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碧绿湛蓝的河水九曲婉转,清澈的河流包裹着嬉戏的鱼群缓缓流向遥远的视线,繁盛茂密的密林植被参天,岁月的沧桑渗透进古老的松柏,静静参悟造化的自然。空旷的漫山遍野中填满了,红黄相间姹紫嫣红的点缀,在厚厚的腐枝败叶上,不停穿梭的是奔跑跳跃的生灵,这是如画的世界。</p>
一只苍鹰突起,高飞于天空,透过苍鹰的眼球,在那遥远的视线边缘是几个若隐若现的矮房,几缕淡淡的青烟松松懒懒的飘向天空,几句民谣的小调好似也漫不经心的在树木草丛旁环绕:“哎呀呀哎----白菜叶,豆腐皮,老太太巴子,核头纹儿,回龙觉,二房妻,酸菜饺子炖小鸡。顶水的鱼,顺风的旗,十八的姑娘,大叫驴,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那饭锅里,放响屁,躺凉席,脱光腚,睡婆姨------哎呀呀哎----”。似乎人与天地从来就是这样,无为而又不争,祥和而又安宁,如果这一切不是在下个时刻被打破!</p>
“啪~啪~”“咚咚”“啪啪啪啪啪啪”</p>
这不是鞭炮的声响,或许在这几十户小村落的记忆中这是最开始也是最刻骨的寒意,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火器穿透自己身躯的声响。但一点也不用怀疑,他们每个人还在闪烁的眼神里,可以看到深深的恐惧和无边的怨仇,扑向他们的是一群高大野蛮的黄发鬼怪,血腥而又残暴,手中那几把平时灵巧的弓矛却在此刻是如此的蠢笨,竟没有几丝的挣扎,血就从胸膛流出了棉衣,从脑袋流进了眼球,本来黝黑的大地变成了赤红,被腾腾的雾气笼罩着,湮灭于无尽的黑暗。</p>
“约瑟夫,这片富饶的的土地怎么能属于这群土著人,他们应该属于沙皇陛下,哈哈哈哈---”</p>
“不错,该死的土著人,他们的皮又可以换成闪闪的黄金,你知道的小孩子的皮是最值钱的,哈哈---”</p>
几天之后:</p>
“头儿,就发现这一个活口,被吓傻了,没问出线索,该死的黄毛鬼子!”</p>
“切,你看他傻啦吧唧的有啥用?送后面看看能干点啥!算了,都是可怜人,哦,伙房不少个打水的吗?给送过去,弟兄们冰天雪地的谁他妈的也不爱打冷水!”</p>
我趴在这个简陋木屋的窗户棱子上,双眼依旧呆呆的发愣,远处连绵而起的青山不知是什么季节,大雪依旧压着不知多少年轮的青松,稍近处平整的草地瑟瑟,青黄又带着绿意,一条绵延的河流玉带般的穿过,这多像是个童话的世界,白云蓝天,青草高原,我无数次的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可肿胀的手背传来的痛,透过了双臂,传到了心房,被无数倍的放大,变成了迷茫和困惑,挣扎和折磨,反反复复,层峦叠嶂,连绵不绝,无穷无尽。</p>
我是怎么了?我是在哪里?脑海里除了浆糊,就只剩下被驴踢,被刀砍,被水淹,被噎死的片段,我为什么总是在穿梭时空,这又是什么地方?什么才是我的生活,什么又是我的曾经?我来不及说再见,我就已经走远,我来不及说记起,我就已经过去,脑海里熟悉的身影,转瞬就已经陌生,这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孤独的世界,即便连同河水里自己的倒影。这不是我的生活,即便窗外车水马龙,这不是我的生活,即便嘶喊震耳欲聋。</p>
结束我思考的方式只有一个,这就是脑袋里传来无法抵御的疼痛,即便一个很熟悉的片段划过,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记起,它也会戛然而止,可疼痛的警报传来,咧嘴獠牙,头疼欲裂!我已经觉得自己很难能回忆起什么,每次的疼痛都会让我忘记一些东西,就像是再做梦,梦醒了却想不起来。好吧,我应该庆幸,至少我还活着,活着也许就有梦。</p>
哎呀,老天爷不让我思考,那我歇着好了。神挡杀神办不到,佛挡杀佛瞎胡闹,打个呼噜冒个泡,不如老实睡一觉,采个花来惹个草,整个情来说个调,睡醒你再瞧一瞧,还是原来老一套!刚想眯瞪一小下,老疙瘩喊一嗓子就又让我打水,老疙瘩是伙夫里的头儿,看着年级很大了,我的命是他救得,因为我晕血!</p>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晕血,杀个鱼都会晕,这是什么道理,我想不通。所以我第一次晕的时候,那是一个带血的士兵从我眼前走过,而我刚刚从架着我的两个士兵中间被弄醒,然后又晕了,所以这里的士兵都笑我怂蛋,我看着他们嘲笑的眼神和轻蔑的话语,怒火高升,他们接受了我的挑衅,脱掉膀子露出了八块腹肌,哼哼,岂有此理!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果断就认怂了!!我认怂了!爱咋咋地!让你打不着!气死你!</p>
