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九八零年,老林那时候正是二十岁,他叫林浩田,是北京的一名公安。他刚刚参加工作,因为聪明伶俐,深得领导喜欢,于是领导就让他着老公安何清明一起办一些案子。
刚上班不久,北京西郊发生了一个案子,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关于一处古宅的一起命案。一个从香港来的老人,在古宅里突然暴死了,所以公安得赶紧有个说法,不然怕有不好的国际影响,于是老何就带着小林去勘测了现场。
那处古宅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府邸,文革中破坏的也很厉害,据说关押过走资派,天天有人被批斗,里面也死了很多人,七六年以后就没有人去那里了。但不知道这位香港的殷老先生,为什么会去那里,而且横死在客厅里。凶案现场已经看过了,老人是死的很蹊跷,他的尸体趴在客厅里,满脸惊恐,眼睛睁得很大。其他没有任何线索。只是他的尸体有些奇怪,他的右手紧握,食指伸出,好像是要指什么东西,但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当年的家具早就没有了,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上面的意思是希望做一个心脏病突发死亡的报告,这样可以对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毕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出现个心肌梗塞,脑中风啥的也是正常不过。但何清明很固执,就凭直觉就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且,一个凶杀案,如果没有找到凶手就这样结案的话,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不符合中央提倡的实事求是的精神。
通过调查走访,老何听说这个死者曾经找过一个老头,而这个老头叫于老四,是解放前的一名更夫,每天在王府附近打更,他可能知道一些王府的情况和姓殷的香港人的一些情况。
老何和小林也顾不上下班休息,匆匆的赶到于老四的住处。
于老四已经七十岁了,无儿无女也没有老婆,解放后就一直在居委会的照顾下做一些清洁工作,扫了二十年马路,后来就退休了,一个人独居。他眼睛很不好,到了晚上看不见东西,也许是夜盲症吧,但谁会去在意他?他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很多没有房子的人还等着他死了以后能把他的房子利用一下。谁也不知道从香港来的大老板为什么要去找这样的一个废人,而老何认为,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北京城在晚上八点之后灯光就稀疏了,老何和小林穿过很多巷子之后,老何和小林找到了在黑暗的弄堂深处的一处小房子,这就是于老四的家。推开几块旧木板拼成的房门,屋子里黑洞洞,也没有灯。
“于老四在吗?”老何问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他正是于老四,因为眼睛不好,还少了一只耳朵,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他到了晚上从不开灯。老何灭掉了手电,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虽然灯光很昏暗,但屋子里的陈设一览无余,除了一个床和一些炊具,这个屋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老人晚年凄苦可见一斑。
于老四坐在床上接受问话,他的后面是一堵很高的墙,这间屋子是一个靠着棉麻仓库墙壁建的临时窝棚,所以靠床对面的墙壁显得很高,很空旷。
老何很正经的一口官腔道:“何老四,我代表北京市西郊公安局来向你了解情况,请你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知道什么就要说什么,不能欺骗政府,不要胡乱瞎说”
于老四好象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反而似乎非常急迫的想对人讲一些事情。他好像没有听到老何的话,喃喃自语的说起了三十年前的一个故事。
那是解放后不久夜的一个深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何老四打着灯笼四处避雨,那个晚上的雷太大了,几乎震得人都要跳起来。当于老四经过宁王府的时候,背心总是一阵发冷,听说这座宅子以前死过很多人,后来就一直闹鬼,就是人们常说的“阴宅”,这里批斗了一批走资派后,有两个红卫兵莫名其妙的就横死在里面,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有人住了。
突然,他发现大门张开了一条缝。他觉得太奇怪,这座神秘的宅子,一直都是大门紧闭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晚门会没有关。而且,这座荒废了很久的宅子里面,居然有一丝灯光透出来,真是令人奇怪。
于老四好像身不由己的推了一下大门,大门居然开了,一阵刺眼的闪电晃过,于老四看见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是这里荒芜的太久,满地落叶和灰尘,还有古树幽深,假山嶙峋,就象变幻的妖怪,在闪电下张牙舞爪,令人汗毛倒竖。
于老四虽然平时胆子很大,但看见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心惊胆颤,正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就像是从耳边传来。
于老四回头一看,院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院子里不可能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叹气。他仔细一看,好像院子里的那座房子的正堂的门里竟然传出来一丝灯光。他盯着灯光看了良久,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而那扇正堂的门不知道怎样开了,在狂风中摇摆着。于老四心里想,还是把门给关一下再走吧。
这时正好雨停了,于老四打着灯笼,颤颤巍巍的向大堂走去。走到门口,屋檐下的地板幸好还有点干,大风也没有能吹尽这多年的灰尘。
突然,于老四发现屋檐下有一串湿脚印,就象刚刚才印上去一样,他打着灯笼仔细一照,原来不是脚印,而是一串手印,很清晰的手印,间隔都是一步的距离。
听到这里,大家一齐惊呼:“祭坛上的手印!”
