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州之事说穿了不过是姓秦的说了算。自然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南王。南王一向不干政事，每日里最喜欢做就是打磨操练那五万卫军，再就是喜好狩猎。若是听说哪里闹了匪患，那是最高兴不过了。根本不用地方官去求驻地的府军。南王爷自己就带着卫军兴冲冲地剿匪去了。东南有这么个勇猛的王爷倒真是一地之福。起码匪患绝迹！河清海晏。
秦硕言所谓善意的提醒，不外呼提醒自己不要乱行事。起码也得等南王爷回来。秦硕言怎么就会断定南王会插手闽州之事。水师虽然一向与南王亲近。可是擅杀朝廷武将可不是小事。这事真要是通了天，南王爷真会为闽州水师都督连佐鸣出头，惹得天下哗然么？
那自己做的对不对呢？把连佐鸣交给秦硕言处置，倒也说的过去，连佐鸣本就是水师的人，且秦硕言是超品大员，东南武将品序最高者，于情于理，都掩饰的过去。明哲保身本就是为官的不二法则。不过还真有些异类--比如东南府军都督付文忠。
齐世同一想到付文忠，又开始揉着脑袋。外面一个下人进来报道：“总督大人，东南府军都督付文忠求见！”
齐世同用力揉揉脑袋，笑道：”真是头疼什么，来什么！让他进来吧？“
东南府军都督付文忠是个文官。今年三十有六。景元三年进士出身。入仕兵部。出使过吐蕃，瓦剌。做过西军瓜州大营监军，边军赵家堡堡监军。素有耿介不畏死之名。当面骂过安西将军安经义。顶撞过镇北将军刘远舟。瓜州赵家堡都是前线，吐蕃瓦剌常有来犯。付文忠身为监军每战必立于城头督战，丝毫不惧流矢飞箭。死战不退！
大楚九年，瓦剌数万人围攻赵家堡，指挥使重伤，付文忠执剑立于城头，高呼：“但存忠义，无有畏惧！尚有骨血，直需死战！”是役，赵家堡守军不过五千击退数倍敌人，付文忠亦是名震九边，闻名天下！身上大小伤十于处，折服了众多边关将士。实乃文官中的异数。深得次辅周未寒喜爱，举为东南府军都督。领兵部右侍郎衔。
付文忠进来行礼道，”下官付文忠见过总督大人！“付文忠身着文官二品右侍郎服饰。虽一直辗转军伍，如今主职也是武将职。但付文忠进士出身，秉信，”东华门外唱名才是好男儿！“一直只穿文官官服。
齐世同看着身材瘦小但是站得笔挺的付文忠，国字方脸，肃然忠毅。此人事迹多有听说，那“但存忠义，无有畏惧，尚有骨血，直需死战！”确实让人道来，由不得不热血沸腾！
齐世同头上顶着方党的帽子，付文忠是周党一力举荐！虽共事两年，不过也是公事往来，相交泛泛！
看茶落座后，齐世同道：”付大人有何事？“
付文忠正色道：”闽州府军指挥使石敢被闽州水师都督连佐鸣擅杀一事，为何只是交由水师大都督秦将军处置！“
”这二人之事，本官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秦将军下令，我也毫无办法！“
付文忠猛然站起来，一拍桌子，”这置我府军于何地，府军一军指挥使想杀就杀，还有没有王法了。东南府军可是总督大人麾下听令！怎可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齐世同不紧不慢的扣下茶碗，也是一拍桌子，“放肆！”封疆大吏盛怒之下官威如山。
付文忠亦是身形一震，却依然昂首道：“下官有失仪之处，还请总督大人见谅！但大人所为，下官不敢苟同，定当如实上报。自有朝廷主持公道！下官告退！”说完径自甩袖而出。
“慢着！你付文忠是好男儿不假。那你倒是说说看该怎么办呢？”
“擅杀朝廷武将，杀无赦！诛三族！”
“三族？你的意思是说将南州五姓都杀了？”
付文忠当然知道水师等同于五姓的事实。当下默然。
“南州五姓，或者说东南水师会坐以待毙？一出海，我景朝可有另外的水师制之？水师反出南海，又是多大的祸事？付大人应该能想像得到吧？”
付文忠：“可是就能这样置朝廷法度不顾么？”
齐世同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立国之时。水师带甲二十万。大小舰船五千余艘。如今几何？“
“五万编制，舰船不过千！”
“水师尾大不掉。最上心的是当今皇上。这些年水师一裁再裁。你以为是无意的么？“
”那为何不就此机会，彻底铲除水师呢？“
齐世同有些看不上这个自诩文官的武夫，淡淡道：“该上折子的都上了。付大人等着瞧好了。看看皇上如何处置吧！”
说完，端起茶碗。送客！
付文忠刚走到门口。
齐世同又道：“越州知府邓秀昨日上书总督府。越州指挥使严福昌欺男霸女，夺人家产，民怨沸腾！你明日代本总督去查查吧！”
付文忠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但还是咬牙道：”遵命！“
齐世同安然坐下。此等忠直之士，倒是可敬！纵是心怀济世安民之心，无圆滑通达之策，哪里可以一展胸中抱负呢！古往今来，过刚则易折的例子比比皆是！
齐世严走了进来，”大哥！消消气！”
齐世同笑了笑，”此等冥顽不灵之辈，哪里值得我生气。此等人哪里看得透圣心！皇上是想除掉五姓，这些年一直都在下手。但是时机还不对。这付文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大哥心怀锦绣，尽自己所能。造福一方就好！“
”呵呵！不在家孝敬母亲，来我这有事吗？“
”周执事回来了带来那边消息了。确定那件事情在运作。而且沈家主人也已经到了闽州。跟水师那边的连佐鸣貌似正在商量细节。“
齐世同听完附带条件后，沉吟了下，”通商南洋乃至更远，丝绸，布匹，瓷器销量就越大，东南百姓则更富足。这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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