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中,几位宫女看到了对面断壁上的高峰,飘下来一只巨大的红雁,红雁里承载着一个人,一个青衣人。
将近端午。
这几天里,雁红叶在**里闷得慌;
正在他闷得慌的时候,他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
几个**的小姑娘上山采花药的时候,他就装神弄鬼,吓唬她们一下;
甚至,在几个小姑娘进入石洞歇息的午后,他也会学叫一些幽深之鸣吓唬她们。
这些叫声如像在幽深山谷里的鬼叫声,
那些小姑娘十分胆小,常常被这些叫声吓唬得不敢独自上山来。
有一天,他发现了些奇怪的事。
石洞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竟是那树林里的青衣人,他蒙着脸,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石洞机关的深处。
他知道那青衣人,因为那青衣人如此的熟悉;
雁红叶不禁惊呆了一
下,他在石洞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留意墙壁上还有机关;
他呆吾了一下,立即以飘忽的身影像鬼一般地贴着石壁,紧跟了过去。
他市在机关临关的那一刻,像个鬼影一样飘了进去的,但他发现:他紧跟着她,却发现自己跟丢了她,如今他迷了路,不知方向。
雁红叶不禁起了疙瘩,他似乎回想起那些过往的日子。
是否他的人生也一样;他紧跟着她,却发现自己跟丢了她;丢了她,却不知从哪里拾起。
很无奈,只有等待;等待她会出现。可是他怎么等待,也等不到,却只能等待着黑暗。
等待一个人,有时不是一次二次就能等到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
而有些人,你是一辈子也等不到的,却愿意去等待,那是为什么呢?
一千种dá àn,一万种dá àn,但只有一种理由,甘愿。
就像他现在等待着一个人,
一天一夜的等待,没有天日,没有粮食,只有黑暗袭来的思念、思想;但他早已习惯。
就像从前那样。
又一天,借着远远的风声,他知道是人身影的走动,于是他跟了过去,贴着石壁,他看见远远的高空上有一点光,刚才的人的身影就往着那里飘;
雁红叶紧跟了过去;
来到出口处,有一条铁索桥,破烂不堪,旁边是深不见底的断崖,上面漂浮着雾气,但可以隐约地看到石缝丛中顽强生长的花草;
晨早的空气有点清凉,特别是在高处,雁红叶不禁哆啰了一下;
铁索桥本来是铺着木板,现在木板已然陈旧,破烂的都摔下深渊去,只留下几块残旧的。
对面洞口,赤然写着几个大字“荡断崖”。
“天涯不知路,荡断崖魂关。”
雁红叶跟随着那青衣人身影鬼一般地发了出去;
来到荡断崖洞口,他看见了一位老先生出现,然后教那青衣女子的武功;
教不可窃视,明心养目,况且雁红叶并不在乎,他悄然离去了,打着来的路,他找到了机关,出至他暂住的山洞。
雁红叶在疑惑;怎么来时有影,离去却无踪呢?
于是他又在等待。
等待,外面的春景如此美丽,阳光如此明媚,而花都齐放开来了,那么灿烂,但你在等什么?你为什么还在里面。
于是他走出了石洞。
远远看见一些小姑娘上来采花药时,他决定,再捉弄她们一把。
他朦上了面,静静跟至她们。待到百花丛中,他像空中飘来的白云一样,点了她们的穴道,假装很色地望着她们,想要把她们的衣服剥光。
那些小宫女吓得眯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而流下了那叫苦不堪的眼泪。
雁红叶看着她们可怜的表情,黯然地离去了。
百花丛中,几位宫女看到了对面断壁的高峰上飘下了一只巨大的红雁,红雁里承载着一个青衣人。
有名是“红雁飞天来;
美人归西去。
青山伊始绿;
百花仍旧红。”
于是她们将此事告知了暂替谷主的冼夫人。
几名宫女与冼夫人来到她们看到红雁载着青衣人的位置,指着哪里飞下的红雁。
她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雁红叶暂住的石洞出口的下端,有一块大石挡隔着,雁红叶正在大石的后背听着她们的讲话。
弄起了火点,冼夫人携着几位宫女进入了石洞,沿着石壁,走进了密道。
雁红叶暗暗吃惊;
几位宫女的神情也十分惊愕;但又只得跟着冼夫人进去,像个尾巴一样连在了一起。
不知什么怪风吹来,最后一名宫女的火点熄灭了,于是她立即拉着前面宫女的衣尖,并行在了一起。
走了一段路,冼夫人告知众人施展轻功;
众人落至洞底,现在,他们处在一个大圆坑上,对面天上如黑顶,如像一股黑暗恐怖势力压下;雁红叶昨天就是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冼夫人命令几位宫女原地待命,便施展着“蝴蝶飞”的轻功飞了上去,雁红叶也贴着石壁飘了上来,留下四位可怜的小宫女在一旁打冷颤。只是黑暗中无法看清她们的表情,不然的话,你会看到她们害怕得比昨天被人点了穴道还可怕;她们害怕鬼魂会侵蚀她们美丽动人的身体。
来到荡断崖洞口,冼夫人走了进去,喊了一声,“老先生。”
无人应答。
冼夫人知道他不愿出现,于是再说:“老先生,你知道那个青衣人是谁?”
