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妈妈道：“……不如，你先让四少爷早夭了吧。”</p>
“你……”张姨奶奶诧异的瞪着陶妈妈，呐呐的道：“你，说什么？”</p>
“怎么？”陶姨娘冷笑道：“你舍不得？”</p>
四少爷蔚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张姨奶奶的孙子，而且在二爷蔚捷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的情况下，张姨奶奶自然是舍不得的。</p>
“呵呵呵……”陶妈妈不屑的嘲笑了起来，道：“连一个庶子你都不舍得除去，又怎么要我相信你以后会除去大少爷将爵位给陶姨娘的儿子？”</p>
“这……”张姨奶奶一时语塞。</p>
见张姨奶奶的面色，陶妈妈眼里的讽刺意味更浓。</p>
“你，你要相信我，”张姨奶奶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曹氏，我怎么能让她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呢……只是，只是大少爷和四少爷毕竟是二爷的儿子，我，我……”</p>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舍得啊，”陶妈妈道：“你刚刚所说的果然都是诓骗我的。”</p>
张姨奶奶面色一急，正欲再解释什么，却被陶妈妈再次出声打断。</p>
“算了，我也能体谅你的心，”陶妈妈大度的道：“那我们就换一个条件好了，我不要四少爷的命了，我该要刘姨娘的命，怎么样，你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吧？”</p>
……</p>
镇国候府门口。</p>
刚驶出的一辆马车里。</p>
“xiǎo jiě，我们要去哪里啊？”香堇小心的问道。</p>
蔚娴没有说话，她掀起窗帘，迷茫的望着窗外。</p>
她本是想去蔚曼说的柔情楼里打听那个和荣三少爷有牵扯的小倌的，可是，柔情楼在纸醉金迷的繁华巷，那是她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p>
正在蔚娴满腹烦闷之际，一辆马车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个蔚娴熟悉的身影跳下了马车。</p>
“去！”蔚娴道：“去将他引过来。”</p>
香堇忙下了马车，几步跑到了那年亲少爷的身前，说了几句什么，又往蔚娴的方向指了指，之后，那年亲少爷就跟着香堇往蔚娴马车的方向而来。</p>
待靠近车窗，那年亲少爷行了一个礼，唤道：“蔚二xiǎo jiě。”</p>
“程家表哥有礼，”蔚娴笑道：“你是来寻三妹的吗？”</p>
程云卿笑道：“是呢，我寻了几样特色的小点心，想送与阿曼表妹尝个新鲜。”</p>
蔚娴看向程云卿手中提着的食盒，面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勉强，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叹道：“程家表哥待三妹真好……”</p>
因为已经被程老太爷告知了亲事，程云卿闻言不禁有些羞涩，他有些无措的笑了两声，道：“蔚二xiǎo jiě是要出去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p>
“程家表哥！”蔚娴忙唤住欲离去的程云卿，笑着问道：“我能知道程家表哥都寻了哪些点心吗？”</p>
“这……”程云卿微微一愣后，大方的报出了几样小点心的名字。</p>
“程家表哥怕是要失望了，”蔚娴失笑着摇了摇头，道：“程家表哥与三妹相处的时间还短，所以，你并不知道，其实三妹对入口的东西一项很讲究，就是在府里，寻常厨娘的手艺也是入不了三妹的眼的，这些街头巷尾的小吃……三妹一项都是不沾的……”</p>
程云卿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迟疑的道:“可是……”</p>
这一瞬间，程云卿突然就想到了和蔚曼游东湖时，蔚曼突然想吃街边的果脯，他特意去买了许多，可是，蔚曼却只是象征性的尝了一颗……</p>
大约，阿曼表妹确实是不喜欢这些吧……程云卿想。</p>
“再说了，程家表哥今日来的不巧的很，”蔚娴又笑道：“三妹一早就去太傅府上赴宴了，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呢。”</p>
“啊？”程云卿有些不自在，低落的道：“这样啊……”</p>
见程云卿的样子，蔚娴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又凑近些，压低声音道：“程家表哥，你还不知道吧，三妹十有**要入宫为妃了呢。”</p>
“你，你说什么？”程云卿面上一白，道：“这，这怎么可能！”</p>
蔚娴别有深意的看着程云卿，道：“程家表哥这是怎么了啊？哦，三妹的身份是我们几姐妹里最尊贵的，三妹入宫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p>
“没，没，我惊讶，惊讶……”程云卿道：“阿曼表妹她，她也想入宫吗？”</p>
蔚娴怅然一笑，道：“程家表哥说笑呢？以我们镇国候府的地位，三妹要是入宫的话，很可能就是四妃之一了，这样的福分，那个女子会拒绝呢……我的身份，是不能肖想的……”</p>
程云卿脸上的神色愈加难看。</p>
蔚娴的眼睛闪了闪，笑道：“程家表哥快将这些三妹讨厌的小点心收起来了吧……我就谁先了……”</p>
程云卿神思恍惚的点了点头，与蔚娴告别。</p>
“少爷？”贵子见程云卿站着发愣，不由提醒道：“可要奴才先去门房处递上拜帖？”</p>
