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子确是伏牛派掌门柯百恶的女儿,叫做柯珊珊。那男子是柯百恶的弟子杨千行。杨千行自幼投拜伏牛派门下学艺,与这个小师妹青梅竹马,只是山中师兄弟较多,二人虽各自有意,却始终不能说上一句话。这伏牛派弟子已逾百人,柯百恶座下弟子三十余人,另有二位师弟座下各三十人,另有十几名女弟子由柯百恶的妻子秦青莲授艺。只是伏牛派向来门户极严,男女弟子平日不敢私自说话,只是每年中秋节,各门师兄弟比剑时才能说上几句话。
又听得那柯珊珊道:”师哥,你说我爹妈此次下山不会出事吧?”杨千行道:“怎么会,师父师娘武艺高强,江湖中又罕逢对手。你呀,还是操心咱俩此次私逃的事儿吧。”顿了一顿又道:“珊妹,我自从见你一面,便心里发下重誓,说什么也要和你终身厮守。幸好近日里师父师娘都下山去了,咱们便偷下山来,这不是有志者事竟成吗?”柯珊珊轻轻一笑,柔声道:“我也是有志者事竟成。”杨千行道:“珊妹,你待我这样,我一生一世,永远听你的话。”听这语气中显得喜不自胜。
柯珊珊道:“自今而后,咱二人再也不分开啦。我俩便终身厮守……”只听柯珊珊鼻中唔唔几声,低声道:“别……别这样。这里人多眼杂……”显是杨千行不等柯珊珊说完便有甚亲热举动,柯珊珊却在推拒。杨千行道:“珊妹,此生我杨千行决不负你,若有负你,让我死于乱剑之……”柯珊珊道:“快别说这种话。”显是伸手捂住了杨千行的嘴。
林剑英听着不觉间便拉住了杜秋蓉的手道:“蓉妹,我这一生一世,永远听你的话。”语气之中亦是充满柔情。杜秋蓉正自低头无聊之际,突然被林剑英拉住了手,不由红霞满面,更是显得娇色羞人。低声道:“剑英哥哥,你……”林剑英知表妹虽对自己心有所属,自己却不能过于轻浮,起身道:“蓉妹,你带我去看大运河吧,我在福州常听妈妈说洛阳的大运河乃天下九曲之首,甚是热闹呢。咱们去看看吧?”杜秋蓉低声嗯了一声,挣脱了仟仟玉手,便欲起身。
林剑英付了茶钱,一同与杜秋蓉信步来到这大运河边,但见青山绿水之间雾气缭绕,运河上下之间船只争流勇进。林剑英虽生于福州,自幼常在海边玩耍,却从未见过如此大河,与杜秋蓉携手立在运河边,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河内千百艘巨艇,挺立于这千里波涛之中,不禁仰天大叫,极感喜乐。
杜秋蓉道:“咱们到河里玩去。”找到河畔一个渔村,借了一条小船,荡桨划入运河中。离岸渐远,四望空阔,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杜秋蓉的衣襟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显得更是娇美无比。林剑英看着发呆,出了一会神,说道:“蓉妹,怪不得范大夫载西施游于西湖之中,老月青山依旧在,白发渔樵江渚上。”杜秋蓉听了抿嘴笑道:“哎呀,剑英哥哥还会掉书袋呢。”林剑英笑道:“蓉妹,待外公过了寿辰,我便回福州让妈妈上洛阳向二舅提亲,咱俩也生生世世游戏于湖海之中,老月青山,白发渔樵如何?”说罢,便搂住了杜秋蓉仟腰。但见杜秋蓉脸色飞霞满布,低头羞涩。心中爱意更浓。
