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军阀和土匪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各路军阀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相互拉拢有一定势力的土匪,许以官位,金钱,tí gòng军响加以yòu huò,让其为自己所以用。
夏镇就有这么一支部队——国民革命军苏鲁皖豫游击支队,总司令张豫,外号大洋马。张豫自小胆大、不安贫穷,当年白朗的农民起义军招兵买马,张豫就投奔了白朗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转战鲁、豫一带。
农民起义军失败后,转投河南督军赵倜之弟赵杰率领的宏威军中当兵。
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赵倜企图联奉反直,结果宏威军被冯玉祥部打败,退往豫东、鲁南,后吴佩孚勒令解散宏威军。该军部分退往山东,大部则拖枪为匪,成为鲁南地区重要匪源之一。这时的张豫已是宏威军的副营长,宏威军被解散后,大洋马就率领所部及散兵300多人拉杆起事,自任总司令。大洋马队伍中先后加入了大小30余伙土匪,人数达到七八千人,匪势大炽。大洋马被称为“老架子”,又称“总架杆”,也就是总匪首的意思。
大洋马人多势众,攻城略地,烧杀**,无恶不作。绑肉票是土匪的主要经济来源,大洋马不但绑中国人,连外国人也绑。民国时期,西方的传教士遍布大半个中国,多数县城都有教堂和牧师,传教士和牧师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
大洋马先后绑架了基督教牧师美国人巴牧林父子,基督教伦敦会牧师英国人贺尔门等五位外国传教士,国内外舆论大哗。每遇官军围剿,大洋马就下令将抓来的真洋人推向第一线,迫使官兵们不敢开枪,眼睁睁地望着匪徒们呼啸而去。
美国,英国,意大利等帝国主义国家的传教士被绑架,引起了列强们的强烈抗议,给北洋政府施加压力,北洋政府自然是惶恐不安,北洋政府发出命令,任驻扎山东的陆军第十四师师长靳云鹗为剿匪总司令,负责统一指挥苏鲁皖豫各军,围剿大洋马。
大洋马看到这次围剿的官军人数之多,声势之大,自己区区几千人马,必败无疑,就派出代表和官军谈判,表示同意招安。
经过几天往返磋商,官、匪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大洋马释放所有洋票,匪部改编为正式官军的游击支队,共12个营,由大洋马任总司令,驻扎夏镇负责剿匪,以收“以匪治匪”之效。
大洋马贼心不死,不断的收编小股土匪,还有被官军打散后主动找shàng mén来避难的。
在夏镇西南安徽萧县羊山一带有一股土匪,匪首是萧春子。1929年7月萧春子被官军围剿,萧春子带领三十几个土匪突围,一路向北,来到了山东地界。
萧春子逃跑之所以选择向北,就因为夏镇是大洋马的驻地。因为大洋马也曾是绿林出身,彼此为同行中人,而且还风闻这个游击司令至今与各省土匪联络密切,时常接纳外地土匪到此避难。萧春子估计,在这里暂避一时,是不成问题的。
萧春子残部到夏镇喘息未定,大洋马便派人送来请柬,邀他到军营一叙。
7月15日,萧春子率随从30余人如约到大洋马的驻地。大洋马列队欢迎,把臂而行,将萧等一行人请进大厅,安排就座。大洋马执酒致词:“萧老弟遇到点麻烦事儿,来到咱的地面,这是看得起咱,信得过咱。今日,咱特地备点酒菜,为萧老弟和诸位弟兄接风、压惊。”
当下众人杯觥交错,豪饮大嚼起来。酒至半酣,大洋马探身过来,对萧春子一笑,说:“老弟,今天老哥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我去看看他们弄好了没有,好了就取来给你过过目。”他站起身,说声:“你等着。”便离开了大厅。
萧春子一边喝酒挟菜,一边暗自琢磨:“是不是大洋马怕咱们来夏镇给他添麻烦,想送点银元、wǔ qì什么的,打发咱们离开呢?”他正想着,猛一抬头,只见对面楼窗里伸出几挺机枪,黑亮的枪管,大厅两侧也拥出一群手持wǔ qì的士兵。萧春子刚要开口骂娘,所有的枪支一齐响了,密集的子弹带着气浪涌向大厅,枪声盖住了萧春子和其他匪徒们的惊呼和叫骂声。等到枪声停止,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名土匪的尸体。几乎每具尸体都中了几十发子弹,血肉模糊,肝脑涂地,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自从萧春子逃窜到夏镇,大洋马就坐立不安,留也不是,放也不是,左右为难。大洋马深知,像萧春子这样的土匪进入他的防区,是无法隐瞒的,为取得山东省军务督办张宗昌的信任,维持自己尚不雄厚的实力,他不得不背着江湖骂名而将萧春子杀掉。
萧春子被大洋马诱杀的消息不胫而走,羊山被击溃的萧春子土匪残部,在各小股匪首邵得胜、李三毛、夏金声等人的带领下,逐渐又在保安山聚集起来。众匪首遂在山中设置灵堂,祭奠萧春子,并商议选举一名新的大当家。
一般说来,土匪选举大当家的标准是两方面。一是资历,看其为匪时间的长短。为匪时间长,不仅表明此人绑票抢劫经验丰富,而且在官jun1 zhǎng期剿匪中得以生存下来,也表明了他的狡猾、能干。此外,这种人在江湖绿林中的朋友自然也要多些。二是实力,看其掌握的人、枪多少。人、枪两条中,后者又是最重要的。因为有人未必能有枪,有枪则不愁找不到人。当然,也有的大当家只符合上述一条标准,但他或有一股实力最强的马子给予支持,或经验资历确实能让众匪首俯首称臣,否则,他是绝对坐不稳这第一把交椅的。保安山诸匪首中,以邵得胜部枪支最多,实力最强。邵本人为匪时间也最长,曾多次由匪变兵、由兵为匪,各方面经验都极为丰富。经过一番议论,众匪首决定推举邵得胜为新的老大。于是,邵得胜坐上正中的交椅,接受众匪首的叩拜和各股大小头目的环拜。
正在热闹非凡时,萧春子的妻子素衣缟服来到了保安山中。萧妻是一名极有能耐的女匪,不仅骑马、打枪样样在行,而且还有武功,在以往的土匪生涯中,她还以女人特有的细心,多次使土匪脱离陷阱,化险为夷。因此,在萧春子这群马子中,人人都尊敬地称她为“萧夫人”。
羊山被围一仗,她带着儿女跟着自己的一股匪徒突围,与丈夫冲散。后在萧县北部渐渐收拢了嫡系力量,遂投奔保安山而来。她带来的人枪实力又在邵得胜之上,而且在众匪首中又素有威望,因此众人拜见过萧夫人之后,邵得胜即主动表示谦让,力主由萧夫人担任大当家。
正当有人准备附和时,被萧夫人一摆手止住了,她环视众人,凄切地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哪能当大当家!还是得胜兄弟管事儿吧。”
邵得胜正要开口,又被萧夫人止住:“不过,有件事要请得胜兄弟和众位兄弟帮忙。”
众匪首七嘴八舌地说:“嫂子,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咱兄弟们两肋插刀也得给办!”
萧夫人停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官军打咱们,是他们份内的事。可这大洋马不顾江湖义气,惨杀我夫,天地不容,众位兄弟可得给他报仇雪恨呀!”
说罢,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邵得胜掏出盒子枪,往桌上“啪”地一放,朝着众人,大声吼道:“咱对枪起誓,不为萧大哥报仇,往后不得好死!”
其他匪首们也异口同声的喊道:“不为萧大哥报仇,往后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