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河剑?江湖熟人不知熟人不晓?杜若得意一笑,回道:“听过啊,那可是被誉为正道第一人的君无忧的成名绝技啊!”</p>
杜浮笑了笑,似乎并不以为然,但他并未就此多言,只言浅意深道:“江湖传言,果然光怪陆离。”</p>
杜若不懂他在感慨什么,只诧异道:“何出此言?”</p>
杜浮舒服地斜卧在座榻上,慵懒道:“这岳河剑,区区十六式,哪里就可以称之为成名绝技了?未免也太高看这套剑法了吧!”</p>
杜若走到座榻的另一侧坐下,不服气道:“当年济泠成功突破幽府秘术‘阴兵惊魂掌’的九重关,成为九幽地府第一人,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在关中一代强取豪夺,毒害一方。君大侠途径潼关,正好碰见他意图不轨,便与他恶战了一场,就是凭一招名不见经传的岳河剑法击败了济泠的邪术,狠狠煞了他的威风,可不痛快!这岳河剑从此就威震武林,成为与华山剑法齐名的绝世剑法。哪里就不可以称之为成名绝技了?”</p>
杜若说的是眉飞色舞,唾沫四溅,可杜浮神色却是恹恹的,仿佛很是不耐烦的模样,杜若诧异地打量着他,莫非自己说得还不够有趣?</p>
突然想起他对杜娧怡很是关心,正好有个应景的八卦可以说说,便又道:“你知道吗?这趟潼关之行,他救下的人是谁?是杜娧怡!《武林秘史》里说,那年杜娧怡才十二岁,便让济泠惊为天人,若不是君大侠仗义出手,只怕杜娧怡会成为幽府女主人呢!”</p>
杜浮眼神骤冷,语气如寒霜般道:“不要把她和那杂碎相提并论,他不配!”</p>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这张嘴真是太笨了,杜若瘪了瘪嘴,不想怂气地答应,又没有底气反抗,只好转换话题道:“那这岳河剑法与炳灵剑谱有什么干系吗?”</p>
杜浮看着屋顶,有些憧憬又有些敬畏道:“炳灵剑谱,始创于前朝,经年修缮衍变,终成九九八十一式,修习之人,无不超群绝伦。修习程度深一点的,如上一代大家苗言异,剑扫武林,乃至登峰造极,无人能敌。得了残本,修习了个一知半解,如君无忧,也是俾睨江湖,造诣非凡。”</p>
“这么厉害!那此剑谱岂非我辈剑客的圣典瑰宝,”杜若莫名地激动起来,兴奋道,“那它在哪里啊?”</p>
杜浮瞟了她一眼,泼了盆冷水,道:“此等宝物,我自然知晓它的下落,只是,我现在乏了,你今晚就候在这屋里,一步也不许离开。明日早晨,我若是舒欣醒来,自会告知与你,但若我睡得不畅快,就是你怠慢伺候,那可别怪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p>
“你……你……你!”杜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道:“你真把我当你家丫鬟啊!杜浮,我告诉你,你休想……”</p>
杜浮懒得听她废话,爬起来,舒舒服服伸个懒腰,便往被窝里钻去,留下瞋目竖眉的杜若气得跳脚,可她又舍不得现下离去,只好平躺在榻上,盯着屋顶发呆,幸好走之前留了字条给沐珂,自己也可以安心在这儿窝一晚。</p>
可惜,杜若的美梦就在半夜落了空,窝在座榻上,正膈应得难受,好容易缓和了久蜷而僵硬发麻的双腿,杜若便仿佛听见屋顶有脚步声,立即推门而出准备一探究竟。</p>
谁料,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正全神贯注的杜若被吓了一跳,惊呼声就要脱口而出,幸好杜浮眼疾手快,及时捂住她的嘴。</p>
杜若轻踹了他一脚,示意他放开,杜浮玩心乍起,故意用了点劲道掐了掐她两颊,杜若顺势便咬,却被他及时撤手,只能狠狠白了他一记,轻声斥道:“无聊!”</p>
杜浮嘴角轻扬,笑着瞟了她一眼,一边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一边低声道:“你现在出去作甚,那两人说不定就是冲你而来呢!”</p>
钟无情派人来抓他了?杜若效仿他,在一旁也戳了个洞,静静观察起院中动态来。</p>
炎武楼的近百家客房分为东南两处,共享一处庭院。这唯一的天字房便在东边院落的三层楼上,透过窗户,不仅可以瞧见南边院落的大概情形,还能将庭院的动态看得清清楚楚。</p>
只见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落在庭院里,向南边走去,最诡异的是,他们不知如何获悉杜若的下落,竟直奔杜若与宇沐珂的房间。</p>
不好,沐珂还在房内!顾不得和杜浮说上一声,杜若便即刻推门而出,如飞凫般跳了出去,连踩几顶树尖,刚要落至南院,杜浮已经蹿至屋门,速度之快,将正趴在窗户上窥探的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p>
只消一眨眼的功夫,那两黑衣人便回过神来,一同看了眼赶来的杜若,立即不约而同地亮出兵器,朝着杜若呼啸而去。</p>