杜秋蓉娇声道:“你们福建有甚好的?说话也听不懂半句,福州说成湖州,河南说成河蓝。才不要嫁你呢。”林剑英笑道:“我妈妈便是咱们洛阳的,为了我爹爹不也是远嫁福建嘛!”杜秋蓉轻嗔道:“谁知道你们林家灌的什么**汤,把姑妈给灌迷糊了。死活要嫁给姑父,不然就寻死觅活的,最后爷爷迫不得已才答应了这门亲事。现在你又喂我喝你们林家的**汤呢,我才不会上当呢。”嘴上虽说不愿意,手已紧紧握住林剑英的手。林剑英又岂不知表妹心意,心里亦是无比喜乐。
二人就这般痴坐于这江舟之上,正直夕阳西下,漫天晚霞,风儿轻轻地拂过发间,衣袖随着风儿轻摆。林剑英看着娇滴滴的杜秋蓉,此时正自低头沉思,腮边红润,忍不住吻这娇嫩无比的粉腮,杜秋蓉忙伸手轻捂在林剑英的嘴边,低声道:“别……别这样。等姑妈来洛阳提亲咱们再……”说着便低下了头。
林剑英此时爱意正浓,见表妹这般矜持,也顿觉自己忙于过失。便道:“表妹,我听闻长安城繁华的紧,想等外公过完寿辰便去长安城求个武进士的功名,你说好么?”杜秋蓉道:“咱们江湖中人多是打打杀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考个功名也是不错的。”林剑英道:“我意如此。”
二人直坐到半夜方回城中,如此数十日林剑英整日里与杜秋蓉一起玩耍。
待杜啸天七十二岁寿辰那日,杜府家丁早早便张灯结彩。请了戏班子,杂耍班子。又从城中请了醉仙楼里的大厨来杜府做菜。这日里热闹非常。
晚间时分宴席大摆,不但广请洛阳武林知名之士,宾客之中还有不少的士绅名流,富商大贾。嵩山派长老丁开山,少林派慧静、慧明禅师,老君山金衣道长均已在场。杜啸天便坐了首席,按年岁依次排列,金衣道长坐了第二席,丁开山坐了三席,慧静、慧明二位禅师居丁开山之后。席间由杜人豪、杜人杰兄弟二人作陪。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之后,杜啸天起身举杯道:“杜某承蒙江湖众兄弟厚爱,百忙之中前来祝寿,还未曾忘了杜某这老不死的,杜某甚是感动。杜某在此敬过诸位。”说罢便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立,示意在座诸位自己已喝完这杯中之酒。群豪均起身举杯道:“恭祝中原大侠杜老太爷七十二大寿,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便举杯同饮而尽。
林剑英待群豪敬过外公后,便起身举杯道:“外公,孙儿再敬您虎体雄健,寿与天齐。”说罢,一饮而尽。又道:“外公,我爹妈今年未能亲来洛阳与您祝寿,已安排家丁送来寿礼。”说罢,拍了拍掌。但见十几人身穿红色镶边青衣,抬着一块巨石从门外进来。待这十几人将这巨石放入院中,只见此石约摸二丈多高,一丈二尺围圆。石上刻着“中原大侠,见义勇为”八个大字。此时抬石进来的这十几人齐声道:“福州青衣楼十三太保恭祝杜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登时院中跪满一地,声势震天。群豪先前看这巨石又何止千斤,待众人齐声祝寿后,均知这十几人个个内功深厚。各自不禁心叹,青衣楼广揽天下高手,单这十三太保个个已身怀绝技,更何况位居十三太保之上的青衣楼十大高手,可见青衣楼势力之大,门中高手如云。
杜啸天面带微笑道:“快快请起,人豪,快安排酒席,请青衣楼诸位先生入座。”内心甚是得意。心道自己七十有二江湖中人仍以长辈之礼敬己。女婿又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衣楼楼主。
