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掉到了地上,发出一个闷响。
夏若寒从夏轩和李嫂挡着的中间挤了出去,不顾一切的朝宸修墨狂奔过去。
夏轩没有防备,被她撞得踉跄站到一旁,眼底的温柔变了质…
宸修墨张开双臂,夏若寒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沙哑:“你怎么会才醒过来,你干嘛不早点醒过来啊…”
早点醒过来她就不用面对这些了,早点醒过来她就不是会孤零零一个人撑着一切了。
宸修墨被她撞得闷哼一声,伸手搂住她,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死女人,谁让你哭成这德行的”!
丑死了…
整双眼睛红成这样,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抱着她明显感觉到她比以前更瘦了…
夏若寒靠在他的怀里浑身颤抖着,刚才被记者逼到极限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倒下去了,还好他来了…
幸好。
这的幸好,否则她真的没力气站下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记者们已经彻底弄清楚了来者的身份,立刻又从保镖们中间挤了出来,朝他们开火般的发问。
“宸总不是在军方医院接受治疗吗?现在身体是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
“宸总,现在案子审查到什么程度了知道吗”?
“mac的形象在国内外媒体上一路下滑,请问有什么要说的”?
“您是不是真的囚禁虐打数十人质?听说里边还涉及了某些高官,请问这件事属实吗”?
“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你愿意养这个孩子?会不会觉得被戴了绿帽子?!替别人养”?!
“请问你知道她和夏公子之间的关系吗”?
……
闻言,宸修墨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松开夏若寒朝那些记者瞪过去。
一个ol匆匆走到他们身边,宸修墨眼神锐利的瞪向她:“要是让我看到今天有关的报道,我把你们整个公关部端了”!
“是,宸总”。ol胆战心惊的应道,转头喊了同事开始忙碌。
宸修墨的霸道,宸修墨的强势…
这一切都让夏若寒想念了仿佛半生。
宸修墨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站到了夏轩面前。
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站,一个温和,一个强势,眼神在对峙着。
半晌,宸修墨的目光落到夏轩怀里捧的骨灰匣上,薄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爸爸的骨灰轮得到你来捧”?!
夏轩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代替子女的身份去捧老头子的骨灰匣?
当他宸修墨是死的?!
宸修墨语气里的不屑和张狂再明显不过,眼神极其挑衅。
“宸修墨…”夏若寒扯了扯他的衣袖,这男人一醒来就大发醋劲,夏若寒歉疚的看向夏轩:“不好意思”。
“你跟他道什么歉”?!宸修墨冷冷的说道,从夏轩怀里捧过骨灰匣。
夏轩的脸色有些僵。
“这些天他帮了我很多忙”。夏若寒小声说道,对夏轩歉疚极了,他这么帮她,结果完全讨不到好…
“是吗”?宸修墨冷哼一声,目光不屑的看向夏轩:“现在不用你帮忙了,滚”!
一个‘滚’字宸修墨只用了口型,无声的发出。
夏轩的拳握紧,目光变得冷漠:“我看在寒寒的份上不和你吵”。
“我们走”。
宸修墨冷冷的瞪了夏轩一眼,双手捧着骨灰匣朝夏若寒说道。
夏若寒内疚的看向夏轩,夏轩冲她微笑的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夏若寒感激的冲他一笑,宸修墨立刻不满的冷哼:“你对他笑什么”?
“……”夏若寒无语的瞥了宸修墨一眼,人家小别胜新婚,他们也算别了一通,结果他一醒来就是大吃醋…
哪有人像他这样的…
保镖们簇拥着他们走向车子,夏若寒这才发觉宸修墨的右腿走路有些僵硬,忙担忧的问道:“你的腿都还没康复好,你就下来走动了”?
他走路的时候明显有些不便,她刚刚看到他太过激动,以致于都没发现。
他这样的情况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现在居然一醒过来就下床。
“我不过来你今天出得了殡仪馆”?宸修墨说道。
司机打开车门,宸修墨和夏若寒坐了进去,车子缓缓开动,数十部加长林肯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开出去,浩浩荡荡的往私人墓地进发…
“出不出得了不重要,你醒过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安静的车子里,夏若寒忽然说道。
宸修墨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她,将骨灰匣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两手拦在上面,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夏若寒配合的迎上他的吻,一手搭上他的脖颈,自然的为他打开双唇。
宸修墨抿住了唇退开来,夏若寒不解的看着他,宸修墨僵硬的咳了一声,有些别扭的道:“我嘴里很苦”。
“……”
夏若寒愕然,他这些天都待在医院里,各种输液袋输进去,他的嘴巴能不苦吗?只不过…他在乎这个?
