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chuán qí女土司——秦良玉》 第一章 怠朝政天子匿深宫，宠美色万历怠朝政 01

    诗曰：

    石柱擎天一女豪，提兵绝域事征辽。同名愧杀当时左，只解屠名意气骄。

    兼长翰墨世俱钦，一袭征袍万里心。艳说胭脂鲜血代，谁知草檄有金音？

    平生报国屡争先，隆武新颁瞬二年。八月关防来蜀日，南朝天子又宾天。

    萑苻满目咎安归？涨地胡尘接紫薇。无复当年风虎意，空余白杆映斜晖。

    大明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农历壬辰年。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这一年正是这个以龙为图腾，对龙顶礼膜拜的汉民族的龙年。自公元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应天（今南京）建立明朝之后，到这时，大明王朝已经走过了整整二百二十四年漫长的历史了。明朝初年，成祖朱棣率大军，远涉大漠，追亡逐北，横扫蒙元残余势力；航海家郑和统帅史上空前庞大的联合舰队，千帆竟渡，万舸争流，饮风餐浪二十八载，劈波斩涛数十万里，筚路蓝缕，七下西洋，遍访亚非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然而此时，昔日那些辉煌的壮举早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了。

    此刻，对于刚到而立之年，却已稳坐了二十年皇位的大明天子朱翊钧而言，无论是一代明相张居正当政时的短暂辉煌也好，还是今日帝国的日渐衰落也罢；无论是纷繁复杂的朝政，还是大臣们喋喋不休的争吵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作为大明王朝第十三代帝王，万历皇帝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将在有意无意之中创造大明王朝二百七十七年历史中的两项纪录：其一，他在位时间最长，比其那位终身迷恋长生不老的乃祖嘉靖犹多了三年，长达48年之久，超过了整个大明王朝276年历史的百分之十七。其在位时间之长，就是放到中国历代封建帝王之中也能排进前四位，仅次于在位61年的大清康熙皇帝玄烨，在位60年的大清乾隆皇帝弘历，以及在位54年的汉武大帝刘彻。其二，荒废国政的时间也最长，超过了乃祖嘉靖的27年，竟然空前绝后的达到了28年之久，屈指一算，这已经超过他职业生涯一半以上的时间了。所以，万历皇帝无疑是大明王朝历史上最为懒惰的皇帝。

    作为大明王朝九五至尊的皇帝，作为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权力对于朱翊钧而言，绝对不是虚幻而飘渺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享受，是金口玉言的圣旨，是生杀予夺的大权，是千万人顶礼膜拜的虔诚与敬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酒色……于是，在这个浑身充满了权力，却也最是无聊，早已经习惯于黄瓦高墙的后宫中那安逸而奢华的帝王生活的男人，渐渐地就喜欢上了两样东西：一是酒色；二是钱财。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中国古代的皇帝是最富有的，因为他富有天下，广有四海；同时，他也是最有权势的，他既是神秘的上天之子，更是代天巡狩、实实在在的天下主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北山》中的这句话，无疑是对中国古代的帝王们所拥有的无上权力与财富的最好诠释。按理，作为九五至尊的皇帝应该是最不贪财的，因为，天下亿万斯人都是他的子民，天下的万物都是他“赏赐”子民百姓的。但是，对于大明王朝的第十三代皇帝朱翊钧而言，这绝对是个例外。因为，此时的万历皇帝对财货的贪婪和追求，与他对酒色的追求一样，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其实，说起来万历皇帝之所以发了疯，变了态似地追求这两样东西，责任并不完全在他。这个年仅仅十岁就登极做了皇帝的男人，却在最初的十年中饱受了两宫皇太后，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兼东厂提督冯保，以及以内阁首辅兼“帝师”张居正为首的文官集团的调教和挟制。在不少人看来，少年即贵为天子，实乃人生之最大荣耀与畅快。然而，在当时，少年天子朱翊钧既没有感到一丝荣耀，更没感到一丝畅快。尽管贵为天子，但是少年皇帝朱翊钧却几乎没有任何自由，甚至于一言一行都必须严格按照两宫皇太后，尤其是其母后慈圣皇太后与帝师张居正的要求。然而，让张居正至死也没有想到的是，为了打理好庞大却已日渐式微的大明帝国，也为了将少年天子培养成旷世明君，几乎耗费了自己全部心血的努力，随着少年天子的慢慢长大，一股暗流却在少年天子朱翊钧的心底潜滋暗长，进而渐渐地蓬勃而茂盛了……

    随着万历的大婚，以及两宫太后的归政，尤其是万历十年（公元1582）六月，内阁首辅兼帝师张居正的去世，在万历不动声色地将权势熏天的大太监冯保赶到南京明孝陵作了一个职微位卑的八品奉御太监之后，尽管大明帝国的政治支柱已经崩塌，尽管再也没人为他遮风当雨了，尽管此时的大明王朝早已经是内忧外患了，但在年轻的万历皇帝的心中却产生了一股拨云见日，久旱逢甘霖的畅快。为了彻底摆脱张居正当政时留下的巨大政治阴影，同时也为了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万历皇帝决议毫不留情的下严旨对尸骨未寒的张居正予以彻底的清算，而本无廉洁之名的张居正死后其子孙所坐拥的数十万金银财帛也进一步加速了朱翊钧对其动手的步伐。

    对于张居正之于大明帝国的罕世功勋，万历皇帝朱翊钧其实比谁都应该清楚：如果没有了张居正，就不会有“万历新政”，而没有“万历新政”，自然就不可能有万历初年国库充盈，钱米可支十年的繁荣景象；如果没有张居正，同样不可能有大明帝国兵强马壮，海疆靖宁，蒙古来朝的赫赫军威……即使，撇开这一切的一切，单就张居正与万历皇帝的个人情感而言，亦远非一般意义上的君臣关系可言：整整十年，他们一个是帝国精明强干的内阁首辅兼帝师，一个是拥有四海八荒却岁在冲龄的大明天子；一个是倾尽心血想为大明帝国培养和造就一位“名君圣主”一代名相，一个是“重情重义”的少年天子，因此，他们之间虽名为君臣，实则恩同师生，情同父子。然而，张居正毕竟死了。随着张居正的逝世，那些所谓的才华、忠诚、情感、恩义无不随着他的死去而统统被带进了坟墓。在朱翊钧看来，死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或者更准确的是活，死人的唯一价值就是被活人说利用。因此，即便是曾经恩同师生，情同父子的张居正已经进入了坟墓，刻薄寡恩、贪财好色的万历皇帝仍然没打算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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