直到半夜,宾客方回。杜啸天道:“丁师兄、金衣道长、慧静、慧明禅师请留步,老朽有要事相商。”待得群豪辞去。杜啸天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师兄就在此歇息吧!”便命人带青衣楼十三太保回房歇息。丁开山道:“杜兄,到底所谓何事?”杜啸天请丁开山等四位入厅内叙话,林剑英陆青峰与杜氏兄弟均已入内,众人就座后,杜啸天道:“今日相留诸位师兄实是有要是相商。诸位可曾听说‘疾风剑’?”丁开山道:“疾风剑?难道江湖上又有此剑消息?”语气中充满恐惧及叹息之意。杜啸天道:“丁兄所言不错。老朽年少时游侠江湖之时听过些传闻,但不知这疾风剑究竟暗藏何等奥秘,引得江湖中人拼得性命不顾。”便将外孙林剑英汤阴城遭伏牛派暗夺,司空乐明抢之事说与众人听了。
丁开山看着少林派慧静道:“此事少林派慧静师兄应该亦有所耳闻吧?”这话虽是问慧静,实则是告知在座的人,慧静也知这疾风剑的传闻。众人均已望向少林寺慧静禅师。慧静做个楫道:“阿弥陀佛,杜居士可知这疾风剑的来历?”杜啸天道:“老朽年少时曾听江湖同辈提起过,据说此剑是大唐徐敬业起兵谋反时请徐夫人第十八代嫡传弟子甘青子所铸,听闻此剑削铁如泥,锐利无比,只是一把利器也不至江湖中人为此厮杀结仇吧?”慧静道:“杜居士可知此剑百余年前引起多少腥风血雨?”杜啸天道:“老朽不知,还请慧静师兄示下。”
慧静道:“大概八十年了吧?不错,距今也有八十多年了,那年老衲才十一二岁,便皈依佛门,曾听吾师元真法师说起过。当年徐敬业兵败身死后,此剑被他一部下所获。当年江湖中人为得此剑者甚多,其中便有伏牛派柯百恶的师父令狐达,当年众多武林中人均已为夺此剑丧命。后来听说此剑被湖南威虎寨秦威虎抢得,江湖中百余人纷纷向湖南威武寨奔去,每日每夜里厮杀。当年威虎寨亦是血流成河,每夜里均能听见江湖同道惨死哀呼之声,最后厮shā rén数仅剩十二人。这十二人中,有伏牛派掌门令狐达,威虎寨寨主秦威虎,sū zhōu栖霞山左子木,山东盐帮帮主黄定北,山西侠盗候保昆,南诏国国师赵灵芝,吐火罗国师臧布丹,辽东海沙派帮主司空玄,浙江普陀山逍遥观观主陈青云,昆仑派欧阳离歌,鲜卑慕容氏慕容恪,还有一位便是咱们嵩山派掌门,也就是丁开山居士的师父独孤前辈。”丁开山道:“不错,家师确是那一役后身负重伤的,直至临终前才将我与掌门师兄栗文静唤至榻前,说了这段往事。”慧静没理会丁开山接着道:“家师说当年他眼看武林之中因这一把剑引起的腥风血雨,便邀药王门郭燕飞郭居士及我少林派下院莆田南少林元嗔师伯一同前往湖南威虎寨,想阻止这一场江湖厮杀。三人相约到威虎寨时正值夜深,三人上得山后还未曾进寨,便已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三人无不心惊,待三人走到山腰时,见那把疾风剑兀自插在威虎寨聚义台中间,周围坐了方才那十二人。原来那十二人终日夺剑,连日来内力耗尽,均已受了严重的内伤,正各自运功调息。家师便对药王门郭燕飞大侠道:‘郭居士,你我还是晚了一步,竟因此剑死伤这么多人。’郭居士道:‘是啊。’眼看众人正自疗伤,郭居士道:‘元真元嗔二位大师,此剑乃是祸根,不如咱们便将此剑毁了一了百了,留此祸根江湖中不知还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三人转至山后一商量,由元嗔师伯将此剑带回福建,将此剑弃之南海罢了。