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寒手上拿着一枚军棋,闻言,表情僵在脸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演什么了”?
“你说你演什么了”?
“……”
在宸修墨灼热的目光中,夏若寒放下了军棋,转过眸看向一旁,声音很轻很淡,风一吹就散。
“我快乐一点,你也不会老皱着眉,孩子也会开心一些”。
她不想她生病带给宸修墨的就只有辛苦和难过…
“我不是要你哄我”。宸修墨声音低沉,一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我…”夏若寒语塞了。
两人坐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很久,桌上的军棋没有动过,李嫂在里屋瞥了他们一眼,不禁叹了口气。
有些路…看着就难走,于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走。
很久,夏若寒才说道:“好,我们都面对接受事实”。
她不再强颜欢笑,不会再为了讨好他而刻意把自己伪装得很开心…
听到她的答案,宸修墨满意,嗓音性感磁性:“乖”。
夏若寒微笑起来,把出的一枚军棋翻开:“炸弹”。
“工兵”。宸修墨修长的手指在军棋上一压,军棋立刻翻了个身,‘工兵’两个字极其清晰。
“……”夏若寒张着唇,她花了一个炸弹,就炸弹一个兵?!
他用炸弹炸她的司令,她用炸弹炸他的兵…
蓦地,宸修墨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对她道:“我接个电话”。
“嗯”。夏若寒不在意的点头,盯着桌上的工兵和炸弹十分郁闷。
忽然,夏若寒有些奇怪的看向宸修墨,他什么时候打电话都背对着她打了?
她看着宸修墨走到门口,正要出病房的门,忽然回头瞥了垃圾桶一眼,脸色沉得有些压抑,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垃圾桶里,是她掉落的长发。
李嫂怎么不及时处理掉…
她不懂,看一朵花凋谢的过程是不是就是宸修墨现在的心情…
**
八个月不到的时间,一声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决定了剖腹取出孩子。
进手术房前,夏若寒躺在病床上手被宸修墨紧紧攥着,宸修墨似乎比她还紧张:“我陪你进去”!
这又不是顺产…
“不要”。夏若寒笑着摇头:“我不要你看到我开膛破肚的样子”。
夏若寒说的是句玩笑话,想逗他笑,但宸修墨似乎连笑是什么都忘了,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笑了。
“我陪你进去,你不会紧张”!孕妇杂志上都是这么说的。
“傻瓜,那是顺产,我这不一样,被麻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不会紧张的”。夏若寒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宸修墨英俊的脸:“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
之前,他们为了保持一个期待,一直没有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夏若寒,你真的不紧张”?!宸修墨有些絮叨,关于紧张不紧张的问题他已经说了一晚上了。
她很想学他以前嚣张张狂的样子回他一句:宸修墨,你真啰嗦!
“宸修墨,我看你这样子,我都不紧张了”。夏若寒忍住笑,伸手抚上他的脸,他一直紧绷着脸,冷峻深沉,一双眸黑得如墨。
“那我不进去了”?
“嗯,中途也不许进来,太血腥了,要是因为看到这个以后你不爱我了怎么办?我会很可怜的”。夏若寒笑着。
闻言,宸修墨眸色一深,阴晦不明。
“叩叩—”
门被敲了两下。
夏若寒往外望去,宸修墨上前打开门,夏轩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宸修墨:“寒寒今天进手术室,我过来看看”。
宸修墨冷着脸瞪他:“滚开!没人欢迎你”!
……
宸修墨一见到夏轩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谢谢,坐一会吧”。夏若寒开口缓解气氛,冲夏轩歉疚的笑了笑。
“好”。夏轩微笑着点头,越过宸修墨走进来,拎着几箱补品放到她床边:“你精神看起来不错”。
“砰—”
宸修墨重重的关上门,按捺住浑身的怒意,目光冷冷的盯着夏轩。
夏若寒睨了一眼宸修墨难看的脸色,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易怒的男人。
“紧张吗”?夏轩温和的问道。
……
她现在看起来像是紧张的样子吗,怎么夏轩也这么问。
“不紧张,打了麻醉就当睡一觉”。夏若寒坐在床上笑着说道,眼睛不时斜向宸修墨。
“嗯,放轻松点”。
“喂!说完了?说完可以滚了”!宸修墨站在一旁满脸不悦的瞪着夏轩、
“宸修墨…”
夏若寒无奈的看着宸修墨,夏轩是来看望她的,他不用这么对客人吧…
宸修墨和夏轩大眼瞪小眼,一个暴躁,一个温和,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她进手术室。
夏若寒被推向手术室的路上,手一直紧紧抓住宸修墨的手。
“夏若寒,马上就好,你放松点”。宸修墨的眉蹙起,大掌紧紧的包覆着她的柔荑。
“嗯”。夏若寒微笑:“你别紧张”。
他比她紧张多了,仿佛进手术室的人会是他一样…
进手术室的前一刻,宸修墨朝着医生吼道:“等她感觉完全麻醉了再做手术,听到没有”?!