“什么时候醒来的”?夏若寒问道。
“两个小时不到”。宸修墨说道,注视着她仿佛很久没见过的脸,声音低沉喑哑的问道:“是不是真的嫌我醒来晚了”
他的嗓音性感而磁性…
闻言,夏若寒的眼眶又酸了,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你醒来就好”。
醒来的早或晚已经没什么了,只要他记得醒过来就好…只要他还记得她一直在等他就好…
“我没醒时你哭,醒过来你也哭”。宸修墨说道:“我看在新闻发布会上,你比我的公关部表现的都镇定”。
祸水东引,转移大家关注的重点…
“我唯一的贡献就那次了,cola和军方交涉了很多次,都没能让他们放人”。夏若寒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你现在…算是被放了吗”?
宸修墨冷冷的瞥了一眼前面副驾驶座上的军人:“有苍蝇跟着的”。
……
但这样已经算是比被关在军方医院好多了,至少他能出来活动。
有些话,当着军人的面是不能谈的,夏若寒明白,于是绝口不提有关这次事件的事。
夏若寒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额角仍有擦伤,但纱布已经被拆干净了:“你怎么把纱布给拆了”?
“小伤”。宸修墨垂眸凝视着她,不在意的道,让他宸修墨拄着拐杖,头套着纱布走来走去,他做不到…
……
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肯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多躺几天病床就跟要他命似的。
夏若寒的手抚上他的眉角,那里有一条短短的伤痕,是他脸上的擦伤中最严重的,虽然伤口正在愈合着,但疤肯定会留下。
“你脸上要留疤了”。夏若寒看着那道伤痕低声说道,这伤要再偏一点,就到他眼睛了,幸好他的眼睛没事。
“男人有道疤有什么奇怪”。宸修墨不以为意的道。
“没以前好看了”。夏若寒诚实的说道,宸修墨的脸一黑,伸手抚向自己眉角的伤痕:“有这么丑”?!
靠…
不就一道疤吗?她这么嫌弃他脸上留道疤?!
“嗯”。夏若寒认真的应道,他以前的五官可谓是完美,现在多了道疤,虽然远看看不太出来,但近看是十分明显的。
……
她嗯得真顺口!
“我让人安排给我手术去除”。宸修墨冷冷的说道,手指按着伤痕,就丑成这样?!
“你还想挨刀子”?夏若寒注视着他说道,一本正经的道,声音有些沙哑:“丑是丑了点,我不嫌弃你就行了”。
“……”宸修墨的脸更黑了,她这语气明显就已经在嫌弃了。
死活得把疤弄掉!
他又不要她同情!
……
宸修墨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身上炙热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夏若寒靠在他的肩上,安静了下来,享受难得的温暖。
感觉这个依靠,她盼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盼到她几乎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出现了…
这个肩膀,让她依靠,让她踏实。
以后,她不用撑了,她知道他会给她撑起一片天…
车内安静,连音乐声都没有,静谧非常。
“夏若寒,以后别再哭了”。宸修墨忽然说道,嗓音低沉,他还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眼睛哭成这样,红的和兔子一样。
夏若寒的眼睛酸的不可思议,竭力忍住,靠在他肩上用力的道:“嗯”。
经历了这么多,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能忍住哭泣…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撑,躲在他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管,躲在他的保护伞下就行了。
去往墓地的路很长很长。
一路上,倒退的两边风景在她视线里转瞬而逝…
渐渐的,夏若寒的脑袋从他肩上滑到他胸膛上,宸修墨低头一瞥,她已经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扶正夏若寒的头,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身上,宸修墨低眸凝视着她。
昏迷的这段日子,他陆陆续续一直听到她在讲话,啰啰嗦嗦的一直在念着什么,还给他念英文小说,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她的嗓音沙哑,却有着她的柔和,仿佛一只小手挠过他的心口六,催着他快点醒来。
宸修墨瞥了一眼膝盖上的骨灰匣,老头子就这么被他气死了…
他甚至,连老头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一想到这,他眼里的阴鹜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