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阳光,慵懒而惬意,睡在草上的狗儿懒羊羊打着呵欠,耷拉脑袋,享受这秋日的温暖。
可此时此刻张毅的心却是冰冷的,无神的双眼透露路出无知的迷茫,交杂的内心不断回想着吴锋那天的话语,仿佛站在一条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选择报仇,对于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他并没有太多感情。
“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细细的声音,打断了张毅内心的挣扎,扭头看见少女阿珍站在自己身后,在接触到自己的目光,阿珍又诺诺的底下了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毅并没有回答。
吴锋,秦伯走了,带着很多人离开了,整个羽溪山庄,只有他与两个留守的保镖,和这几个断手的仆人。
阿珍是这几个仆人中唯一一个会说新璇语的人,这几天不管做什么,张毅都只能通过她与其他人交流,也许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珍对张毅不在那么陌生,缓缓的蹲下身子,坐在张毅旁边说:“你有心事吗?我刚才叫了你几声,你都没答应。”
也许人在彷徨的时候,总想有那么一个人能聆听自己的心事,张毅轻轻的叹了一气:“如果一个人对你很好,但他对你的好,却另有目的,你还会认为他对你好吗?”
“他对你是真好还是假意,你可以用心去感受啊。”阿珍说。
张毅想到吴锋教自己练武时,那认真的态度,是真的,秦伯那温和的笑容,是真的,雪姨的关怀,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东西,他能感受到这些都不是虚情假意。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抉择。
“可是他却逼你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会去吗?”
“那得看什么事。”
张毅眼睛依然望着远方,沉默了良久,冷声说道。“如果是shā rén呢?”
阿珍偏着头看了一眼张毅,然后又迅速底下头,犹豫了良久,才慢吞吞的说。“是让你去杀巴顿吗?”
张毅猛然回头,嗖的一下站起来,用严厉的眼睛瞪着少女,那眼神中喷发出火花,让阿珍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怎么知道。”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从张毅口中吐出。
那天吴锋走后,在张毅房间留下几份资料,一份楼层平面图,上面标示着出口入口过道,而在几份资料中,每份都有一张zhào piàn,其中有一张zhào piàn用红笔标记过,虽然吴锋没说,但张毅知道他的意思,那zhào piàn上的人据资料显示,正是巴顿。
阿珍被突然发怒的张毅吓瑟瑟发抖,不断哽咽的声音小声的解释道:“我昨天替收拾房间时,无意中看到得。”看了一眼张毅,阿珍摇晃着独臂,一边用脚蹬地想后挪,一边哭泣着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的。”
听完少女的解释,张毅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羞愧,双夹烫的绯红,像是发烧了一般,蹲下身去他想扶起那柔弱的少女,可刚伸手却又慢慢缩了回来。
内心的一个想法,让张毅停止了这样的动作:不对,除了zhào piàn以外,吴锋留下的资料,自己看过后都烧掉了,阿珍是怎么知道巴顿的名字。
张毅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他不想自己在没有证据之前,再次伤害这个内心脆弱,且又自卑的独臂少女。
“你怎么知道zhào piàn上的人叫巴顿。”张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就像平常说话一样。
闻言之后,阿珍抬头看了看张毅,是乎觉得他的目光不在那么可怕,停住了后挪的身子。然后将头趴膝盖上低声哭泣。
哭声惊动了别墅里的另外几个仆人,跑出对张毅指指点点,大声说着他听不懂的太语,从他们的神态表情,张毅知道他们是在辱骂自己。
“你走吧!”不管阿珍如何得知,张毅都不想伤害这个柔弱的少女。
阿珍摇摇头,用胳膊擦干眼泪,站起来对另外几人说了几句太语,然后又回过头来,对张毅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这里不只我认识巴顿,他们几个都认识巴顿。我爸,我哥哥,还有我的手臂,都是被巴顿所赐。”
张毅一愣,猛然想起那天秦伯对他说过的话,那些毒枭逼迫附近的村民种植毒品,不种就砍手砍脚,显然阿珍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难道砍断他手的,就是巴顿。张毅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瘦弱的女孩,一定有着悲惨故事要向他诉说。
阿珍像是陷入无尽的回忆之中,不停的颤抖着身体,久久不能平静,张毅感受到这小小身躯中,燃烧着无尽的恨意与愤怒。
“那一年我十岁,那是一个我怎么都忘不掉的夜晚,我曾经无数次做梦,都会梦见那个让我害怕的面孔。”
阿珍在再一次止不住流出了泪水。“那天晚上我被那个男人抱进房间,我拼命的挣扎,我想推开那男的,可我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我听见房间外我爸的怒吼,紧接着我听了枪响,然后房间外面平静了,直到我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我抓,挠,拼命想做最后的抵抗,可迎接我的是无情的暴打,我越害怕那个男人笑得就张狂,直到现在我都忘了恐怖声音。当他终于在我身上宣泄完,我趁他在提裤子时,拔出了他身上的刀,我想杀了他,但我没有成功,反而被他夺过了刀,砍断了我一只手臂。”
阿珍用手摸摸她那无臂的衣袖,冷漠的笑了,笑得那么苦涩,笑得那么憎恨,笑得眼泪直流。“就因为我家没有种鸦片,就因为这样他杀了我爸,我哥,我妈也受到与我同样的遭遇自杀了,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期待着,有一天我能看着巴顿死去。”阿珍偏过头,泪眼中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张毅。“你会杀了他对吗?”