突然深沉而宏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老先生就出现在冼夫rén miàn前。
这位老先生满鬓白发,须长留至胸前,身穿朴素,可是大气放亚沉,高阔突出的额,五官错落有至,可以看出是个风清志高的老前辈。
……冼夫人又问了一声:“请问那个青衣人是谁?”
不答,静立。
冼夫人又说:“你既然不肯将武学传授于人,那为什么你又肯教青衣人武功。”
老先生说了一句::“每个人的心灵不同,他(她)的武学资质也不同。”
冼夫人不知道老先生的话是何意思,说,
“如何不同?”
有时人就要装出一副自己很不懂的样子,来应付一些很完滑的人际,却不知道人际关系中最重要的是坦诚。
老先生说:“虽然我在这荡断崖十多年,但我的眼睛不是瞎的,。我能看得见每一个人的心。”
“青衣女子的心虽然暂时被一些东西朦闭住,但我能看见她里面的纯真善美。”
“而你的心,就像是一团火烧着一层纸,却永远也烧不完。”
“你满有把握做好每一件事,却不是每一件事都受人控制得住的。
学武功的心,则是在于精、纯;
若是急、进,则会贻害身心。铁柱磨针,在于恒;红豆相煎,过于急。
你那急进的心,恐怕我这里没有什么能让你学的。”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却听得冼夫人气怒干火,却又不敢气,又是对老者说了一句,
“你错了。”然后走了出去。
当你要掩饰一些东西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默然离去。
当你要坦诚一些东西的时候,最好的方法也是沉默离去。
真真假假,一切尽在行动中。
待冼夫人走后,老先生说了一句,
“你们出来吧。”
雁红叶暗暗吃惊,只得蹿了进去。
在他蹿进去的时候,一位青衣人闪缩地跃了下来,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老先生问:“你从哪里来?”
这句话显然是对雁红叶说。
雁红叶说:“我从那边石洞来。”
雁红叶明显说了一句废话,,但一句废话却是一句很实际的话,。它既不表
明身份,也不表明来意,却让对方先开了力劲,话语发了出去。
所谓“敌不动,我先动,必将下了张良计。”
老先生又说:“**不容纳男的,你从哪里来?暂且这次恕你不请而来之罪。”
雁红叶明显吃了一羹,说,
“我从东北来到湘南,又从湘南来到这里。”
这是他答得最切实际的一句话。
青衣人明显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问老先生:
“你怎么了解我的心?而我的心又怎么可以给你了解呢?我的心很不是滋味呢。”
这个声音,明显通过掩饰,但还是那么动人好听,雁红叶呆立在那里,思考了很久,他仿佛在思索着些什么……
老者“呵呵”两声,笑得很清澈,沉默伊久,然后说,
“我能感觉你们的气息,每个人的气息不一样;所以,我能透过你的气息了解你的心。”
其实每个人的心都不能被理解,因为它包含了很多透彻而又复杂的、微小却又迂回的因素,这些因素交织成网状的结构,不能完全解析出来。
老者说的只是我了解你为人的意思。
雁红叶觉得在这也不是很有滋味,于是他走了出去。
走到洞口的那一步,老先生说
“你想不想学我的武功?”
雁红叶没有转身,说,
“我不想。”然后走了出去。
老先生示意青衣女子上前与雁红叶切磋武功。
青衣女子只好斜斜挥剑向前刺出;
可青衣女子哪里是雁红叶的对手,不几下功夫,就给雁红叶打倒了,在倒落的瞬间,雁红叶接住了她,想揭开她的面罩。
青衣人说:“你敢?”