杜浮轻蔑一笑,将杜若拉至身后,运气于掌,掌风如疾,迅猛地迎了上去。杜若见他们一人手持判官笔,另一人抡着流星锤,想来此二人便是千羽阁十大楼主中排名第一的朱尤倾和位列第四的柳弃言,不由有些担忧,提起一口气,随时准备加入战局。</p>
可还没等她做好准备,那两黑衣人便在三招之内收了手,朱尤倾闷声问道:“息烽灭焰掌?升巧坊何以插手我千羽阁中事?”</p>
杜浮抬眼瞥了他一眼,不屑道:“这么多年,千羽阁竟还没查出来,这炎武楼是我升巧坊的地盘吗?在我的地盘动手,还妄图全身而退吗?”</p>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柳弃言抱拳请罪道:“是我等有眼无珠,竟不识升巧坊坊主,只这位姑娘是我家阁主的要犯,还请坊主莫要插手!”</p>
杜浮看了眼杜若,冷笑道:“巧了,她也是我升巧坊是要犯,恕难从命了,你回去告诉钟无情,这个丫头,诓我她知道李尹殷的下落,害我白白浪费了三千两白银,还把我戏耍得团团转,除非我解气了,否则,就算他亲自来抓人,我也绝不会放过她!”</p>
朱尤倾眼神一变,立即有了主意,作揖道:“坊主既出此言,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p>
杜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兴奋,直拽住杜浮的袖子笑道:“哈哈哈,坊主,你太牛了,你这么一说,钟无情可不就不会来找我麻烦了?你可真是大好人啊!”</p>
“哦?我不是蛇蝎心肠,冷血动物,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没人亲,没人爱吗?”杜浮嗤之以鼻,甩开她的手往回走,见她没跟上来突然又反头看着她道,“现在我被你的破事吵醒,明早可别又诬蔑我耍赖啊!”</p>
“啊?什么?”杜若还沉浸在脱险的兴奋劲中,正准备进一旁自己的房间睡觉,被他的话说蒙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竟是不打算告诉她炳灵剑谱的下落了,立即耷拉下嘴角,紧紧跟在他身后絮叨念道,“这怎么能怪我呢?又不是我没伺候好你,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从下半夜开始算,行不?”</p>
看着苦苦哀求,脸都皱成一团的杜若,杜浮只觉有趣,升了个懒腰,一言不发地向东走去,回房继续补觉。</p>
杜若无奈跟着,直至走到他床边上,看着他气息吐纳均匀,似乎是沾到床边便睡着了,只能恶狠狠地朝他做了个呸的鬼脸,然后盘腿坐在座榻上,昏昏沉沉地打盹。</p>
次日清晨,黑梓在门外躬身敬道:“坊主,已是卯时三刻,该起了!”</p>
杜若眯瞪着肿胀的眼睛,忍不住连连打了三个哈欠,看向睡卧在软绵床榻上的妖孽,被他香甜的睡容给刺得只想哭,遂立即走过去,在他耳边吼道:“喂,坊主,黑梓叫你起床啊!”</p>
杜浮倏地一惊,虎目瞪向杜若,被她惊扰了晨梦,很是恼火,却还是爬起来,道:“进来!”</p>
方才,门外的黑梓听见里头的动静,眼睛已经不由瞪大了三圈,屋里有女声!此时,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杜若站在床边,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了眼眶,果然是她!</p>
杜浮懒洋洋地坐在床上,一只脚伸出被窝,看着杜若一脸玩味道:“怎么,还呆在这是想看我更衣吗?”</p>
杜若正被黑梓看得全身发毛,此刻听了杜浮的戏弄话,对着悬挂在床边上的细白脚踝便是轻呸一声,转身向屋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引人遐想连篇:“看你睡得这么香,可别耍赖啊,我吃过早饭会再过来的!”</p>
黑梓一边替坊主更衣,一边悄默默偷瞄床榻,企图看出两人昨夜可有什么**,以至于竟没有注意到杜浮斜睨的眼神,直到被杜浮四两拨千斤地掷了出去,才知道坊主还是坏脾气的坊主,丝毫没有因为佳人相伴而缓和丝毫!</p>
杜若刚回到房间,便撞见宇沐珂洗漱归来,被她连戳了三记脑门,还得听她气呼呼训道:“好啊,你,还知道回来,一晚上上哪去鬼混啦?”</p>
杜若亲昵地将头蹭在她的肩颈处,求道:“好沐珂,我信上不是说了,出去找人问我大爹的事了,你怎么还气呢?”</p>
沐珂反手捏了捏她的脸,嫌弃道:“咦,脏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那番强出头有多危险,居然还一个人私自行动,从现在开始,你有任何脱离群众的行为,我可就要上报给大师兄了,再也不替你打幌子了!”</p>
显然,杜若没把她的话当真,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夺过她手里的脸盆,笑嘻嘻道:“知道你洗得干净,呐,你起得早,快去大厅帮我占好早餐,我洗把脸马上就来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