三人回到聚义台后,郭居士便将宝剑拔了出来,这十二人身受内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疾风剑被他们三人带走,却无可奈何。元嗔师伯将此剑与家师及郭居士端详了片刻,三人均未曾发觉此剑有何秘密,只道是把削铁利器,三人拿剑便下山去了。直至山下方才分手,郭居士与家师同回中原,元嗔师伯独自回福建去了。有数月之后,家师听说元嗔师伯在福建凤凰山圆寂过世了,便觉十分蹊跷,决意去福建南少林走一趟。家师一路南下,一个月后才到我寺福建下院。寺内沙弥说未曾见过元嗔师伯,家师便问,是何人散播消息,说元嗔师伯圆寂的,那沙弥实在不知。家师打听了凤凰山的去处,一路找寻过去,直寻了数月,未曾见元嗔师伯踪迹,只得悻悻而回。至于这疾风剑究竟隐藏何等惊天秘密,家师终是参悟不透。直至圆寂前才将此事说与众师兄弟。”
众人听罢慧静所说,方知这疾风剑原有如此渊源,但均不知这剑中有何奥秘。各自纳闷不已。只听杜啸天道:“慧静师兄,原来这疾风剑有如此江湖孽缘,可老朽终是参悟不透,区区一把宝剑竟引起江湖中人如此拼得性命。”此时坐在一旁始终不语的慧明道:“方才慧静师兄说的千真万确,家师登往极乐大宝之时我众师兄均守在旁,至于这剑中有何奥秘,终是不知。”只听‘唉’的一声叹息,众人皆看向那叹气之人。原来是嵩山派丁开山,众人知他有话要说,便不打断。只听丁开山道:“慧静大师方才说的不错,家师独孤一霸却是百年前威虎寨一役中剩余的十二人之一。”顿了一顿又道:“家师临终之时,我方才二十岁。那年家师正值壮年,常游侠江湖之中。某日家师听闻湖南威虎寨秦威虎前辈不知从何处得了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江湖中人纷纷赶往威虎寨比武夺剑,家师起初觉得此事来得蹊跷,并未在意。可曾想后来死了人命,朝廷又不闻不问,家师不忍中原武林就此血流成河,这才赶往湖南威虎寨想去阻止这场浩劫。家师上讳独孤,下讳一霸,名讳虽起的霸气,却是侠义心肠。家师一路南下打听到威虎寨去向,便直奔威虎寨而去,待走到半山腰时,见威虎寨聚义台上围着圈站满了人,圈内留了约二丈方圆空地,正围着看圈内二人比武,聚义台正中间立着根旗杆,旗杆之上便挂着那疾风宝剑。家师一眼望去,只见一人已被另一人一掌拍倒在地,家师原以为就此结束,谁知又有一人跳入圈中与那胜者之人比划。家师不觉心惊,如此车轮之战,当世又有几人抵挡的住,最后胜的那人非是筋疲力竭被再挑战的人打死不可。家师便喝道:‘如此比划,胜之不武。’众人听道也不理睬,仍是如此。家师盛怒之下便跳入圈中,一手一个将那比武二人拎了起来,道:‘众位英雄,听在下一言,我等习武之人本是行侠仗义,救世济民,又何苦夺这一把兵器而丧了性命。’其中便有人道:‘原来嵩山派独孤掌门竟也为夺剑而来,怎么?让我等下山,你独自霸占宝剑吗?’众人跟着附和道:‘不错,你名字叫做独孤一霸,不就是想独自霸占不成?’众人无不指着家师便骂,家师无奈之下,将那二人丢向一边,脚尖一点使起轻身功夫,便上了旗杆顶上伸手将宝剑摘了下来,一个起落便跳出圈外,直奔下山。脑后传来劈啪不绝暗器落地的声音,却始终差那么一点挨不着家师衣衫。正奔间忽觉脑后劲风而至,‘噗’的一声,左臂发麻,将剑丢在地下。家师怔了一下道:‘好俊的功夫,原来是普陀山陈观主到了。’原来家师摘剑之时便已知群豪必施暗器,但家师自知轻功造诣已臻化境,暗器多半又沉,谁知还未奔出二十丈便被打中左臂‘曲泽穴’,左臂一麻,便将剑丢在了地下。