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其实知道陆天羽心里的嘀咕,不过对于此他也是一笑了之,少年人爱玩爱闹,目中无人,他见得多了。
陆天羽跟随着老头子的步伐,可是却只有陆天羽一个人的虚浮的脚步声,老者的脚落在地上,似乎有着无数银星粒子散开,他的脚步就是缥缈虚无。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二人终于走到了塔下。
塔下摆着一张桌子,一个释放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陆天羽知道它是盒子,可是无论他想要如何看清那个盒子,盒子总是给她一种朦胧虚幻的氤氲之感,越是聚焦,越是模糊。
老者轻轻的在盒子上抚摸,动作轻柔地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爱子,他托起盒子,“这十万年来,你是第三个获得这个传承资格的人。”
“前两个呢?”陆天羽挑了挑眉毛,第三个?那不是还有前两个?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这么不祥的吗?
“他们都失败了,耗尽了自己的寿元,穷其一生也没有达到这个真正的境界。”老头子的声音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悲伤。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领悟到?”虽然知道老头子现在的情绪不对,可是那个盒子好像有着无穷的魔力,他的心就像是被黏在了盒子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五大世界基座之一,命运之神的传承之物!”
“神!”陆天羽颤抖着声音低吼一声,身体就像是筛糠一样颤抖起来,他的心情十分激动,狂跳不止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
神的传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是梦寐以求之物,他敢断言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哪怕是轮回十世都不可能碰到这种机缘,而这种机缘就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得……
“你能够通过地狱道的考验,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凡人,你有接受它的传承心智与资格。”老头子微笑着。
可是陆天羽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见,他的所有感知都黏在了盒子上,不知不觉中一步又一步靠近,伸出手想要触及那如同虚影泡沫一样的梦幻,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这就像是飞翔的蛾子一样普遍具有的向光性,纵使会把自己烫死,也会想要去一睹那种奇迹。
老头子将盒子放回到桌上,重重地一顿,将陆天羽从梦幻一样的感知中拍醒。
“你有永生永世都守护命运,尊重轮回的决心吗?”
“你有永生永世都为人正直,惩戒不公的意志吗?”
“你有永生永世都内心澄澈,灵台无暇的信念吗?”
陆天羽仿佛被无形的伟力压制在地,他心悦诚服的单膝跪着,双手合十,就像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反应一样,庄严的起誓道。
“我,陆天羽。有守护命运,尊重轮回的决心!有为人正直,惩戒不公的意志!有内心澄澈,灵台无暇的信念!”
轰。
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光芒从盒子上扩张出来,仿佛是要引起天地异变一样,蓝黑尖塔不断的震动,发出声声嗡鸣,这个黑暗的空间内,梵文唱诵的声音响起。天上好像有着漫天的金粉落下,辉光闪耀……
陆天羽的誓言落下,他看到盒子上一道金芒射出,落在他的额头上。
额心的位置释放出暖洋洋的暖意,传递到他的身体的各个角落,他之前从未意识到的酸乏,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散出,在金色暖流的驱使下,渐渐被驱散,**上每一块肌肉血液细胞都开始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一样,自行起伏着,酸麻疼痛,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灵魂好像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的支配权。
高声吟诵的梵唱声,给他的内心带来无尽的安慰,闯入自己的灵魂之海中,连日作战产生的高压疲劳,在那梵唱声中,紧绷的精神丝线渐渐放松,心中的杂念被驱散,澄澈无瑕就像是一面镜子,能够映照出时间的万物。
此时的陆天羽,就好像尚处于腹中的胎儿一样,绵软无力的四肢触感,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不安,这是他铭刻烙印在基因之中最本能的东西。
全身自外而内好像被玄妙的能量不断冲刷,之前的疲惫,之前战斗中落下的一些暗疾似乎都随着金色的洪流流走。
他的身外漂浮着一幅又一幅失真的模糊画面,从他的身侧飞速的穿梭而过,他看不清画面描绘着什么,就像他之前看那个盒子一样,越是聚焦越是模糊。
仿佛这场金色的洪流没有尽头……
“命运洗礼。小伙子,好好享受吧。你的命运,从这里展开了。”老头子的嘴角露出诡秘一笑,身子消失在了阴影中。
……
等到陆天羽睁开眼,金色的光华逐渐内敛,悲悯的感觉出现在了陆天羽的身畔。
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前仿佛有着无数条金色的丝线一闪而逝,这个世界,这片天地,在他的感知中笼罩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的手掌缓缓张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缝流逝掉了,可是他的手中空无一物。
他茫然的看着这个空间,就像是初生的婴儿打量着天地。
逐渐,他的灵魂从沉睡中醒来,回到了灵魂之海的上空,重新支配起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轻轻的拂过自己的脑袋,他感受到了一点沉甸甸的重量。手指触到了一颗莹润的向晶石一样的东西。
“这是命运传承者的头链,意思着你拥有传承命运的资格。”老头子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桌子的旁边,对着陆天羽解释道。
“你是命运之力的第三位传承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老头子大手一挥,无形的力量从他的袖口逸散出来,扭曲了这个空间。
陆天羽不由的眯上了眼。
……
阳光洒落在这片原始森林上,清脆的鸟鸣声,在林中雀跃响起,它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什么时候便会结束,当然要在最美好的每一个分秒中肆意享受。
阳光只有在正午的时候才会洒进这个千米的洞穴中。
陆天羽眯着眼,身体呈大字躺在地上,接受着阳光毒辣的照射。他放声大笑着,眼泪不知不觉淌满整个脸颊。
他出来了!是的!他从那个灰暗的甬道中活着出来了!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个东西更加兴奋的吗!
