《寻樱战纪》 第5章 走马巷战

    当晚七点，柳信早早到场，隐匿在灌木丛中，好奇地仰望着。位于茂密森林中的虎落崖之下，聚集着新人六十五名。他本以为在这个类似于开学典礼的时刻，会长会亲自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说。但是，在悬崖十米高处狭窄的山路之上，副会长陈老彪在风中摇曳，似乎脆弱得随时可能被吹倒，需要身旁的黑衣大汉搀扶才能勉强站住。

    只听见他声音哽咽，徐徐道出，会长已经在前夜不幸逝世的秘密。

    崖下一片混乱，有的情绪低落，不言不语；有的义愤填膺，大喊着会长是遭了谁的毒手。陈老彪醒醒嗓子，努力地控制住情绪，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安静下来，然后在沉痛中带着坚强地继续说道：“会长张牙，享年四十四岁，被誉为神之右手，是红樱区的英雄。他这辈子，一直在和在虎帮战斗，但是他为人谦逊、低调，不愿像他的对手那样滥用武力，给红樱的百姓带来灾祸，而是旨于追求势力的均衡。然而，狡诈成性的在虎帮，竟然恩将仇报，用卑劣的手段潜入卧底，将会长大人暗杀于睡梦之中！”

    “狗日的在虎帮！”

    “奸诈小人！”

    “天杀的凶手和强盗！”

    ……

    “没错！对待此等小人，此等shā rén凶手，就应该赶尽杀绝，如秋风扫落叶，一个都不能放过！会长仁慈，给大家带来安宁的同时，却也因此而丧失了性命。作为大哥的他，如同天上太阳的他，就此陨落了……”陈老彪低下头，黯然神伤，“但是，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他的光芒依然照耀，他的一生将永垂不朽！作为临时dài lǐ会长的我，自认绝比不上大哥，可是，我和他一样有着一颗永不熄灭的心！不光是我，长青会所有兄弟，都有着一颗打不死、永不熄灭的心！”

    “永垂不朽！永垂不朽！永垂不朽！”新人们找到了一齐呐喊的口号，从而似乎找到了集体的触感。

    一股厌恶在柳信的胃部翻腾、沸腾、涌起。

    “为了祭奠已逝去的，我们这些仍存活的，该不该作出实际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心和勇气？”

    “该！该！该！”

    “很好！长青会就是需要你们这些年轻、有血性的人！在今夜，你们将脱胎换骨；在今夜，你们将顶天立地；在今夜，你们将浴血沙场！”说罢，陈老彪咬破手指，把血滴入杯中，双手端起，“喝了这杯血酒，我们就是长青会的兄弟！”

    崖下的六十五名新人激动不已，纷纷效仿新任会长，咬破手指，端起血酒。柳信双手缠着绷带，虽然觉得陈老彪的话的确令人血脉喷张，但还是感到咬破手指之类的太麻烦，便因此作罢。他仔细看去，发现黑衣男似乎在崖下张望，难道是在搜寻他的身影？

    一饮而尽后，陈老彪大喝道：“就在今夜，你们将踏上第一次征途，也是入会的试炼！在虎落崖的半山腰处，有一条通往走马巷的地道，根据可靠消息，在虎帮的新人们也将在那里的金泰酒店举行宴会，人数在三十人左右。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悉数剿灭！”

    人群骚动起来，兴奋中带着焦虑。

    “不要紧张！你们六十五名新人，分为五小队人马，每队各有一名前辈带队。此番战役，必定会手到擒来，壮哉我大长青会！”陈老彪高举右手。

    “长青会万岁！万岁！万岁！”一翻激动人心的口号之后，六十五人各自归队，依序从蜿蜒的山路爬上，进入到地道之中，崖下草地上四方燃起的火把也随之依次地熄灭。

    趁着夜色，柳信随之跟上，混在人群里，在他身后，一道暗痕如影随形。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转头一看，原来是白日的黑衣男。只见他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要不是那双依稀闪烁着月光的眼睛，想必没人会看到他的存在。

    “你果然来了。”黑衣男小声说道。

    “哪里，我只是路过而已。”柳信笑笑。

    “你今晚跟着我的小队，让大爷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黑衣男拍拍柳信的肩膀。

    “那你可别眨眼睛，因为，我的刀shā rén，只在一瞬之间。”说罢，柳信径直向前走去，身后的阿黄静静地低吼着。

    “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黑衣男暗暗骂道，却不知为何骂得很开心，可能是眼前的少年让他想起了往事吧，自己在多年以前，也是一直过着孤独一人的生活，整日疲于奔命，直到陈大哥在路边捡到了自己，那种可怕的生活才终于结束。