打中家师‘曲泽穴’的便是普陀山逍遥观观主陈青云,家师心道,陈观主一手‘弹指神功’俊的很那,当真是炉火纯青,认穴之准已很是了不起了,后发先至更是令人佩服。此时已有人抢到跟前拾了剑便向山下跑去,众人纷纷下山夺剑,如此一来,拿剑之人被杀,再换一人夺剑,再被杀夺剑,以至最终夺剑之人纷纷惨死。家师心下甚是难过,这惨剧终是因己而起。众人厮杀至最后,最终只剩下他十二人。这十二人功夫均在伯仲之间,且各自心知肚明,有一人抢的宝剑,便会身遭其余十一人围攻。于是这他十二人便又重将此剑放至聚义台之中,再次比武夺剑。这次他十二人不再像先前那般,而是两两对决,他十二人武功本就不分高下,一经比拼,双方均自无法收手,直至最后个个身受重伤,谁也动弹不得半步。家师心知此战元气大伤,忙运真气疗伤。约摸过得半个时辰少林派元真、元嗔大师与药王门郭大侠便到了。便有了后来元嗔大师携剑回福建之事。”
众人均被这武林厮杀之事惊得一身冷汗。
丁开山道:“当年那十二人中便有柯百恶的师父和司空乐的父亲。”林剑英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入中原伏牛派及辽东司空乐便找上了我。”
杜啸天也道:“丁兄,后来便怎样了?”
丁开山望了望院外的夜色,悠悠道:“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家师运气恢复后便欲站起,谁知陈观主及欧阳掌门均已站起,家师心惊道:‘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江湖之中比我武功高强之人多不胜数。’便也站了起来,那二人见了均自一笑道:‘江湖传言嵩山派掌门独孤一霸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家师道:‘二位过奖,二位功力在我之上,在下又怎敢夜郎自大。’此时宝剑已被元真元嗔大师带走,他们三人也没有再动手,都是相互说了些互相仰慕的话。又过得一会,慕容恪也内力恢复,再过得一会sū zhōu栖霞山左子木道长也站了起来,五人便一同下山。到得山下各自分手,那时已是半夜时分,家师心想此去向南离衡阳城较近,便一路南下投了家客栈。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家师内力已恢复十之**,便欲北上回嵩山,谁知又撞见了伏牛派令狐达及辽东司空玄二人。家师见二人策马一路向南,显是焦急赶路。家师心道‘伏牛派及海沙派都在北边,二人为何背道而驰,莫不是疾风剑被带到了南少林?’家师想罢便施展轻功一路紧随其后,待奔得三十几里,家师自觉内力不济,便在集市之上买了一匹马,直追二人去了。这般一路尾随他二人约有半个多月,到了福建。那日家师待二人投宿客栈后,便开了一间房与他二人隔壁。晚饭后偷听得些二人谈话。原来他二人内力恢复后便下山一路打听,最终打听到一乡下农夫见一个大和尚背着一把剑向南去了,他二人才一路跟了来。家师听得真切,心里道‘这二人各自心怀鬼胎,怕其中一人先行而去,故寝食相行。忽听见令狐达前辈道:‘司空兄,你我功夫不相上下,若咱二人协力夺了这宝剑,到时咱二人需平分……’”
正说间,忽闻庄外一个声音透墙而来“伏牛派柯百恶与师弟于百善前来拜访杜老太爷。”众人正全神听丁开山说这疾风剑时,被这说话之人打断,他在府外说话,离厅内甚远,众人听得清楚,个个心里暗赞说话之人内力深厚。
