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的解释,张毅虽然听得不太懂,他还是明白大致意思,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不解的疑惑,就是白桦冲进空地时,为什么那些枪手都没有打中他。
张毅为出心中的疑惑:“你冲进草坪空地时,他们为什么没有打中你。”
白桦嘴角轻轻一勾,说道:“你知道射击最难是什么吗?”
“是,轨迹。”这点基本常识,张毅当然知道,死靶与活靶的区别,就在于,死靶不会动,活靶会动。而活靶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移动的死物,如抛靶机弹出去的飞盘,这种东西虽然在移动,但它的移动是有轨迹可寻,弹出去的飞盘,始终会沿着一条抛物线运动,不会自己改变轨迹。只要你提前预判,就能够射中目标。
第二种,就是移动的活物,如兔子,老鹰。这种活物难以射中,是因为它会自己改变运动的轨迹。如果你预判不够准确,在射出去的那一刹那,兔子突然改变了运动的轨迹,就让会你无法击中目标。这也是张毅从前打猎失误的原因,每个神箭手,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变化都会失误,区别只在于你的经验是否老道。
“你说的很对。”白桦点点头:“射击最难点就在于运动的轨迹,所以,在面敌人的枪口时,你不能让对手预判到你的走位,要做不规则的运动,让对方无法找到你的规律。但只是第一点,因为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所以,射击的第二难点就在于“角度。”
“角度。”张毅喃喃自语道。
“没错。”白桦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像枪杆一样,直直的插在地:“这根树枝,现在很好瞄准,因为它是正的,但我将它斜倒成45度,你再瞄准就有一定的难度。在快速运动中,想要不被击中,你不但要让对方无法预判你的轨迹,同时还要制造一个难以射击的角度。这是第二点,射击的第三点难度,在于高低的“水平。”
从高处往低处射击,是最容易的。因为你视野宽广,能够俯视全场,对手很难逃出你的射击范围,这就狙击手为什么一般都站制高点。同一水平线射击,不算容易但也不算困难,因为你和对方在同一起跑线上,他能够前扑后倒,左右移动来躲避你的攻击,你也可以如此,只要你枪法不是太菜,要击杀对方还是没有问题。最难的还是,低处往高处射击,因为你的视野受到了限制。当然,这三点不是绝对的,还要看你地理位置以及角度来判断。
一个一流的枪手,不但要懂得射击知识,心理学,还要对枪械了如指掌。就像一个车手,看见一辆车,能够知道这辆车是哪个国家出产,什么年代,最大马力是多少,当他坐上车启动钥匙,能够从发动机的声音,以及车身的抖动,清楚的知道,这辆车是不是经过改装,什么地方出了毛病需要修理。一个枪手也是同样如此,当你看见一把枪,或者听见枪声,你在脑中就能够自然的浮现出这把枪的资料,它射击距离,装弹,以及在多少米内这能够把枪能够精准射击。从枪声分辨出它有没有经过改造,这些都是一流枪手的基本知识。
学枪跟你学武一样,需要通过不断的实战来积累经验,当你有了足够的经验,你就能像我一样,从对方的枪支找到缺陷,在快速运动中,做出一个让对手难以射击的角度。”白桦看了一眼张毅,继续说道:“记住这点,枪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但它又比你想象中的更为可怕。”
张毅明白,白桦的意思。枪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
三十人拿着km16,却被一个人拿着两把shǒu qiāng干掉,这就是枪手之间的差距。威力再大,性能再好的枪,也得看由什么人来使用,否则它只是一块废铁。
时间一晃,又过了三月。
白桦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傅,经常在“那叶国”与思粟国”之间来来回回,真正教张毅枪法的是胡军,虽然胡军的枪法,不如白桦那么变态,但他至少不会骂人,而且耐心远比白桦要好。张毅很乐意跟他学枪。
