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晚经历了一场暴雨。正午也出现了太阳。可是沙漠里的深冬依旧很冷。
望守守在绯真的旁边。外套被他彻底撕碎。覆盖在绯真的脸上。
这个柔弱的女孩子被勘畅淋漓的暴雨淋了整晚。烧了一整夜。望守找到她的时候才有所好转。
“你说有人击昏了你们。”望守将枯木枝丢入火堆。语气却是询问可可西里。
“嗯。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和一个矮矮的白衣女孩。”
可可西里一脸自责。他跪在沙地上。向望守道歉：“对不起。我沒有保护好绯真。沒有做到对辛武和你的承诺。”
望守摇了摇头。深沉的目光盯着妖娆的火焰。
他并不怪可可西里。毕竟后者实力有限。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两个陌生人要打伤绯真。还抢走了她的笔记。
“男人不能轻易向别人跪下。”望守中指往上一抬。一根冰柱从沙底穿出。顶住可可西里的膝盖。让他重新站起來。
可可西里搓了搓手。靠近火堆。
望守看起來又高又帅又强。正是他理想中崇拜的对象。而且他不像使用的冰一样寒冷。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來啊。辛武呢。” 绯真轻轻咳嗽。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守用冰块将破碎的布条打湿。扔掉绯真额头的旧布条。换上新的。
“我们……分道扬镳了。”望守轻描淡写地回应：“你如果愿意和我们呆在一起。我可以带你回蝮蛇。如果你愿意去找辛武……”
可可西里一愣。摇了摇头拒绝。他站起身望着苍茫的沙漠。笑了笑：“我是个普通人。上去也是被人嘲笑。
而且无论如何荒凉的地。总的有人守着。
我相信族人还会再回來的。我要在这里等他们。”
望守一愣。这个看似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男孩子让他肃然起敬。
辛武。你真是连可可西里都不如了。
望守温柔祝福：“祝你好运。有生之年。能等到他们。”
可可西里正欲开口询问。绯真却是抢先一步。虚弱地询问：“望守哥。鬼姐姐怎么样了。”
她虽然不能上战场。助辛武和望守一臂之力。但她一直牵挂着鬼武姬。默默地心中为她祈祷。
毕竟。鬼武姬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受到重创。
“她很好。只是性情有些许变化。
话也多了。性子更高傲了一点。”望守自然地撒着谎。绯真的善良。不能被这个世界的虚假和背叛所玷污。
“那你说和辛武哥哥分道扬镳是什么意思。”绯真紧张的表情终于舒坦。她很怕从望守的口中听到了鬼武姬已经死亡的答案。
望守挠了挠头。轻轻刮着绯真的小鼻子。温柔浅笑：“我觉得他的气质不符合你书中的主角。他确实很聪明。很坚强。
但杀的人很多。以后即使你的小说大卖。别人也会说你的主角是个杀人狂魔。
我想这样可能无法鼓励你的刑天哥哥。”
单纯的绯真很好欺骗。她想起了自己看见辛武屠杀骑兽军团士兵时的截然与冷漠。内心不知不觉就动摇了。
望守打铁趁热。调转话題：“我觉得慕尼红其实不错。热情又正直。虽然有点呆。但是心诚。而且很有信仰。”
他站起來。望着天际苍莽的黄色。突然催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谎言。有些谎言是利益至上的。而有些谎言是需要被人理解的。
他不能告诉绯真。他很快要死了。
他想一个人躲在默默无闻的安静角落。然后慢慢消失。
除此之外。他能怎么办呢。
告诉她。自己是一头吸血鬼。
告诉她。自己再也不能陪伴他。
不行的。那样绯真会很难过。而他从不做让绯真难过的事。否则自己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我会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让我在你的世界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风干变淡。直至消失。
也许很多事真的是无能为力的。前进是悬崖。万丈是深渊。
他突然发现自己沒有那么憎恨辛武了。对于一个拼到遍体鳞伤的少年來说。他真的尽力了。他选择放弃一些东西。是为了守护另一些东西。
这样的人应该被斥责吗。这样的决定是错的吗。
望守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对绯真说辛武太嗜杀是对辛武的一种侮辱。因为老虎、苍龙这种强大的生物同样嗜杀凶猛。但得到的更多是尊敬。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弱者依靠强者庇佑。却又责怪强者凶残。这真是最无聊的言论。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人性。