杜啸天道:“柯帮主夤夜造访所谓何事?”墙外那人道:“柯某未请自来只因一件紧要之事,还望中州大侠杜老太爷海涵。”杜啸天听罢道:“人豪,去将柯帮主迎入厅内。”
柯百恶及于百善进得厅内纷纷抱拳道:“深夜造访扰乱清修,实为罪过,还请杜老太爷见谅。”说罢便四下抱拳向在座之人作了个楫。杜啸天忙抱拳道:“柯帮主于大侠请坐。”说罢便一伸手指向右边尾后空位。柯于二人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下。
杜啸天心道:“伏牛派虽与我同在河南道,但从未有过来往,不知此次所谓何来,莫不是为了我外孙儿那疾风剑?哼,谅你伏牛派也不敢在我洛阳城撒野。”心里虽是这般想,嘴上却道:“不知柯帮主夤夜造访所为何来?”柯百恶道:“我二人前来并不知今日乃杜老太爷七十二寿辰,到得洛阳城内方知,还请老太爷包涵。来的匆忙,未曾带得礼物,我这有颗随身携带的夜明珠,算是柯某区区一点意思罢。”说罢,站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那手绢包了几层,待打开后是一枚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此时厅内灯火辉煌,但见夜明珠被拿出来后厅内照得更如同白昼。众人虽说见过夜明珠,并无甚稀奇的,但从未见过大如鸡卵这般的。
杜啸天笑道:“如此宝物,世所罕有,杜某岂敢夺人所爱?”柯百恶道:“人道是‘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区区一颗夜明珠,老太爷又何必挂介于怀。”杜啸天笑道:“既如此,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头一点,杜人豪击了三下手掌,便有下人进得厅内接了过来。
此时大厅一片寂静,众人兀自喝茶,谁也不曾说话。柯百恶见众人兀自喝茶,谁也不理,自己又实在坐不住,便道:“杜老太爷,晚辈今夜前来,只是有一事须找你这外孙林剑英对峙。”杜啸天道:“哦?我这外孙自入中原后便一直在我庄内,不知与柯帮主有何过节呀?”
柯百恶道:“过节倒是没有,只是青衣楼少楼主与我师弟崔百毒相约五日之后于汤阴城嵇公祠前赌赛,既胜后,又何必shā rén灭口。”林剑英听到,急道:“什么shā rén灭口,我在汤阴城等了五日,从未见你伏牛派崔先生。”柯百恶道:“好,很好。柯某早年间听江湖传言福建青衣楼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今日一见,哼哼。”言下之意便是讥讽林剑英敢做不敢当。林剑英又岂不知柯百恶话中有话,便道:“柯帮主,在下敬你是前辈,才以实相告,莫非真以为我怕你不成?”柯百恶冷笑一声道:“今夜在这洛阳城,又有中州大侠及少林派嵩山派各位江湖前辈为你撑腰你当然不怕。”
林剑英听柯百恶每一句话都是讥讽自己,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没做便是没做,柯帮主又何必如此言语相讥?”柯百恶道:“四月初八那夜,你无故杀我伏牛派弟子,使得可是左手剑?”林剑英道:“是便怎样?”柯百恶道:“我崔师弟原已飞鸽传信与我,信中写道约你五日之后汤阴城嵇公祠前决战赌剑,道你武功高强,自知不是你对手,劝我下山。待我到汤阴城后,五日期限已过,而我崔师弟及鄙派众弟子均遭毒手,难道不是你所为?”