这几个月来,张毅除了每天练习拳法外,就是跟胡军学习枪械的各种知识,从一窍不通到对各种枪械的组装拆解,他都能达到一流枪手的标准。倒是对于射击这点他练比较少,胡军说他本来就有不错的天赋,想要掌握基本的射击技巧很容易,他真正困难的是,将枪法练到精益求精境界。任何一样技巧都是这样,如同篮球一样,会玩的人很多。但达到世界顶级水平的也就那么几个。想要成为顶尖枪手,你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张毅是个耐得是寂寞的人,在香缇原野,他可以半年都呆在庄园里,在里也同样如此。
可今天,白桦从那叶回来之后,居然带着上街,逛商场,还给他买衣服。这让张毅大为惊讶,什么时候这个红脸师傅变得这么好了。如果张毅足够了解白桦,他就应该知道,当白桦对他好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事实上,这是白桦对张毅的一项测试。
将该买的东西都买了之后,白桦带着徒弟,从市区回到了海边别墅,刚走进大厅,白桦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好像干了一天的苦活累活工人,疲惫的不想在弹动一根手指。
白桦招来一个保镖,为他到上一杯红酒,小小的品尝的一口,然后慢慢的回味,像是沙漠中缺水的旅人,轻轻的呡了一口,解去了心中的饥渴,露出满意的笑容。
招了招手,将张毅叫到身边,白桦笑嘻嘻的问道:“徒弟,我们今天进城,一共坐了几趟公交车。”
张毅皱眉思索了一会,说:“去来,我们一共坐了七次。”
“它们分别是多少路。”
“6路,11路,22路,35路,41路。去跟回来我们都是坐22路。”
“恩,还不错,那你记不记得,我坐的11路公交车上面有多少人,男的有多少,女的有多少。”
张毅一楞,寻思了好一会才回答道:“19个,男的11个,女的8个。”
白桦冷哼有一声:“前面开车的那个司机不是人吗?告诉我,你觉得这20个人当中,谁最危险。”
“坐在hòu mén第一排,穿蓝色体恤的男子。”
“为什么?”
“因为,体型彪悍,显然经常锻炼,而且从他的坐姿形态来看,应该是个退伍的军人。”
白桦瞪一眼张毅,怒骂道:“蠢货,最危险的人,应该第三排,留长头发的那个青年人,因为他的手一直放在袋子里,要是他突然掏出抢来,你能在他开枪之前反应过来吗?蠢货,你现在告诉我,第二排那个女子,一共掏几次手提包,她从里面都拿出了什么?”
张毅哪知道白桦会问他这些问题,他一路上也没有注意观察这些,生冷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白桦绝对是张毅见过,最不积口德之人,由其喜欢咒骂徒弟,当张毅不知道或者答错他的问题,他表现出来的愤怒,一多半都是假的。笑容始终挂在他的脸上,一边嘲笑徒弟有多笨,一边怒骂徒弟,怎么连这点基本的观察力都没有,同时还不停的往嘴里倒酒。徒弟越是憋屈,越是愤怒。他就越高兴,如同下酒的佳肴一般,美味可口。
“tmd,你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狙击手,敏锐的观察力,是一个狙击手比不可少的基础,当你走到一个地方,你要对对周围的人,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谁是你里要防备的人,他的危险来自那里。不但如此,还要对周围的地理环境,也要有个判断,那里适合敌人狙击,那里可以躲避射击,如果你遇见埋伏,该从什么地方逃跑。像我们这样的人,随时会遇见这种情况,我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我时刻防备着。那些以为自己顶级枪手,就认为没人能够暗杀到他的人,最终都去了阎王殿。”
摇晃着酒杯,白桦无奈的叹气道:“像我这种,超一流的枪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一头驴都比你聪明,以后,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徒弟,我丢不起这人。”
“放心吧,像你这么烂的枪法,没人愿意当你徒弟。”张毅不愿承认,白桦的是位神枪手,就像白桦不愿意承认,徒弟是一位天生的狙击手。
“呦呵,老子一个月没回来,别的你没学会,你倒学会顶嘴了。”
白桦的那张嘴,就如同他的枪法一样厉害,噼里啪啦的一顿盖骂劈头,让张毅毫无还嘴之力。
拳硬舌头软,舌软也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