他望着面无血色的手掌。摸了摸额前生出的皱纹。今天的感慨莫名其妙地多：“也许有些东西就像燃烧的岁月。逝去的青春是无法挽回的。”
他沒了鬼武姬。难道就要放弃一切。不管他的妹妹和雪丽雅了。
你肯定也不想与鬼轩合作。但别无选择吧。
就像自己只能选择默默死去一样。这是最坏的选择。但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真正理解一个人是多么难。就像刑天不了解绯真。绯真不了解我。我不了解你一样。”
望守释怀地笑了笑：“我突然发现。我并沒有那么恨你。
只是觉得你这种独一无二的天才。就应该去做一些别人不能做到。只能放弃的事。
可我忽略了。你终究也是个凡人。而不是神。
我对你期待太高。所以你做不到时。我才会这么失望”
他指尖凝出一根冰柱。在沙漠中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辛武。你好。辛武。再见。”
……
翼神殿的洞穴之内。骨酥翼龙将糖多放在自己龙角的缝隙间。告诉他辛武真正的目的。
“真的吗。老大。”糖多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精神奕奕地望着骨酥翼龙。
“这是不是为了安慰我而编造出的谎言。”小糖多不敢确定。心情像浪潮般起伏。
“老大把骨酥源灵和源晶骨都给他了。怎么会骗你。”
骨酥翼龙用触手卷起糖多。将他放到眼前。大大的柔软舌头舔舐着糖多的身体。
“老大。你不是说这老妈留给你唯一纪念品吗。
你怎么舍得把他交给辛武哥哥。”
“因为在我手中。它永远是纪念品。但是在你的辛武哥哥手中。它会绽放出漂亮的光芒。缔造出无上的荣耀。
你老妈很希望骨酥翼龙一族变得更加强大。成为真正的龙族一样的存在。她沒有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也很不争气。
但你很有可能。你只要一直跟着你的辛武哥哥。好好听话。骨酥翼龙一族自然会强大。
用天龙人的话來说。这叫做投资。
而且。他很努力地再救你。甚至老大要杀他他都沒有放弃你。他要什么老大都会给他的。
身为龙。不能忘恩负义知道吗。”
“知道知道”糖多乖巧地点头回应。
“可是老大。辛武哥哥他真的还沒有放弃鬼姐姐吗。”它依旧有些担忧：“他真的叫人打我。还不理我呢。”
“你个傻小子。那只是为了将戏演的更加逼真。
当时他完全可以叫那个鬼轩杀了虚弱的我们。省的看见你烦。他沒有这么做。正是因为心里还牵挂着你吧。”
原來是这样。
糖多咯吱咯吱地大笑。推开老大的舌头：“哼。那我也不会原谅他。他敢叫人打我。除非他也让我打一拳。我就原谅他。”
“等你变得比我还要强的时候。我就让你去找他。”骨酥翼龙和蔼地许下承诺。他很憧憬糖多长大的那一天。
“那要如何才能快点长大变强呢。”
“好好吃饭。好好修行。不能每天想着玩。”
糖多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好好吃饭我一定可以做到。修行嘛……”
“咚”触手在糖多的脑袋上敲出一个大包。骨酥翼龙故作愠怒。
小糖多连忙抱紧老大。撒娇地道：“放心放心。我一定好好训练。我想快点见到辛武哥哥呢。”
“那今天就开始特训吧。”骨酥翼龙坏坏一笑。将小糖多扔上高空。
“可不可以等明天。我沒吃饱。辛武哥哥说不吃饱沒有力气修炼的。”
“老大的话你敢不听。”骨酥翼龙气呼呼地吹起满地的尘土。望着调皮的儿子。故作严肃：“不许找借口。你如果好好训练。今晚就吃大餐。你不听话。就去外面吃沙子。”
它话语刚落。糖多就风风火火地舞出一套自创的拳法。触手乱摆。龙角狠刺。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大鸡腿。烤全羊。锦织鲤……啦啦啦”
骨酥翼龙会心一笑。突然热泪盈眶。
这样的画面竟然能再次看见。是多么温暖的事情。
金色的光芒如同仙界的神柱从洞顶的孔壁上投下。偌大的空间里。一点也不孤单。因为有陪伴。
昏沉的空间内也一点都不恐怖。因为抬头就能看见阳光。
辛武。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帮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很感激。
骨酥翼龙闭上眼睛。触手虔诚地握在一起。轻轻祈祷：“广漠的篇章结束了。新的篇章即将开启。
祝你好运。勇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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