林剑英此刻早已怒火中烧,强压怒火淡淡道:“杀你伏牛派的并非在下,就算是在下所杀,也怪你们伏牛派的学艺不精。”
柯百恶听林剑英不冷不热,亦不承认shā rén之事,心想:“这小鬼是仗着在这洛阳城,知我伏牛派投鼠忌器,哼哼,今日就是拼个鱼死网破又岂能不报我伏牛派众弟子之仇。”心下一做盘算,道:“好一个伏牛派的学艺不精,今日柯某倒要领教领教你们青衣楼的武艺是否学精了。”他这般说,原是说与杜啸天父子,自己领教的是青衣楼的功夫。
林剑英道:“打便打,怕你不成。”‘噌’的一声剑已出鞘。
柯百恶心知已激他拔剑,也不答话,从背上的包袱内拿出剑来。道:“请。”
林剑英道:“好,我进招了。”左手持剑欺近一步,挥剑刺向咽喉。柯百恶万没料到这小子剑法如此辛辣,上来就使杀招。柯百恶身子斜走,剑锋圈转,剑尖颤动,刺向对方右胁。林剑英道:“小心了,我这把剑可是宝剑。”一面说,一面挥剑向柯百恶剑身砍去。柯百恶‘哼’一声,手腕振处,剑刃早已避开。
只拆得七八招,两人兵刃倏地相交,呛啷一声,柯百恶的长剑被削为两截。他丝毫不惧,便已空手与林剑英相博。林剑英划了一个剑圈,跃出在外道:“陆叔叔,借你青锋剑一用。”说着便将疾风剑连抛向陆青峰,陆青峰听罢左手向空中一扔,二人扔剑接剑只一瞬间。众人不禁心叹二人配合如此默契。林剑英换罢剑道:“于大侠,可否将剑借柯帮主一用。”于百善忙将自己的长剑递了过去。
只见他二人互转圈子,离得远远的,突然间扑上交换一招两式,立即跃开。这般斗了三十多招,二人越斗越快。柯百恶越是心中焦急,心道:“青衣楼剑法果然了得,今夜难不成竟斗不过这小鬼?五十招内我若不胜,不但伏牛派脸面全无,日后再找青衣楼报仇,更是难之又难。”心里虽自盘算,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懈。
林剑英心中亦是佩服对方门户甚严,心道:“我成日里与陆叔叔、钟离叔叔对招,不曾像今日这般难缠,爹爹常道江湖之中高手如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今日须使得看家本领,日后方能在这江湖之上扬名立万。”想罢,将剑猛地向前一抛,剑尖直奔柯百恶胸口而去,柯百恶一惊忙将身子一斜,只见林剑英一个箭步右手抓住剑柄,挥剑斜砍,柯百恶忙以剑身相击。原来林剑英颇攻于心计,让敌人以为自己是左手剑,敌人必以相对方向进招,待左手剑未能克敌之时,忙以此招迫敌斜身避剑,自己再换右手持剑。这招原本是他自己在青衣楼常以青衣楼高手喂招时所悟,连父亲林震南见了也是一惊,常夸他是练武的好材料,今日使了出来,便让柯百恶措手不及。这招使出,连陆青峰这等高手也是猝不及防,败于这招之下,而柯百恶只是一个狼狈,至今未输得一招,心中不禁钦佩对方武功高强。
如此二人又拆得三十多招,比先前招式更快,众人均佩服他二人剑法了得。忽然间柯百恶斗然一剑刺向林剑英头颈。这一剑去势劲急之极,眼见难以闪避。
‘叮’的一声,只见青光一闪,柯百恶右手一麻,将剑丢在地上。众人一看,只见一个茶杯盖摔烂在地,一粒佛珠兀自滚在大厅之内。原来杜啸天见此剑凶猛,已知林剑英抵敌不住,担忧外孙性命,忙以手中茶盖抛出,击打柯百恶剑尖。而坐在一旁的慧静大师忙以一粒佛珠打向柯百恶‘阳谷穴’,这才致柯百恶右手一麻,将剑丢在了地下。
