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生儿观察室里,每天都接送着新的生命。从手术室里刚出生的宝宝下一刻就会被护士送到这里,进行生命体症的各项检查以及疫苗的接种。由于国家二胎政策的放开,省妇幼产科的压力可想而知,每天新生儿数量都在一百以上,就是这大年初一的早晨情况也没有丝毫缓解。
新生儿科的大门又被打开了,一名护士推着婴儿车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径直来到了观察室门前,护士冲着门内喊道:“接宝宝了。”门应声而开,一张略带倦意的胖脸闪了出来,麻利的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疲惫又兴奋的男子,核对着与孩子有关的信息。一番对答后,一个标记详细的脚环套在了新生儿的脚脖上,孩子被抱进了房间。男子隔着玻璃望着观察室内一排排摆放有序的婴儿车,瞅着护士把自己宝宝放的位置,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转身离开,急着赶去照顾产妇了。
李溪然打扫完治疗室,推着清洁车停在观察室门外,提着拖布进了房间。这里的温度是28度,与外面的世界是冬夏二重天,看着三个值夜班的护士穿着短袖正忙着给新生儿换尿布湿,李溪然把口罩往下拽了拽,开始从里面的地面往外拖。
“哇,哇,哇”稚嫩的哭声此起彼伏。
李溪然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拖地的动作缓了缓,她下意识地直了直腰,眼角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旁边哭闹正凶的小儿。“这孩子,这孩子是在看我吗?”李溪然的目光象被粘住了一般直视了过去。哭声戛止,一双黑亮的眼睛正正地瞅着她。李溪然心中闪过一个问号,身体向旁边移开了一步,那双眼睛竟然转了过来,李溪然惊得张大了嘴,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二步。哭声乍起,震得李溪然心颤了起来,急切间把头探了回去,哭声又戛然而止,李溪然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怎么了小家伙?”闻声而来的护士看向这个忽哭忽止的孩子满脸狐疑。“咦,这小家伙在笑呢。”护士不可思议地盯住这个新生儿,圆圆的脸蛋,漂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这是自己刚刚接进来的孩子,护士心里嘀咕着,她还记得体重是34公斤,男孩儿。
李溪然抽开身子,喃喃道:“这孩子真可爱!”又俯下身拖地去了。男孩儿哭声又起,护士连拍带抱哄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李溪然急急打扫完,又奔下一个房间去了。早晨的工作就象一场战征,争分夺秒要抢在前面干完。八点钟医生和护士都要做交接班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偶尔响起的炮竹声打破了晨日的宁静,这两年春节前各小区都被贴上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公告,令节日的气氛冷清了许多。上白班的医护人员陆续赶了进来,见了面节日问候总是难免的,新生儿科在暧心的问候声中热闹起来了。
李溪然打扫完最后一间病房,推着清洁车子返回到走廊末端的休息室门口,回头看看已经排成二队的医生护士,想着他们交接班后还要开个晨会,自己正好休息一下和女儿吃点早饭。
脱下手套,李溪然推开休息室的门,“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李溪然嘀咕着摘去口罩,打开水龙头用洗手液仔细地搓洗着双手。随后取出一饭盒饺子,跑到隔壁的水房里,那儿有一个给病人家属用的微波炉,打上几分钟,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回来。等了两分钟还不见青灵的人影,李溪然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吃着饺子,想着青灵没有员工卡进了电梯也出不了楼去,看看窗外晴明的天空,大白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吃了半盒饺子,李溪然端起一杯热水小口地喝着,不知怎么眼前竟然闪现了那个长着黑亮眼睛的新生儿。虽然只是这科的保洁,但干的时间长了也多少知道一点新生儿的事情,刚出生的婴儿用小手电近距离照他的眼睛,瞳孔会收缩,有光感,但视网膜还没有发育完全,就算趴到他的面前,他最多只能显示一个模糊的图像,是不可能看清楚距离这么远的自己。可是那个孩子的眼睛确确在瞅着自己,还有那个笑容,那个天使般的笑容是因为看见自己才绽放的吗?
李溪然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这是我的孩子!”念头一起,手猛地一颤,水洒了半个衣襟,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青灵,青灵。”李溪然突然不安起来,念着青灵的名字,心口竟然越来越痛,手捂着胸,扒在了窗台上。“青灵,青灵。”喊声飘游在未知的时空里,李溪然的嘴唇翕张着,发不出声音。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疼痛让她的意识模糊起来,她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海水异常寒冷,刺得她从皮肤到骨骼到心脏都疼得拘在一起。“青灵别怕,妈妈来了。”一念犹存,屏住气息全力把双掌向前推去,“开!”海水向两侧倒翻过去,在她的周围瞬间形成了一个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悬空通道,“青灵,回来!”心念电闪,坚定不移,念力如质波般向前涌去,震荡得整个通道微微晃动起来。很快,一个光点从无尽的虚空飞了过来,她迎了上去,张开嘴恰恰接住,含在嘴里。她把头微微仰起,整个人极速向上飞掠而去,只留下身后瞬间恢复如初的大海,依旧如镜无波,湛蓝深幽。
李溪然的眼睛慢慢张开,心口的痛楚已经消失,她撑起手臂坐直了身子,用左手捋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稳了稳心神,扶着墙站起来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叮!”电梯铃声正在此时响了一下,李溪然站在门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上前一步扶住从里面踉跄而出的青灵,搂着那瘦小的肩膀,李溪然终于松了口气。
青灵坐在木凳上,握着妈妈递过来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心里的恐惧似乎被水压了下去,依然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生气。“妈妈!”青灵放下水杯把头枕入李溪然的怀里,眼泪扑漱漱地掉了下来。“妈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溪然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和而温润:“傻丫头,只是个梦而已,有妈妈在什么都不用怕。”真的只是个梦吗?没由来的恐惧又一丝丝地渗进来。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阿姨,输液瓶打了一个,麻烦你过去打扫一下。”人还没到门口,声音已经飘了过来,随hòu mén被“咣”的推开,一个护士的脑袋探了进来,“在治疗室呢,快点。”
“欧,欧,现在我就去。”李溪然急忙带上手套,抓起扫帚、簸箕赶出了门。她还在走廊上就见儿科主任神色凝重地带着几个医生进了治疗室,后面还跟着匆匆赶来的护士长。李溪然心中一动,隐约知道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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