纹灵“想不到这个手印在六七十年前就出现了,而且是在北京,那么这个手印和祭坛上的手印有什么关系,您快说说。”
老林没有向大家解释,继续讲着这个三十多年前的故事。
于老四嘟嘟囔囔的说道:“这真是很奇怪,是谁在这里爬过去”他心想这里以前死了很多人,也许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也说不定,虽然看起来很不像是以前留下来的痕迹。
于老四走到门口,大门半掩着,屋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门口的水印延伸到了屋里,就不见了。
他仿佛看见屋子里有亮光,虽然非常微弱,但好像有股磁性,吸引于老四进去看看。于老四不敢抬头,灯笼照着地上,慢慢的向前摸索着走。突然,他的额头碰见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心中一惊,猛地抬头一看,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照过来,他看见房梁上赫然垂下来一具女尸,穿着鲜红的袍子,而碰到于老四额头的是用裤脚处伸出来的一双手,这双手居然滴着血。
老何和林浩田都大吃一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老何赶紧问道:“你快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尸,她长的什么样?”
可是这时候于老四干瘪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仰起头,伸出手,指着我们后面的墙壁,用嘶哑而又恐怖的声音叫到:“她来了,她来了就是她。”说着头一歪倒在床上。
林浩田和老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回头看,一边赶紧扶起于老四,可是于老四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了,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
林浩田回头看,背后是一堵光溜溜的墙,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好像刚才有一个阴影飘过,但他又不确定。
回到公安局,老何点上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他一边沉思,一边和林浩田讨论案情。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只是这件案子非常古怪离奇,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们两个都确信,于老四一定知道些什么,他说的三十多年的那个阴宅和女鬼似乎和香港人的死有些联系,可奇怪的是,于老四为什么会突然暴毙。他所说的“她”又是谁,于老四眼睛有夜盲症,为什么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人,再说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就算是那个“女鬼”还活着,也不可能还是以前的样子,为什么于老四又能一眼就断定看到的就是“她”。
老何问林浩田:“小林,你来分析下,这于老四是怎样死的?他和那个死了的香港人有什么关系?”
小林抓耳挠腮的说:“我们都是无神论者,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神仙,这肯定是于老四以前碰见过可怕的事情,所以一直神经兮兮的,今天晚上是不是我们旧事重提,让他患病了,把自己给吓死了。”
老何吐了一口烟,说:“据居委会的同志说,这个香港老头穿的干净整洁,戴着一副眼镜,一副很斯文的样子,对了,他叫殷夫,对人很客气,很有礼貌。”
林浩田:“殷夫?这个名字听起来瘆人的慌!”
老何若有所思的说:“是啊,不像是个正常人的名字。还有,小林,你想想,于老四的死状和谁最像?”
林浩田恍然大悟一般的跳起来:“是的,和那个殷夫一模一样,都是满脸惊恐的表情,眼睛睁得很大,眼睛很浑浊。”
老何:“不止是很浑浊,好像眼睛里有黑斑!于老四死前用双手死死的护住胸口,我开始认为他是心肌梗死死亡,但后来一想又不对,心肌梗死的人从发病到死亡需要二十分钟以上,但于老四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死亡,脸上突然失血干枯,并瞳孔放大。”
老何扔掉手里的烟头,严肃的对小林说:“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去一趟医院的太平间,今晚一定能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小林面有难色的说:“你看这都10点钟了,医院也都下班了,明天再去吧。”
老何:“没有关系,医院的一个值班老医生是我的战友,有他帮我们,马上就能搞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