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到黄昏停了下来,家家户户门口的雪堆得像蒙古包一般。我和若曦回家里去。亮亮非要挽留我们吃晚饭,说一年到头没在他家吃过一顿饭。我说,回去的,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也要陪陪我的父母,陪他们吃几餐饭。若曦回家路上很开心,让我给她照相,雪中的相,她一会双手托腮,一会腿往后翘,一会侧脸看着远方,一会张开双臂拥抱大自然。一群麻雀叽叽喳喳,从榆树上飞到酸枣树上,雪就从树上跌落下来,砸在我们脸上。若曦开心地说:真美!
在家里住到大年初四,我和若曦离开家乡,再次返回城里,情景再熟悉不过,一切再熟悉不过。回了城,若曦说要去她父母家一趟,问我去不去。我说我想自在几天,改天去拜访他们。第二天,若曦就一个人去了她父母家。我一个人在家里,睡到下午,起来后百无聊赖,想起王莹来。我想给她打个diàn huà,拿起diàn huà了,又有些犹豫,想,还是不打为好。随便去煮了点面条吃,还是觉得打个diàn huà给王莹,diàn huà拨过去,shǒu jī关机,估计换了号码吧。
我就鬼迷心窍,往王莹以前我知道的住处走去。到了我和王莹以前的住处,一楼的房东老太太还认得我,我就问她,王莹还在这里住吗?老太太说,早就搬走了。我落落地往家里走,又觉得不应该去找王莹,找到了,估计徒增她的悲伤。我已经结婚了,没有必要再这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得了。回到家,躺在床上,眼泪洒在记忆的门里。是我对不起王莹,我曾经想,我和王莹一定可以终成眷属,但是因为我单方面的原因,背叛了她,简直也无法面对她。我结婚的时候,王莹突然出现,令我意外,看来她总是还记得我,含着眼泪祝福我,我想起这些,心里更加难过。
正想着,diàn huà铃响了,一看是王莹的。我忐忑不安,真正diàn huà来了,又不想接她diàn huà。就像去参加面试一样紧张。响了一会,不响了,家里恢复平静。我又期盼diàn huà再次响起。过了一会,diàn huà没响,我打开通讯录,看着王莹的名字,盯了好久,很想打过去,却有点犹豫,关掉吧,又没有那个打算。心里煎熬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给王莹回了diàn huà回去。我有时候很不喜欢这样的我,不够果断,不像个男人,和王莹已经没有什么了,就是普通朋友,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是,闭上眼睛,想起王莹,就是我和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甚至想起她和我在床上,她的放浪形骸之外的洒脱,也许和她在一起印象太深刻了,是我一生都难得的宝贵记忆。
大概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纠结吧!
比如看diàn yǐng的时候,黑帮人那么凶残,可是一旦涉及到家人,就戳中了他的软肋,再凶狠的人,也跪求放过。纠结之余,王莹接了我的diàn huà,开口就说:“哈喽,中凯,打我diàn huà干嘛,是不是想我了呢?”她的活泼让我措手不及。我吱唔道:“你怎么样啊现在?”王莹说:“挺好呀,我结婚了!”结婚了三个字说的特别重,仿佛特意强调一番。我吃了一惊,说:“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通知我?”王莹咯咯笑道:“刚结婚不久,我幸福的很。你怎么有空了,唐若曦不在?”我说:“嗯。”脑子里还在想着她结婚的事,她说她结婚了,不知怎的,我其实应该祝福,但是心里却怅然若失,似乎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王莹说:“喔,唐若曦不在,你就给我打diàn huà?”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说:“闲的没事,就想知道你怎么样了。”王莹咯咯再笑道:“不够意思啊,闲的无聊才想起我来,起码我们以前在一起过吧,也是朋友吧,太不把我放心上了!”王莹的豁达表现令我意外,也让我十分窘迫,这女孩子心真大。我说:“呵呵,不是……”王莹说:“你今年没回山西过年吗?”我说:“回去了的,刚回城里。”王莹说:“见个面,吃个饭?是想请我吃饭吗?”我说:“你,方便?你老公……”王莹说:“他啊,忙的不得了,去给他客户拜年去了,晚上吃饭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知道我不应该和王莹再见面,再见面尴尬不说,没有话呀!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如水的关系,什么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我认为,统统没有,发展到最后,绝不再是什么干净的知己。还有很多男人喜欢认mèi mèi,这个是我mèi mèi,那个是我mèi mèi,都是不怀好意的,玩暧昧,是男女之间最根本的需求,**除外。
于是我对王莹说:“吃饭啊,你方便吗?”男人大概都这样,总是拒绝不了女人提出的建议或要求的。王莹说:“我方便啊,吃个便饭,聊一聊,好久没见你了呢。”我说:“好吧,你找地方,我来找你。”
我就前往王莹所说的港式茶餐厅去,那里我去过,灯光微微,十分安静。一路上我局促不安,似乎又有些期待,就像周末去农村踏青,路上车胎破了找不到修理店一般。想我刚才在家里洗脸,刮胡子,穿休闲西服,牛仔裤,尽量打扮的像个人样,还是很在意王莹,平时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违心于对若曦和家庭的所谓负责,是一种压抑,现在想来,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把心里的两房两室,留了一间给了王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