他大声长啸着,宣泄心中无穷无尽的喜悦。
现在他只想好好的躺着,嗅着土地腐朽的味道,感受着这阳光带给他皮肤的灼热刺痛。
“多长时间过去了?”陆天羽坐起来,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
他想不起已经与殷涛他们分开已经有多久了,在那个没有时间概念,没有日升日落的地方。
但是怎么说都要先出去这个洞再说啊。
陆天羽在接受过命运洗礼之后,灵力的等级在不知不觉中又提升了两级,这也是他不就之前才感觉到的。
“这就是命运洗礼的好处吗?”陆天羽喃喃自语,此时重新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世界是那个世界,可是陆天羽却已经脱胎换骨。
灵力磅礴的在他的体内流淌,力量的充盈感淌满了全身。
清风携带着树林朽木的气息回荡在陆天羽的身侧。
“灵术:飞翔。”
陆天羽的右手在身旁轻轻律动,一对青色的羽翼便在他的身后展开。
现在相比较与之前,陆天羽释放这个四阶的灵术已经几乎能够做到瞬发了,以前还需要以吟唱来配合灵力的调动,现在他的灵力运转的速度已经远超以往了,因为在那地狱道中如果运转的速度跟不上,死亡恐怕便会接踵而至。
那么长时间的战斗,他所有学会了的灵术,几乎都已经烂熟于心,只要有一个念头,身体便会最快的放出。
青色双翼在身后狠狠一拍,狂风承托着陆天羽的身体直线上升。
只是片刻,陆天羽便从地穴中飞回到了大地上,感受着崎岖的触感,心头的喜悦甚至让他产生一种捧起一抔黄土的**。
可是接下来他就陷入了迷茫。
这个……我在哪?我该干嘛?我队友呢?
人生三大疑问……
正当他茫然无措的时候,罗旭的灵魂残影从吊坠中飘出来,四处翻飞着寻找蛛丝马迹。
然后她在一颗树上停下,对着陆天羽招了招手。
其实陆天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旭,毕竟,也可以是说得上他背叛了罗旭……陆天羽脚尖点在地上,灵力推动着他的身体落在树枝的旁边。
陆天羽看向罗旭指的方向,有一个带泥的血脚印落在树枝上。
陆天羽看着脚印远去的方向,面上一片沉凝。
因为脚印远去的方向就像是有一只巨兽给经过一样,无数的巨木向两侧倒下,路的中央只留下了狰狞的树桩……
“罗旭姐姐,这是……”
罗旭摇了摇头,身子率先向前面飘去。
陆天羽看着她不拖泥带水的模样,也只得跟上。
在前进的过程中,陆天羽有些犹豫着,开口问道:“罗旭姐姐,那个……你能……原谅我吗?”
罗旭不解的看向陆天羽,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他还会重新提起这件事。
“那个……罗旭姐姐,对不起……我这次知道了……以前我对你的感觉……只是崇敬加上敬仰组成的爱慕……可是这一次……我是真正的对一个人……有了心动的感觉……那个……罗旭姐姐……我……”
陆天羽看见罗旭突然飘过来的身影,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按在陆天羽的嘴唇上,就算是没有任何的实感,陆天羽也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罗旭摇了摇头,右手按上陆天羽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罗旭姐姐……你……原谅我了……吗?”陆天羽心中期待着罗旭能够原谅他,可是又不希望罗旭原谅他,因为一旦原谅他,不就意味着罗旭是那个受伤的最深的人吗?
罗旭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板起脸,摇了摇头。
“是……以后再说这种话你就会不高兴的意思吗?”陆天羽猜忖着挠了挠额角。
罗旭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飞行着。
“这样啊……谢谢你,罗旭姐姐。”
被摧毁的巨木似乎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座小小的丘陵,茵茵绿草覆盖,清风拂过,草甸就像是浪潮一样律动。
陆天羽感受到了丘陵上极为熟悉的灵魂气息。
应该是殷涛布下的有着驱散效果的法阵,防止别人接近,确实嘛,经过这个教训也该是长长记性,省得被人惦记。
陆天羽理所当然的闯了进去,可是当他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却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丘陵的最顶上竖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笔走龙蛇的字迹。
“爱徒陆天羽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