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柜里,坐着一个布娃娃。
只是房间的光线昏暗,乍一看就像是坐着一个人。
丁洋盯着布娃娃,禁不住一颗心嘣嘣狂跳着,发狠一样抓起布娃娃,狠狠地摔到床上。
布娃娃,拎起来差不多一米高。软塌塌的身子,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头粗毛线做成的头发,两个乌黑空洞的眼睛。
把这么个东西放在柜子里,冷不防还以为房东做了橱柜藏尸的勾当呢。
套二的格局,几十年的老房子,有上下水,有基本的家电。
丁洋打量着房子,在心里盘算着。
虽然采光不好,通风不好,不过地处市中心,交通方便。
就靠着这个地段,就能吸引很多年轻的白领求租。
丁洋拿着扫把,把房间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垃圾装进塑料袋,往外走。
出门的一瞬间,看到扔到床上的布娃娃,拿起来拎在手里。
这么布娃娃留在房子里,肯定就是不要的。
不要的东西,当然就是垃圾,就应该扔进垃圾站。
出了楼门,院子里已经看不见那两个老人家了。
因为天黑的,跟三更半夜了一样。
丁洋拿出shǒu jī看时间,shǒu jī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这种七手的智能机就是不行,早上还是充满的电。
丁洋把shǒu jī塞进背包,往外走。
街道上,点亮着路灯。
几点了,路灯都亮了?
丁洋站在路口,左右看着。
路灯映亮的大街上,静悄悄的少有行人。
这里号称cbd,一栋栋摩天高楼,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公司。
白天,大街上来往行人,都是神色匆匆的都市白领。
可是到了晚上,白领也都下班回家了。留下一栋栋高楼默默伫立,还有高楼之下静寂到有些瘆人的街道。
丁洋明明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还是白天。
在门店吃了盒饭,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换乘地铁一路找shàng mén,也用不了个把小时。
自己在那间老屋里,简单地打扫了房间,怎么一晃就二半夜了。
睡着了?
接着丁洋就想到,二半夜了人家地铁公司也要下班的!
撒腿往地铁站跑。
地铁公司并没有因为丁洋深夜未归就加班加点。
地铁公司准时下班了。
末班地铁,是晚上十一点。
那就是说,现在真的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丁洋愣愣地站在地铁站口,想要回想起自己的半天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
身后传来响动,丁洋回过身。
一个人,身形瘦削,从上到下穿着一身黑,指着丁洋手里的东西。
丁洋的手里拎着那间老屋拎出来的垃圾袋,还有半瓶矿泉水。
拾荒的?
丁洋把手里的垃圾袋和半瓶水递给拾荒的。
垃圾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几片干菜叶,一条烂毛巾。
拾荒的接过垃圾袋和半瓶矿泉水,随手扔到地上,仍旧冲着丁洋伸出手来。
这是,想要钱?
丁洋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人。
瘦长的一张脸,大概因为路灯昏黄,样子显得有些模糊。倒是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精光四射。
大白天,拦着路人伸手要钱,那叫乞讨。
半夜三更,拦着路人伸手要钱,算不算拦路抢劫?
关键是,我有不是单身走夜路的弱女子,你多大的胆子敢打我的主意?
丁洋盯着面前那个家伙看着,那个人突然伸手抓住丁洋手里的布娃娃。
丁洋本能地收回手,扯着手里的布娃娃在两个人手里来回拉扯着。
丁洋是想把布娃娃扔了的。
可是布娃娃没扔之前,它就是我的。
我的东西,就不许别人碰!
那人没走,继续指着丁洋的手里。
面前的家伙,抢了几下没能从丁洋手里抢下布娃娃,急得说着什么。
只是那家伙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嘴里含着两颗核桃,呜噜呜噜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红蓝的闪光交替闪亮着,映亮了远处的街道。
是巡警夜训的警车。
丁洋一下子来了精神,转过头向着发出闪光的马路尽头看过去。
jǐng chá来了,把你个抢劫犯抓起来!
丁洋恶狠狠地想着,回过头。
面前已经看不到那个瘦削的身影了。
留下丁洋,手里拎着个布娃娃,站在地铁站口。
夜训的警车闪着红蓝警灯,慢悠悠地开过去。
车窗里,两个jǐng chá叔叔不错眼珠地盯着丁洋看着。
丁洋当然不怕jǐng chá。
丁洋这一身,衬衫领带西裤皮鞋,不是卖保险的就是房屋xiāo shòu啊。
正经人,为什么要怕jǐng chá。
地铁下班了,还有出租车可以坐。
可是从这里到家,打车要十好几块钱,够吃两天盒饭了。
丁洋虽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可还是舍不得两天的饭钱,用来打车。
丁洋甩动着手里的布娃娃,前后游荡着往家走。
夜半的城市,马路上连出租车都很难见到了。只有丁洋的脚步声,在人行道砖上踩出嚓嚓的脚步声。
照理说,丁洋在那间老屋里睡了一下午了,应该有精神才对。
可是丁洋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身背千斤重担一样,压得两条腿抬不起迈不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向着丁洋追上来。
难道是那个拾荒的,贼心不死一路跟踪上来?
丁洋转回身。
身后,空荡荡的街道,被路灯映得黄澄澄的一片,看不见有人。
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丁洋转回身,蓦然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影。白蒙蒙的身影紧挨着丁洋,近到能顶到丁洋的脑门上。
丁洋哈地一声惊叫,身体向后倒退着。脚下踩到一颗石子,向前滑动把丁洋闪出一个趔趄。
丁洋倒换着两只脚,拼命地想要站稳身体,不让自己摔倒。
丁洋的面前,并没有一个白蒙蒙的身影啊。
丁洋四下打量,前后左右也都没有什么白蒙蒙的身影。
是自己,累得犯迷糊了?
丁洋抱着肩膀,摸着衬衣下面的胳膊上,泛起的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了?
丁洋的心里开始发慌。
早上出门没看黄历,煞星撞头了吗。
马路上,一辆打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冲着丁洋按响喇叭。
丁洋冲着出租车司机摇着头。
说好走回家的,绝不能半途而废。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