虽然素味相逢,但头句对话是如此刺耳,却带有点骄横,是情侣或夫妻的隐语;
甚至,现在雁红叶能闻到青衣女子身上的体香,是如此熟悉,呆吾之间,茫然若失。
虽然他很想知道这么熟悉的人是不是她,很想与她一聚,很想了解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可是他明知道是她,却不得不放开她;如像将心中的宝贝抛至九霄云外,他如何舍得,他的心已碎了;
碎了心的人,是难以挽留的。
他一直不勉强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但他要是勉强,她也会服从他的,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懂得他对她的爱;
于是他放开了她;
放开,何其难;转身,放开,只不过是一个动作、一瞬间,但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何其难;甚至有千万条枷锁束缚在他身上。
老先生看到了他们俩的感情,说:“年轻人,你在那边山洞多呆几天,我的徒弟每天与你切磋武艺,不出三天,我的徒弟定能胜你。”
雁红叶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青衣女子谢过老先生,走到洞的另一边,乘着红雁飞了出去。
有道是:“梦回魂牵断肠崖,
青衣红袖舞青山。
风涌红尘孤作伴,
红叶惹愁染落雁。”
雁红叶的心很不好受,看到青衣女子以来,他的心一直在翻滚,似乎一直平静的心却又闹起了波涛。
他是去还是留,是去还是要去的。
翌日,雁红叶进入了老先生的石洞,开始了与青衣女子的第一天比武。
第一天,青衣女子身手奇快,手法怪异,往往以雁红叶想不到的手法打在雁红叶意想不到的地方。
雁红叶左闪右躲,但他鬼一般的身影,青衣女子哪能触到他的身体,最后雁红叶以一招锁喉之势架住了青衣女子的进攻;
锁喉之势未末,便已化为掌,向后跃飞,鬼影一般地斜飘了出去。
第二天,老先生让雁红叶在外边等待了一时半刻;
他不怕等,人生最多的时间,他都在等,他在等待她,等待着她准备好每一样东西,然后他来迎接她;
外面,孤壁老树翱雁,小台可见青山流云,小桥流水人家……
云雾腾升的仙境,竟如似梦中。
他想,假如以往的十年,在如此的地方,她会不会留下呢?
呆想,女子,出来,赐教。
雁红叶面对快而准的剑式,竟无处招架,唯有躲闪;
这次的躲闪竟毫无还击之空隙;
突然,他的大破刀扬起,一切的光茫都被它震慑住,凝住成一道暖流,化开软绵绵的剑帛,剑落,人黯然欲泪下,转身回洞。
他一直懂她,他明白她的剑无情却给情融化了她,变成了最真的她,qíng rén合一。
第三天,**霄霜,似乎要告诉人天亦有情天亦老;
高峰上的四、五日,竟亦有起霜雪飘飞起来,夹带着雪,另有一番仙境,两人比武却更似两位qíng rén在舞剑附情。
可青衣女子步步紧迫,步步不留破绽;若有更精湛之处,有如天罗地网,苍穹力压衡山;
迫至断崖处,青衣女子泻尽力气,变成弯曲的弓箭人剑鱼跃,直指雁红叶涌泉穴;
左边是石壁,右边是平台,似乎要变成笼中之鹌;
这是一招要命的招法啊;
老先生是要他们同归于尽么?
雁红叶顺身体侧倾,“力拔山河之势”将身体倾倒下去,躲开了剑锋;但他的人是处于倾斜状态了的,犹如一个不倒翁在悬崖峭点上;
青衣女子力尽之势,无可挽回;已去之势,势在必然。
青衣女子如像脱了弓的箭,飞了出去,雁红叶也飞了出去;去远之势,雁红叶直飞的出去;无弯弧之势,无可借力,俩人漂泊于空中;
现在,青衣女子就在雁红叶的怀里;
或许,雁红叶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幸福的感觉;
或许,雁红叶很久没有享受过怀里的温存;
现在,他反而将生死置之度化,去拥抱这一幸福的一刻;
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值得他这样做吗?
或许,他已认定了她这么一个人。
他的感觉对吗?
这是他一生的感觉。
红雁飞至,双双归。
青衣女子极其惊慌,推开了他。
于是青衣女子恳求老先生不再让他们比武。
老先生说:“那也可以。但他要学我的武功。”
青衣女子经过刚才那一战,眼泪差不多都掉了出来,现在她只想他答应了他;
她现在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她,为什么,又为了什么?
他也在看着她,透过朦胧的纱布,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她;
他答应了。
于是,两人不再是比武,而是一起在练武。
期间,雁红叶常常想说的话、想做的东西,刚想说出、做出,她就拒绝了他,他也不勉强她,因为他明白到,她始终有很多难言之隐,她这样做有她的理由,等到她想告诉他时,她自然会告诉他的,他也会顺其自然地接受,或许等到那时,他就可以拥抱了她,她就还他一个晴天了。他始终没有揭开她的“面纱”,他一直在默默支持她。
但是,他不能这样去面对她;
在爱与痛的边缘,他选择了离开;
老先生没有挽留,他仿佛看透了这对年轻人的心,只是他已风烛残年,不愿再回首往事,唯有盼望这年轻人以后能再学其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