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审问
小六被抓了,抓进一个叫做jǐng chá局的地方。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审问了小六。“姓名”“王小六”“年龄”“17岁”“民族”“什么叫民族?”“你是汉人,满人,蒙古人,还是回回?”“大爷,我是汉人”。中年人做着笔录呢,抬头看了小六一眼“汉人?为什么跟着蒙古人和满人打架?”小六一看,赶紧解释“大爷,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家祖上是山东蓬莱人,我们家世代大鱼为生,家里人死光了,我爷爷临死之前嘱咐我来远东公司讨生活,我就来了。来了这,人家嫌我年纪小,不肯雇我做工,我这两天没吃饭了,就跑到菜市场拣点吃的,没想到被这群人抓了壮丁。大爷,我真是汉人。”
那中年人停下笔,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小六。“你真是汉人?关于蓬莱你还知道什么?”“哦,八仙过海呀,蓬莱就是八仙过海的地方。还有听我爷爷说,蓬莱就是秦始皇寻仙问药的地方。”“哦,看来是真的呀”中年人回头冲外屋喊道“刘队,上头要找的汉人乞丐,这好像有一个。”
不多时,一个理着光头的大汉走进来,这大汉满脸横肉,双手抱臂围着小六走了三圈。“嗯。你是汉人?还是乞丐?”“大爷,我不是乞丐,我是被裹挟的,我真的不是乞丐。您看我的脚趾,都是张开的,我从小跟着爷爷出海打鱼,我们渔民的脚都是这样。”王小六连忙指着自己的脚给光头看。光头看着那双穿着草鞋的脚,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叫王小六,家里人都死光了。我爹就是被抓壮丁,在锦州战死的,我怎么可能跟这些后金人是一伙的?大爷,请你相信我。”
“行了,我相信你了。”“太好了,那大爷,我能走了吗?”“走?你还不能走。老李,带这孩子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吃顿饭。我去汇报”上头交代下来要找汉族的年轻乞丐,这年头,汉族人就没有当乞丐的,人力缺乏,只要不懒,到处都在雇工。上哪里找汉族乞丐嘛,没想到今天天上掉馅饼,落到我老刘头上,没想到在我的辖区还真碰上了。刘队乐呵呵的一路小跑去跟局长汇报去了。
王小六完全懵逼了,不让走不说,还给洗澡换衣服还给饭吃?怪不得爷爷让我来盘锦,这真是个好地方,还能碰到这种好事儿。洗完澡,换上衣服,小六又懵逼了,这身衣服这布料摸着好舒服呀,自己这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式样也是跟那些jǐng chá们一样,黑色半身,四个口袋,中间一排黄niǔ kòu。老李看着他换好衣服,一撇嘴,“嗯,小了点儿,你这身高还不到1米7吧”“1米7?”“哦,你是从明国那边过来的,不懂这个。算了,凑合穿吧,再小号也没了,真要换,只能女式的了。走,吃饭去。”
小六脚下踩着黑亮的皮鞋,跟着老李往食堂走去。小六心里这个美呀,真没想到,自己也能穿上真正的鞋,从小到大不是赤脚就是穿草鞋,草鞋还是自己编的,这皮鞋真合脚,这踩在地上啪啪啪,这个清脆。
不一会儿,来到食堂,老李趁小六洗澡的时候早就知会过大师傅,晚饭吃剩的菜别倒了,有人来吃饭。小六坐在饭桌旁边,心里是百感交集,俩猪蹄,一碗羊肉烩面,自己只在村里首富他们家做寿的时候,远远的看过。王小六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虽然刚才吃了不少土豆,可这是肉啊,猪蹄,羊肉烩面,这个香味,原来猪蹄和羊肉烩面的香味是这样的。看着眼巴巴的小六,老李冲他一笑,吃吧,都是你的。小六挺拔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一个猪蹄就啃起来,这满嘴流油的感觉。
吃着吃着,小六哭起来了,一开始声音很小,慢慢的变成嚎啕大哭。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一辈子没吃过猪蹄,到死自己只是找了张破席子卷吧卷吧就给埋了,家里真的穷啊。老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走到旁边点起一支烟,慢慢的抽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六吃完了,也哭完了。老李才回头道“这回假不了啦,刚从明国来到盘锦的人,第一顿饭都这样。吃饱了吧,走我带你睡觉去。”
小六擦干眼泪,跟着老李走,突然想到一事,壮着胆子问道“李叔,为啥不让我走呀?留我下来什么事呀?”“我也不知道,上头前几天派的任务,要找个汉人乞丐,年龄要30以下。这不,今天可真巧了,正招着呢,就碰上你了。来进屋,这是你的床铺,凑合睡一宿吧。你放心,盘锦这边,咱们汉人对汉人都很好的,不会让你吃亏。安心睡觉吧,我就在隔壁屋,有什么事儿喊我。”“哎,谢谢李叔,那什么,茅房怎么走?”“厕所呀,往前走,楼梯口左手就是”“那李叔,我去上个厕所啊”
王小六说罢一溜烟跑进厕所,其实他根本不想上厕所,小六觉得这事情很怪。村里祭奠海神的时候,他看过一对童男童女,也是沐浴更衣,吃饱喝足,被人抬着扔下了大海。今天这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又是吃肉,这肯定是祭海呀,记得听爷爷说,牢里的犯人杀头前都要吃顿好的,今晚吃这么好,就算不是海祭也没好事。这今天晚上不逃走,明天指不定就被扔海里了。虽说自己水性好,可听说远东公司有大船,可以跑深海去,那边风大浪急的,自己能不能游回来就难说了。
小六顺着后窗户就爬出去了,躲在灌木丛里,看看左右没人,翻身上树,又从树枝跳道围墙上。看看四下无人,双手扒着墙边出溜下去。小六深吸一口气,撒腿就跑,可是盘锦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