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任红尘确实在半路上转错了方向,有苏静静带路,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长济镇那高大宽广的寨墙。
一路上任红尘似已放弃了彻底解释清楚,让苏静静相信自己身体健康这个问题。倒是成功让她相信了自己绝对不是屠戮长风镖局数千人的大魔头。
苏静静的理由很简单,要真是个大魔头,既然制住了她,又怎么会让她活命?还真的解了她的穴?况且都在长济镇大开杀戒了,哪还会不认得路,还要她来领路。
她认为抓凶手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不只要带路,还坚持要跟着看一看。
长济镇的寨门在白天和在夜里看起来很不一样,此刻看来既破旧又松散,倒不像是诺大一座城寨该有的防卫。
他们原本打算从寨墙上翻越过去,也好顺便从高处看看长风镖局现在的整体情况,但是看见寨门大开便索性直接从门口走了进去。
长济镇还是像任红尘第一次去时一样的空旷无人,不同的是现在的街道土地上还残留着很多清理不掉的斑驳血迹,显然那些地方都曾经横陈着尸体。
别看苏静静平时大喇喇的,此刻置身在这荒镇上,触目所及皆是那一夜惨案留下的痕迹,镇上人平日劳作用的推车和物架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连这位女liú máng都感到毛骨悚然,已偷偷拽住了任红尘的衣角。
苏静静道:“这,这镇上怎么是空的?”
任红尘道:“尸体长时间暴露在外容易腐臭溃烂,甚至引发瘟疫,官府一定将尸体清理了。但是案情未明,重要人物的尸体一定还保存在什么地方。”
苏静静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尸体”两个字,只是道:“那,那会把那些…那些人保存在哪?”
任红尘思索道:“若要把尸体送去邻镇的官府恐怕太远了,想必就应该在这镇上吧。长风镖局毕竟也是江湖门派,做的更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想必镇上就有停尸房和棺材铺。”
苏静静整个人都已贴在了任红尘身上,诺大一座市镇,见不到半个人影,她实在有些害怕了,已经后悔干嘛要跟着这个混蛋来趟这浑水。
两人逐渐向着镇中心寻找。
苏静静突然问道:“你说…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毕竟发生了这样的惨案,难道官府也不派人在这里看守么?”
任红尘听了一愣,他突然警觉。的确,这里虽然都只剩下死人,却万万不可能无人把守。
无论是重要人物的尸体,现场的环境,都不容其他人随意破坏。长风镖局的黄金和镖车虽然都遭了洗劫,但多年的积累、镇上众人的遗物都具有价值,若任由别人拿了去,岂非十分不妥?
任红尘立刻拽住了苏静静,他警惕道:“这里必定有人看守,咱们进来一直没有看到人,恐怕看守的人此刻都在停尸的地方。”
苏静静犹自不解道:“既然看守,为什么不在大门口看着,偏偏去守着那些吓人的尸体?”
任红尘道:“他们故意寨门大开,放人进来误以为是一座没人的荒镇。因为这里恐怕已经有高手设下了埋伏,专门等在停尸房,等着咱们这些人上钩!”
苏静静还是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些?”
任红尘道:“我也只是猜测,但还是小心为上,咱们先退出去,等到晚上再来探个虚实。”
这么可怕的地方,白天来就已经足够吓人了,还要晚上来?
苏静静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把拽住任红尘道:“要探就现在探,不要耽误时间了。”
任红尘哪还不知道苏静静的心思,故意气她道:“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巾帼女豪杰,原来胆子这么小,晚上我自己来便是。”
苏静静立刻恼羞成怒,还死要面子的扛着道:“姑奶奶怎么会怕,姑奶奶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晚上来就晚上来!看看是你这个银样蜡枪头怕还是我怕!”
银样蜡枪头?任红尘的眼皮都在跳了,这泼妇竟然还在说他某些方面的能力不行?真是百口莫辩,真是比被诬陷屠杀了长风镖局还要憋屈,还要冤枉啊…
他也懒得再解释,放弃了与苏静静废话,自顾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很快回到寨门口,刚走出门,便突然有一道幽光从镇外的林间射来。
任红尘和苏静静都没有动,因为他们都看出这幽光虽来势极快,却并不是朝着他们两人身上射的。
果然,幽光没入任红尘脚前半尺的土地便不见了。
任红尘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施展轻功身法向着那密林掠去。他已经看清了射来的幽光是什么,那是一枚黑色的棋子。
入林不深,任红尘就看见了乌鹭,乌鹭的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苏静静很快也跟了上来,看到乌鹭和他身旁倒卧的人,立刻警惕起来,从身后掏出了她的长鞭。
任红尘又想起了澹台傲的死,当时陆怀远、澹台傲与四大公子围攻自己却被自己逼走。澹台傲为求活命暴露了隐藏的轻功修为。他曾怀疑当时在场的人中有幕后黑手的奸细,把这一信息传递给了陷害他的人。
那幕后组织也怀疑澹台傲就是采花大盗,所以出手杀了他,继续诬陷自己。而在场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唐天问、鹤碧霄和乌鹭。
那个参与陷害他的敌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乌鹭?
任红尘已经开口道:“既然你曾经证明我是shā rén凶手,不知如今是否已经帮我洗冤?”
乌鹭道:“没有。”
任红尘道:“既然没有,又为什么敢出现在我面前?莫非你认为我每次都会放过你?”
乌鹭道:“因为我救了你的命。”
任红尘道:“你怎么救了我的命?”
乌鹭道:“长济镇里有埋伏。”
任红尘冷笑道:“镇里有埋伏可不是你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想到的。你若真想救我,就该在我进去之前告诉我,而不是在我出来后才引我过来。”
乌鹭道:“埋伏深藏在镇中心,距离太远,他们看不到你进镇。”
任红尘道:“所以我才能安然出来。”
乌鹭道:“埋伏的人既然看不到你进镇,就有人会在镇外监视,你一进入,他就会放xìn hào示警。”
任红尘道:“负责示警的人就是你脚边的人?”
乌鹭道:“是。”
任红尘道:“你杀了他?”
乌鹭道:“是。”
任红尘叹了口气,他刚才没有想到这一层,忽略了镇外必定也有监视之人,此刻他已信了几分乌鹭的话。但他还是道:“我不喜欢shā rén,也不喜欢有人为了救我而shā rén。”
乌鹭道:“我为了救你而袭击了他,杀他,却是为了救自己。”
任红尘道:“哦?”
乌鹭继续道:“我在他准备示警的时候出手袭击,本以为可以轻松将他击晕,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淬体七重高手。他既看到了我的样子,我就不得不杀了他,否则…”
任红尘插口道:“否则别人就会知道你和shā rén魔头、采花大盗的任红尘是一伙的,你就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乌鹭还是坦然承认道:“是。”
任红尘道:“可你和我交过手,你应该知道放眼楚国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拦得住我。这人一旦示警,我必定立刻退走,埋伏的人根本追不上。”
乌鹭摇头道:“示警的人已经是淬体七重,难道你以为埋伏之人是你可以轻易对付或者甩开的?”
任红尘道:“我总可以试试。”
乌鹭道:“你只要试了就一定跑不了,所以我才说我救了你的命。”
任红尘道:“为什么跑不了?”
乌鹭道:“因为埋伏的人是临风王府的镇南王,楚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