“知道了,宸总”。主治医生忙点头。
夏若寒无奈,他不是说他请的都是权威,还要他提醒麻醉吗?
“医生,医生,来来”。李嫂着急的拿出几个厚实的巧克力盒,掀开每个医生的手术服,往他们的口袋里都放上一个巧克力盒。
不用说,肯定是红包。
夏若寒哭笑不得,在这里,可能最不紧张的就是她这个孕妇了…
一个吼医生,一个给医生塞红包…
这算是恩威并施吗?
推进手术室,夏若寒看着宸修墨的脸,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他的手:“等我出来”。
“我就在门口”!
宸修墨大声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直到手术室的门被关上,她始终保持微笑的脸消失在他面前…
夏轩倚在墙边,凝望着被关上的门,从病房推到手术室,这一路上,夏若寒…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她的眼里只剩下宸修墨,手紧紧的抓着宸修墨,仿佛…一刻都分不开似得。
**
夏若寒躺在手术台上,手指被夹下,一台台仪器推到她身边,猛烈的灯光照下来,让她不由得闭上眼。
她的情况比较复杂,剖腹产还需要多一些的程序,夏若寒想撑住麻醉带来的睡意,感觉一些孩子被取出身体的那一刻…感受身为母亲的一刹那。
但最后,她还是在手术台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隐隐约约听到宝宝的哭声,又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手术做完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当然要看…
夏若寒很想睁开眼去看,但眼睛黏在了一块怎么都睁不开昏昏睡去…
如果她知道少了这一眼,她不可能再见孩子一面,她拼死都会睁开眼。
……
夏若寒睡了很久,睡得很安稳,醒过来的时候麻醉已经退去,伤口有些疼,手上插着针在输液。
宸修墨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头微微垂着阖眼睡觉,一手攥着她的手,这个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少夫人你醒了”?李嫂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她睁着眼便开心的低声说道。
“嗯”。夏若寒也是极轻声的道,指指宸修墨:“他睡了有多久”?
“一个小时不到”。李嫂走到她床另一边小声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伤口有些疼”。夏若寒眸子发亮的问道:“宝宝呢?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好像听到她有哭,但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
“宝宝在保温箱”。李嫂轻声说道:“是个男孩子,小少爷”。
男孩啊…
男孩也好,男孩不知道长得会像谁。
“我做梦梦到的是女孩子呢”。夏若寒小声笑着说道:“帮我把床摇一笑,我坐一会,躺在太累了”。
“好”。
李嫂点头。
夏若寒看着宸修墨,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还没抽离,手又被宸修墨一把攥住。
紧接着,宸修墨便睁开了眼,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嗓音低沉:“醒了”?
“嗯”。夏若寒点头,声音恢复了正常:“把你吵醒了”?
宸修墨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挺好的,就伤口有些疼,那是正常现象,没事”。
夏若寒笑着说道,床头被李嫂摇了起来,夏若寒半躺坐在床上,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看着宸修墨问道:“你去见过宝宝了吗”?
“没有”。
……
“你没见过宝宝”?夏若寒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你知不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宸修墨闻言眉头一蹙,转眸看向李嫂。
李嫂尴尬的又复述了一遍:“少爷,是个男孩儿,是个小少爷”。
“是男孩”。宸修墨回过头来看着夏若寒的脸说道,夏若寒的脸有些不太好看,宸修墨嗓音有些喑哑的开口:“怎么了”?
做完手术生完孩子就开始闹脾气了?
“你连宝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夏若寒有些不悦。
她的麻醉药都退了,这证明时间都已经过了很久,这当爸爸居然连自己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要靠李嫂说…
他到底干嘛去了?
“……”
“少夫人你别怪少爷”。李嫂连忙出来当和事佬:“你做完手术,少爷只顾着把你推回病房,孩子的事没顾上听医生说…是我陪着医生看着小少爷进保温箱的”。
夏若寒看向宸修墨。
“少爷一直在病房陪着少夫人,后来我回家了一趟,回来时看到少爷睡着了就没吵醒他,所以少爷才不知道…”
……
宸修墨紧张她比紧张孩子多很多。
夏若寒看向宸修墨,手指在他掌心一下一下挠着,歉疚的露出一抹笑容:“你这么紧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