当一群咋咋呼呼的蛮荒野兽张开爪牙正要欺凌弱小生灵的时候,天使果然降临了,老疙瘩神奇般的出现了,领走了我。他告诉我我就是遗落在人间的星宿,见不得凡人的血泪,所以我肩负着无比巨大的责任,必须努力的要一肩担当!并且愿意和我一个屋住在伙房,我深以为然!所以我得到了传承,我就有了这件兵器,和无与伦比的法宝!----扁担和两个水桶!</p>
老疙瘩告诉我,他有数不尽的清肠通便的灵丹妙药,我看着他眼角浮起善意的笑容,我果断地拒绝了!他说我孺子可教也,没生坏心眼,不然先拉稀拉死的会是我,因为他们是袍泽弟兄,而我只是个苦工,至少现在是!好吧,我这么孤苦伶仃,为了小命着想,我就坚决服从命令吧。有了我,他后半夜不在放哨,而是让我盯梢,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让我看看有没进来贼了,他说偷吃是病,饿了要命!之所以兵士们不敢惹老疙瘩,是因为他是个技术兵种,关系好,大勺一抖,鱼肉全有,关系差,大勺一抖,菜留肉走,关系可劲差?大勺一抖,汤都没有!所以,为了我的胃,我服!!</p>
在这座兵营里我哭着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不要问我你从哪里来,不要问我去何方,我深刻感觉到天寒地冻,即便艳阳高照!冷,是这里的特色。所以我就成了河边唯一打水的人,咋地!技术兵种!水利工程师!不服咋地!爱咋咋地!惹不起!打水咋了?朝起观星辰,晚去披西霞,牙齿能打颤,双脚能冻麻,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你们不懂!因为河里有鱼!哈哈!棒打嫂子瓢舀鱼!嫂子不知道,鱼是傻冒泡,这里的鱼都懒,在水里大白天睡觉,一插一条!呵呵,再插?鱼全跑没了!</p>
所以打水没关系,这也是我对胃最大的乐趣!老疙瘩很欣喜,因为可以打牙祭!所以晚上我们两个可以偷摸烛光晚餐!分工很明确,我白天弄鱼,他杀他炖,吃起来就要分清了,亲兄弟明算账,必须一人一半!他吃中间,我吃鱼头鱼尾,当然我不服,所以我要吃个中间,他很讲道理,中间的给我,鱼骨头特意不吃了,分给了我!我认为很公平,服了!所以我还喝到了鲜美的鱼汤!</p>
不过这几天,我连鱼汤也没了,可我不难过,老疙瘩鱼肉也没了,可他很难过,因为他儿子受伤了,鱼偷摸的做好让小疙瘩吃,增加营养,小疙瘩也不小了,比我大,其实大不大的我不在乎,比我壮,我就不能不在乎了,中个枪伤还说话邦邦的,所以我判定我应该惹不起,所以就不欺负他了!小疙瘩是我救回来的,额!在小河的远处,他晕在了那里,别问我为什么走那么远,近处的傻鱼都进肚了!他是个斥候,被另一个长毛鬼斥候,斥候了!老疙瘩心疼,就和长官说情让小疙瘩陪他几天,伤好就归队,老疙瘩面子很大,就是他枕头下面的钱少了,钱少了之后,晚上再没听见他自己的傻乐声,那笑声像偷了谁家的寡妇似得!我猜那是老疙瘩做梦娶儿媳妇呢!不过,我碗里总会冷不丁有肉!我想是老疙瘩照顾我的,哈哈,这样多好,我也乐意照顾小疙瘩吃鱼!</p>
我只能起的更早,因为我也很馋,而且胆小,老疙瘩告诉我逮到鱼的动静越小越好,因为上司会检查,伙房的东西越来越不能捞,因为上司有检查,而小疙瘩必须要营养,而我就只能起的更早,兵营站岗的大哥,已经不能看见我了,见我来了,一句话不说,踢一脚完事!其实他们是和我熟了,不过是看老疙瘩的面子,哼!有本事他们别硬要在老疙瘩那里排队打饭!他们照顾了我,谁当班,谁就会被老疙瘩照顾多打一勺子好饭!鱼总是被我藏在桶底,老疙瘩做了个夹层,可惜不是情报,要不我就是特工了!</p>
很多天了,伤兵越来越多,满营都在哼哼歪歪,连吃饭都没什么精气神,老疙瘩不让我打听,他说这是和北边的恶鬼打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喝人血的,其实我知道,这是因为他背地里告诉了别人,不要和我说关于打仗的事,因为我晕血,是的,因为他怕我提到打仗,就会提到血,提到血,就会想起他们遇见我的地方,几十口子被扒光衣服的男女老少,**僵硬的死状和冰冻不化的血迹!老疙瘩是怕我着了魔,彻底废了,或者是怕我彻底拼了命,他想让我活着,因为活着就有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