“对,我会杀了他。”张毅几乎脱口而出,就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突然愣住了,猛得打了个寒战,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灵魂中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张毅在自己脑海中不停翻找,阿珍一旁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他只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就像前四周的黑暗将他紧紧围住。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下意识。”张毅突然说一句阿珍听不懂的话,张着嘴,两颗眼珠要停止了转动,身体也停止了动作,好像整个世界静止了一样。
下意识,原来下意识说的话,才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原来我并不在乎shā rén,我只是缺少一个更好的理由,来推动自己而已。我不是被阿珍的故事感动而shā rén,而是从我去看吴锋留下的资料时,就已经有了shā rén报仇的念头。经过几天的潜移默化,我才会脱口而出。阿珍只是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让我知道“巴顿”有多坏,有多该死。
就在这一刻张毅笑了,他在内心嘲笑自己。原来我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原来我还缺少一个,推动自己去shā rén理由,只是想在shā rén之时,再为自己带上一层善良的假miàn jù而已,原来我内心所以的挣扎都是假的。从一开始我在乎的就不是shā rén的问题,而是更在乎秦伯,吴锋对自己的关怀,是假仁假义,还是真心实意。
张毅哭了,悲伤的痛哭。就因为自己缺少父母的疼爱,才更想得到别人的关怀吗?,就因为自己变成了孤儿,才不想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失望,才回害怕失去那久违的亲情,哪怕去shā rén也在所不惜吗?
阿珍被张毅变化万千的表情吓住了,直到张毅哭了很久,平静下来之后准备起身离去,他才开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张毅停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闭上双眼,缓缓的说了一句。“是真的,我会杀了他。”说完这句话像是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气。
可在下一刻,张毅猛然睁开双眼,再次说道:“你放心,我会杀了他,恶人一定逃不过法lv的自裁。”这次他的声音更加响亮,也更加坚定。
原来我有一颗shā rén的心。
几天后,吴锋再次会到了羽溪山庄。
“你该给我一个dá àn了。”
“在我给你dá àn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什么工作,还有我爸怎么死的。”张毅说。
“跟我来吧!”
吴锋带着张毅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面还坐着另外两个人,秦正天与楚乐,楚乐的身材不高不矮,他的名字虽然有“乐”字,却时常板着个脸,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正是因为这样,香缇原野的人,都比较怕他,两年来,张毅从来没见他笑过。
“秦伯,乐哥。”张毅进屋后,打了个招呼,就默默的站站一旁。
“坐吧!小毅。”秦正天招了招手,让几人都坐下,然后点燃嘴里的烟斗。
吴锋在坐下之后,说:“他想知道我们的工作,所以我带他过来见你。”
“嗯!”秦正天点点头,目光转向张毅,不紧不慢的说:“小毅你知道吗?在如今这个hé píng的年代,底下却有着很多犯罪组织,巴顿只是其中一个,他们仗着地理位置,走私,贩毒,贩卖人口,既张狂,又嚣张,认为“新旋国”的jǐng chá,拿他们毫无办法,国家只是不愿破坏与邻国之间的关系,才没有对此地采取军事行动,一直在与其他国家交谈此事,但都未曾得到解决,所以就有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专门解决一些国家不方便出动警力的事情。”
“我们的部门叫“天星”。说着,秦正天掏出一块圆的徽章,表面光滑如镜,中间有一个星形的标志,四周漆黑如墨:“这就是我们部门的徽章,中间这颗星代表的就是你,在你的四周黑暗,就是巴顿这样的势力,我们是“黑暗中的执法者,专门对付这些邪恶的势力,他们想要凌驾于法律之上,那就要接受我们的制裁。”
“所以,你们是特种兵?”张毅说。
“刘天明他们才是,我们不是。”楚乐冷冷的说。
“你们不是都一样吗?”张毅邹了皱眉头问道。
”不一样,他们只是协助我们,不属于我们“天星”部门。吴锋说。
“那你们有什么不同。”张毅说
“我们的不同在于,他们可以退休,可以在以后穿上军装,而我们不能。“楚乐说。
对于楚乐这句话,张毅并没有太多感触,直到以后他才明白,那套衣服对他多么重要,将会成为他最奢求的东西。直到以后他才明白,天星的真正意义。
”那我父亲是这么死的。“
”你父亲在这次任务中失败了,你愿意接替他未完成的工作吗?“秦正天将徽章递道张毅面前。
张毅没有回答,而是接过徽章,紧紧的握在手中,坚定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