    ——所以，为了老大，做什么都无所谓。

    穿过漫长而昏暗的甬道，聆听着大地的呼吸，仿佛时间停止了，一切都在独自地腐烂。新人六十六名，怀着激动和恐惧，汇集在这个通往未知黑暗的所在，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会长的肯定，还是死神的亲吻，都尚未可知。

    分别坐上五辆卡车，五队人马蓄势待发，依次前进。

    柳信和阿黄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同车的人纷纷投以惊奇的目光，恐怕这么大的狗，他们是生来第一次见到。所幸这些人似乎和柳信并无瓜葛，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紧紧抓着手里的刀棒。

    空气中传来汗液滴落的声音。

    然而，在中间的车辆上，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留着修长头发的少年，却是紧紧地抓住护栏，一双仍然清澈的眼睛，透射出不安和胆怯。

    “小姑娘样的家伙，怎么不在家呆着？”

    “真是丢人！”身旁的新人狠狠骂着，希望借此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闭嘴！”驾驶座的前辈转过头来，满脸怒容，然后朝少年点点头。

    少年不言不语，继续看着车外，被昏暗灯光照亮的洞壁。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车辆渐渐降低了速度，看来此行地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新人们在前辈的组织下，逐个下车，排成五列，继续朝前走去。不过五十米功夫，便到了路的尽头，前辈们抬手示意停下。一队长首当其冲，爬上嵌入墙壁之中的铁梯，推开位于头顶的铁盖。

    做出安全的手势后，一队的新人踏上了这血腥之夜的第一步。

    铁盖位于室内，而藏着秘密房间的这间居所，就位于走马巷的深处。

    黑衣男看看表，此时是夜里八点四十分，根据消息，在虎帮的宴会将在二十分钟后举行。他下令全部新人原地待命，等待他和其余四个前辈先去探探虚实，再做下一步的部署。然而，还没有等他们离开多久，柳信便如同鬼魅一般，夺门而去。

    走道里一片昏暗，几乎无法通行。正在他踌躇的片刻，天花板上亮起了灯光，他朝光源走去，可是刚刚走到，便又暗了下来。在他低头寻找的时候，不远处又射下炽热的光线。

    如此这般，往复循环。

    他终于穿过了走廊，来到了这座阴森屋子的大门之边。轻轻推开，没有任何声音，夜晚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阿黄冲出门外。

    一轮巨大的月亮，如同神之眼眸，高悬在夜空之中。

    “跟上他们。”柳信低声对着阿黄说道。

    阿黄默默点头，然后朝左手边轻盈地跑去。

    跑了几步之后，不知为何身后一股魔力，吸引着柳信回头望去，只见在月之光华下，整个房子如同展翅之鹰，正在拼命挣扎摆脱脚上的锁链。

    一霎间，脑部空白，如同双眼被强光刺瞎。他仿佛看到，自己在白光中狂奔着，被这座魔屋渐渐地吞噬。名为记忆的链条，束缚着他折磨着他的链条，正在被强大的力量所扯断。

    转瞬之间，时空恢复了，天上的月亮依然皎洁、明亮，夜晚的空中呼啸着强烈的海风，似乎将有暴雨前来。他紧紧地跟上阿黄，朝一片布满霓虹灯火的酒家跑去。

    不消多时，金泰酒店四个大字，便出现在眼前。他连忙隐入黑暗之中，在酒店门口有几个看起来是在虎帮的家伙，正在巡逻，而在酒店门口，一长串的小车几乎把本就狭窄的街道填满。

    阿黄扯扯柳信的裤腿，向着酒店hòu mén方向叫着，定睛看去，原来长青会的五个前辈也在不远处潜伏着。于是，柳信迂回爬上hòu mén对面的楼房，拿出抢来的夜视镜，在高处掩体后暗中窥视。只见在灯火通明的金泰酒店三楼，摆满了宴席，看来果然如同副会长所讲，今晚是夜袭的绝佳时机。

    潜伏的前辈们开始逐渐朝秘密基地退去，看来也确定了在虎帮的情况。

    ——等等，有点不对。

    只是粗略看去，人数确实只在三十人左右。但是，在二楼隐约的灯光中，似乎有人影在闪动。

    ——莫非……

    一阵寒意从背后涌来。

    阿黄的低吼也逐渐加重，一股可怕的嗜血骚动在它的身上散发出来。

    “安静，沉住气。”柳信抚摸着阿黄的后背，但明明同样强烈的感觉，也在他的血液中沸腾起来。

    不用多时，在秘密居所方向，新人们依次有序潜入黑夜之中，看来一场恶战已经在所难免。

    ——或许，可以去阻止他们。

    但是，灼热沸腾的鲜血在不断咆哮着：“来吧！来吧！需要血，更多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