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修罗》 第三十八章 明月如故，曾几相思

    当众人兴冲冲地准备一醉方休时，凌霄抱着如山的餐具从人群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人群再度呆滞在那副图像前，那白衣青年，一手捧着本线装书卷，那双成熟得根本就不像这年龄的瞳孔显出无尽感悟，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红木托盘，盘上十来个装有白切羊肉、脆萝卜之类的小菜的青花大瓷碗，被一个个堆成高楼。每两个大碗间都用四五双乌木筷子作为支撑，其高度已然超过少年的头顶，直向着头顶的雕花木灯而去。</p>

    但是凌霄却未看过这碗山一眼，双脚却如同长了双眼一般，从人群的间隙踏过，有时遇到那封堵之处，如同舞蹈般，轻点青石板，脚步转动间舞出一道道细微的影子，便如游鱼般脱离了原地。手中一甩，瓷碗便一个个滑到各个桌子的中央，碗底与木桌摩擦发出响声。随后转身，依旧捧着书走向后厨，一来一去间居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人。众人看着他的背影，相觑间耸了耸肩，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心中多了两个念头：“班长真乃神人也；等会喝酒，一定要多喝点······”——</p>

    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后厨传来，就如同寻常巷陌中切碎的葱花，浇上一点香油，弥漫在整条青石街上。周瑾然端着几碗面，用一根乌木筷簪着一头青丝，几缕秀发垂到肩上，系着白色的围裙，从后厨中走了出来。一时间把一干男生全看呆了去：脱去了平日中恬淡清雅，像一个居家小女人一样，却多了一丝烟火气，如同堕入凡间的仙子。这样的周瑾然，少了一分只可远观的高冷，而多了一分动人心魄的妩媚。淡淡的红晕附着在俏脸上，如同微红的苹果般可爱。</p>

    将托盘上的几碗面放于第一张桌上，樱唇中吐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光洁额头上的香汗，对着几位手忙脚乱帮忙放碗的同学笑笑。这一刹那，不知多少个伸长的喉咙中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凌霄双手托着面条，将其放在众人的面前，最后王老从后厨出来，几位站在旁边的同学慌忙将手中的碗接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p>

    王老在柜台旁入座，环视着下面一个个食指大动的年轻面庞，想照例说些什么，思索半天却想不出什么词儿。看着一双双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眼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各位同学，咳，吃慢点，不够还有。老师厨艺不精，海涵······”下方响起掌声，王老无奈摇头：教了这么长时间，就今天鼓掌最响。</p>

    众人开始动筷，先是浅浅尝了一口，随后双目一亮，大快朵颐起来，那青花瓷碗中的羊肉咸菜被夹得七零八落的。不知谁带的头，从xiāng zǐ中拿出几罐啤酒，开始喝起来，看着对方皱眉，哈哈大笑，灌了一口后却被呛的喉咙发烫······酒杯的碰撞声不断响起，有的女同学较为含蓄，但是周瑾然的同桌，也就是那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琪儿，居然开了一瓶直接灌了下去，看呆了一旁的男生，女中豪杰啊！</p>

    有几个男生过来说道：“班长，喝么？”拿着啤酒瓶略带艰险地笑，凌霄看了桌上几人一眼，旋即笑道：“好。”，拿出一个杯子走到人群中。那群正在拼酒的看着他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纷纷要来和他对拼，当然，心中都怀着一个念头：“把他拼赢了，班长（还有师姐）都是我的了！”凌霄倒是来者不拒，转眼间几个空瓶便倒在了桌旁，他却脸不红心不跳······嘿，当年在天门中，君辸没事就往尚且几岁的他口中灌酒，要知道，那可是上六十度的高粱纯浆——九曲坛啊！一直喝到几个自认为酒量算好的男生红了脸，他却依旧端着杯子与敬酒的人碰着。</p>

    周瑾然看着人群，就在旁边浅浅笑着，只是眉间那如丝如缕的愁绪一直没有消失。当有几位同学已经喝高了，剩下的人看了看瓶子，遗憾地说：“唉，没酒了。”凌霄回头看去，王老看着这一群热闹非凡的人，多年未曾沾酒的嘴唇也有些干，轻轻一笑。转身走到柜台后，用脚踢开几块松动的石砖，手用力一提，只见从地板中拿出了两坛泥封的白酒！王老浑身一震，喝到：“你这小子，怎么把我三十年女儿红拿出来了，这酒我可都舍不得喝啊！”凌霄笑道：“在这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喝过酒。你不喝？那我自己开了。”说罢，手中猛地一掀，那酒坛上的泥封便被撕开，浓郁的酒香从坛中冒出。王老瞪了他一眼，拿出两个白玉酒盅，示意他倒上一杯。凌霄笑着给王老的杯子满上，自己却抓着那坛上佳的女儿红，对着口中灌了起来。</p>

    酒香在弥漫，看着凌霄，王老本欲说些什么，却看到他发泄似的狂饮以及从面庞上滑落的晶莹，不知是酒浆还是眼泪。周瑾然看着面前的青年，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中却有着一丝一样的感觉。在别人的眼中，他总是那番风轻云淡的样子，所学贯彻古今，仿佛能洞察人心。但此时，他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桌上，酒液顺着脖子流下，打湿了衣领，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心中的积郁。</p>

    那时血染校园是这样，现在海饮三大白也是这样。只有在这时，她才能感受到青年心中深埋着的不甘与狂放。“砰”，凌霄将酒坛放下，剩余的琼浆如水银般溅出来。周身的学生们全都安静了，不知是被吓呆还是难受，只是看着面色苍白中带有一丝不健康的红晕的凌霄。</p>

    纸芊轻轻道：“xiǎo jiě。”周瑾然呆呆地望着凌霄的白衣，兀地叹了口气，道：“芊姐，你请他过来吧。”纸芊点点头，缓步走近人群，娇笑道：“小哥，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带姐姐喝一杯呗？”一干沉默的人居然发现与班长同来的人居然是个身材熟透到极致的御姐，那双娇媚的眸子仿佛能勾魂一般，顿时再度沸腾起来。</p>

    凌霄自嘲地笑笑，双目中却蒙上一层水雾，想到当年的年夜，那月光下的女孩：</p>

    “喝闷酒吗？”</p>

    “二师姐说笑了，哪有喝闷酒还有人陪的？”</p>

    “谁陪你？我怎么没看到呢？”</p>

    摇摇头，将这些回忆都暂时丢到脑海深处，手指了指空酒盅，示意纸芊自己去倒，心神却迷离到九天外：“她现在，还好吗？我就这么走了，把那乱摊子丢给了她，肯定很恨我了吧？”正想着，纸芊却对他横了一眼，示意他到周瑾然那边去。</p>

    走出了人群，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恍惚。只看见周瑾然俏脸爬上一丝红晕，用小到蚊子都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你能跟我回家一趟么？”</p>

    （ps：好久没更了，下一周缄口争取两章！！请大家多多支持，有意见和建议书评区见，谢谢！</p>

    哦，高考的学生咱是祝福不了了，不过祝那些中考生们旗开得胜，榜上提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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