“不，不用了，”程云卿摇了摇头，心灰意懒的道：“不用递拜帖了……”</p>
贵子也是在一旁将蔚娴与程云卿的对话听了个全的，闻言就又问道：“那，我们是回去吗？”</p>
程云卿想了想，无精打采的道：“去，去垂柳巷吧。”</p>
贵子一听垂柳巷就皱眉，有心想劝几句，但是又想到昨日劝说的结果，他不禁无奈的撇了撇嘴，还是忙跟上了程云卿的脚步。</p>
街道拐角处。</p>
香堇放下帘子，对面沉如水的蔚娴道：“xiǎo jiě，程少爷走了。”</p>
“哦。”蔚娴淡淡的应了一声。</p>
香堇嘴角翕翕，片刻，终于问道：“xiǎo jiě，xiǎo jiě为何骗程少爷呢？”</p>
蔚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道：“是啊，为什么呢？”</p>
这时，车把式在外道马车停在这里已经妨碍了他人，问何时离开。</p>
蔚娴想了想，道：“去清风巷吧。”</p>
……</p>
镇国候府，曦园。</p>
陶妈妈在小佛堂里见过张姨奶奶后，回到她的屋子里，不禁来回踱步了许久，然后，她遣了个小丫鬟去寻了吴妈妈在何处，得知吴妈妈告病在屋内养病后，她就一路去了吴妈妈的住处。</p>
吴妈妈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陶妈妈想了想，她没有出声，而是缓缓的推开了房门。</p>
屋内，陶妈妈正弓着腰坐在床上，她的面上怔怔的，而眼中却无意识般的簌簌流泪。</p>
“哎！”陶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p>
吴妈妈面上一惊，忙扭身看去，这才发觉陶妈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p>
“你，你怎么来了？”吴妈妈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问道：“可是有事儿？”</p>
陶妈妈一边按住欲起身的吴妈妈，一边也顺势坐在了床上，看了吴妈妈红肿的眼眶几秒，她怒道：“那姓潘的又做了什么让你哭成这样？”</p>
吴妈妈却连连摇头，声带哽意道：“不关他的事儿，是我，是我自己不好……”</p>
“你还在为他遮掩！你真当我是瞎的吗？”见吴妈妈如此敷衍，陶妈妈瞬间大怒，她大声质问道：“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你还看不明白那潘长贵是个什么样的下人吗……当年，他拿他老娘做借口不娶你也就罢了，可是，他娶了别人却还整日的纠缠与你，更是害得你终生未嫁，如今呢，说那老娘早死了，他老婆也死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娶你……你这一辈子为了他做了多少事情？为他求人，给他银钱，可是，现在他宁愿娶一个小寡妇，也不娶你，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那小寡妇年轻吗……”</p>
“你，你别说了……”吴妈妈的眼中又流下泪来，她用帕子捂了脸，哭道：“你莫在说了……”</p>
“怎么？这些事儿他潘长贵能做，我还不能说一说了！”陶妈妈道：“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我就不明白了，那姓潘的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我愣是看不出他有一分的好处来……你这一辈子就是被潘长贵那个小人给耽误了……”</p>
原来，吴妈妈当初在花样年纪里自梳不嫁并不是她原本就不想嫁人，而是另有隐情的。</p>
当年，太夫人和老侯爷大婚时，吴妈妈做为太夫人的陪嫁丫鬟也坐着马车来了镇国候府，下马车时，吴妈妈不慎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危急时刻，却被一旁装卸东西的一个小厮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吴妈妈这才幸免于难。</p>
吴妈妈那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长相俊俏的潘长贵拦腰抱住，虽只是短短的几秒，但是，也足够让吴妈妈面红耳赤，心跳不已……</p>
因为是顶替姐姐的位子，所以，吴妈妈当时不仅对镇国候府感到陌生，就连太夫人身边的一切她也是不熟悉的……这时候，潘长贵对吴妈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很快，吴妈妈就对潘长贵倾心，如此，也开始了吴妈妈这一生的孽缘……</p>
只是，潘长贵的老娘是老太夫人身前服侍的忠仆，而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关系那时候非常紧张，所以，潘长贵的老娘就拼死也不同意潘长贵娶吴妈妈进门，她不关以死相逼，更是跑到正院里骂吴妈妈是不要脸的小贱人……</p>
“都几十年了，你还没看明白吗？”陶妈妈怒道：“那潘长贵的心里早就没有你了，这些年，他都是在利用你罢了……”</p>
吴妈妈一边哭泣，一边辩驳道：“他，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p>
当年，潘长贵的娘逼迫他娶别人，而太夫人为了争一口气，也为吴妈妈相看了各方面都比潘长贵好的男子……</p>
可是，私下里，两人却是抱头痛哭，并发誓绝对不会负对方，吴妈妈为了证明她心中只有潘长贵一人，更是将第一次交给了潘长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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