“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柯居士慈悲心肠,手下留情,真是菩萨心肠。”慧静道。柯百恶心道:“明明是你以佛珠打我阳谷穴,却说我菩萨心肠。”随即又转念一想:“中州大侠神刀无敌杜啸天内力果然了得,仅一茶盖便将我手中长剑震偏,出手如此之快,计算如此之准,我自愧不如。少林寺享誉江湖百余年,门下更是个个身怀绝技,单这佛珠打穴认得这般准,我也能做到,但这力度我却不如。”便伸手做楫道:“慧静大师慈悲心肠,方才二位就是不出手,柯某也不会伤林公子的性命。”
慧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观林少侠比剑之时未曾沾半点兵刃上的便宜,便知绝不是杀害你师弟凶手。还请柯居士查明事情原委再做决断。”柯百恶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那日柯某赶往汤阴城时,与林公子赌赛的众弟子均已身亡,柯某一一探明,伤口均在咽喉之处,且均是剑伤,伤口自左至右,由深至浅。在之前柯某崔师弟曾书信与我,与林公子相约五日后嵇公祠前决斗,并在信中提及,林公子使得便是左手剑。柯某疑虑万千,还请大师能从中查明。”慧静道:“善恶有报,此事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柯百恶道:“大师既然作保,柯某这便回去查明真相,若不是林公子所为,柯某登门谢罪,若是,哼哼……”说罢,便欲出去。慧静等均知他哼这两声何意,未曾答话。只听杜啸天道:“柯帮主,且慢。老朽有一事还需柯某验证。”柯百恶转过身来道:“杜老太爷请问罢。”杜啸天道:“我外孙未入中原便被贵派盯上了,不知这疾风剑有何奥秘?贵派又怎知这疾风剑在青衣楼少楼主手中?”
这一连串发问,问得柯百恶措不及防。心念一转道:“是江湖朋友告知,而我伏牛派并未曾想过shā rén夺剑,原本为夜间偷剑,不幸被林公子发觉,我师弟这才约定赌赛。”杜啸天料他不会说出实情,道:“若是如此,柯帮主为何要夺得这疾风剑?”柯百恶道:“三十年前家师临终之际,曾说此剑与他有一段渊源,但究竟是何渊源,柯某亦是不知,近来听闻此剑重出江湖,便想借来参悟。”杜啸天道:“原是这般,二位请回吧,恕老朽不远送了。”柯于二人抱拳道:“告辞。”林剑英道:“且慢,在下还有一事须告知柯帮主。”柯百恶道:“何事?”林剑英道:“前些时日曾于洛阳城西巧遇令爱及爱徒杨千行,二人一路自东向西走得甚是匆忙,不知是否帮中有甚变故?”柯百恶一惊,心想,自打汤阴城回来,女儿柯珊珊不见踪影,众弟子中又不见杨千行,虽起疑是私奔,但自知平日里门户极严,谅也不敢。听这小子说来,莫非二人当真是私奔。想到此处不禁内火中烧,却不能发作,道:“多谢林公子关心,是柯某派二人做点事去。“随即话锋一转道:“哈哈,林公子,此去一别山不转水转,告辞了。”自柯百恶汤阴城归来便派人打探,终打探得林剑英到洛阳与杜啸天做寿,便一路追到洛阳城,本欲报杀崔百毒等人之仇,却不想今日栽了跟头,而杀害他师弟的又不像是林剑英,因他师弟武功虽不如他,但与林剑英相斗也需得七十招后再败,况且身上仅咽喉一处伤口,再无其他伤口。不禁心乱如麻,只得回去查明真相,再从长计议不迟。
林剑英抱拳道:“告辞。”心下却兀自嘀咕:“这厮心思慎密,我点穿他女儿徒弟私奔,脸上却无半点变色。”
待柯于二人走后,杜啸天道:“丁师兄,你接着讲独孤老前辈追他二人至福建之事。”丁开山道:“诸位,夜色已深,不如咱们明日再谈,杜兄,你看如何?”
众人今夜吃了些酒听了些故事,本已疲乏,均觉得不错。杜啸天令人安排丁开山等人房间,这才散了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