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chuán qí女土司——秦良玉》 第三章 遇故旧英雄追前情，赏才识良玉获兵书 05

    “姐姐，难道你信不过你弟弟我这话么？”民屏依旧笑嘻嘻地回道。

    “当然信不过！”良玉放下帘子，不假思索地道。

    “姐姐，既然你信不过你这个弟弟，你现在就可以问咱娘啊，看我刚才所说的话可有半点的差错？！”良玉听了这话，玉面微红，刚想出语反驳，忽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

    “民屏，出什么事了？”秦王氏问。

    “娘，好像是忠州城那边的爆竹声。”民屏应道。

    “爆竹声能有这么大的阵势吗？”

    “怎么没有？”民屏道，“要知道今年可是咱知州大人奉旨操办元宵节，他能不卖力吗？”

    “哎！”秦王氏叹口气道，“这不知又要糟蹋多少的民脂民膏啊！”

    “娘，可不是吗！”良玉点头道，“只是如今朝廷里那些为官做宰的，有几个会为民分忧呢？在他们的眼中，可不管什么民脂民膏，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才不会有半点的怜惜之心呢。今年更好了，他们上借圣旨之名，既充了门面，妆点了太平，取悦了皇上；又大大的肥了自己的腰包，乐了自己。这样，对上对下似乎都是皆大欢喜的事，他们做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了。可平民百姓呢，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孟子云，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可如今，这些为官作宦的还有几个把这句话当回事呢？”

    “xiǎo jiě说的没错。”骑马随行车外的秦娥接过话茬道，“我听人说今年的咱们忠州城被妆点得特别漂亮，到处是彩带飞舞的花棚，到处是造型各异的花灯，此外，各处花棚周围皆有各色艺人现场表演自己的拿手绝活。据说，仅仅是忠州城中各色花棚、花灯的布置花费就不下于万两白银呢！”

    “哼，这些贪官污吏！”民屏在外面冷笑声道，“他们既有奉旨操办之名，还能在乎这点钱吗？！”

    “什么奉旨操办？！”民屏话音刚落，迎面却见一位坐在驴车上，须发皆白，面色黝黑发亮，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接过话茬，愤恨言道，“老朽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奉旨操办元宵节的事！更还有什么子虚乌有的缴纳‘助节银’之事！依老朽看来，这一定是那帮子贪官污吏们变着法子收刮民脂民膏的手段罢了！”

    “老人家，你说的没错！”民屏勒马笑应道，“可是这隆重操办元宵节确乃是天子明诏，想来咱们这忠州知州就算是暴食虎胆，还不至于假传圣旨吧！”

    “就算是天子明诏，朝廷中那么多为官作宰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内阁的阁部大臣不知进谏，六部督察院的部院大臣们也不进谏，甚至于专事负责内外臣工上奏封驳的通政司大人们也不进谏，难道执掌纠劾的两京十三道御史们也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吗？”白胡子老人怒道，“古人不是说，文死谏，武死战么？就算是皇上年轻，一时糊涂，难道那些站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就不能有所作为吗？难道他们真不知道这件事一来又会有多少贪官污吏从中渔利，又有多少百姓因此而遭殃么？”

    “爷爷，你就不要再愤恨不平了。”白胡子老人身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时插话道，“如今，非只是咱们忠州，重庆府上下各州哪一个地方又不是如此呢？我恐怕整个大明朝的各省各府各州各县亦是如此！再说了，爷爷，如今你既已致仕离开guān chǎng，又何必再为朝廷里的那些事情焦心呢。”

    “孙儿，你这是什么话！”白胡子老人不等那少年说完，怒目圆睁，提高嗓门呵斥道，“如今，你爷爷我虽然已是远离了guān chǎng，但是，事关我大明社稷的安危，百姓的福祉，我岂能不闻不问？！”

    “爷爷，你……”

    “孙儿，你听爷爷我说！”老人断然打断那少年的话道，“爷爷我告诉你，咱忠州人身在仕途心存忠义，即使是归隐田园，成了贩夫走卒，咱心里依旧装着的还是满腔忠义！这才是咱忠州人的精神，不然，咱忠州何以称之为忠州？！”老人这番慷慨激昂之言白胡子老人的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一人击掌言道：“老哥哥，你说得好哇，你这是说出了咱忠州人深入骨髓的气质与秉性啊！”白胡子老人微微一愣，循声回头望去，却见一花甲老人不知何时已然站立在自己的背后。老人看了看秦葵道，因问道：“听老弟适才之言，莫不你也是咱这忠州人氏？”

    “不错啊，老哥哥，我家就在前面的鸣玉溪。”秦葵笑应道。

    “嗯，老弟果然是咱忠州人。”老人颔首道。

    “老爷爷，你莫不是姓秦？”这时，老人身边的那个少年插话问道。

    “是啊。”秦葵点点头，一面又问那少年道：“孩子，你怎么知道我姓秦呢”

    “秦爷爷，这还用问？”那少年自笑道，“鸣玉溪秦家素以忠义传家，更兼你们家三子一女文武之才，俱是人中龙凤，这在咱忠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哇？”

    “是吗？”秦葵见眼前这少年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有模有样，又听他与旁边的老者适才一番话，便已想到那白胡子的老者一定不同寻常，上前细细一问。果不其然，那白胡子老者姓张名经，家住忠州官垻，乃是忠州乡贤，原是嘉靖三十年间的进士，虽然宦海多年，因素来秉性耿直，末了仅以七品衔的浙江道监察御史致仕。旁边的少年乃是老人的唯一的孙子，小名唤作东亭。秦葵素以忠义传家，今见乡贤一生正气，甚对心性，自是倾心相交。良久，秦葵一家方与张经祖孙俩别过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