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chuán qí女土司——秦良玉》 第四章: 庆元宵良玉遇知音，赏花灯奇梦动芳心 07

    “还不曾想过。”良玉摇头道。

    “怎么会呢？”千乘奇道，“这自古以来，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像咱这样的习武之人，不是都讲求一个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信条么？”

    “小弟才疏学浅，哪里敢登大雅之堂！”良玉说到这儿，低头抿了一口茶，一面却又问马千乘道：“马大哥，你呢，相必早已经是科场得意了吧？”

    “我？”马千乘淡淡一笑，却没有作答。

    “哎呀，我倒是糊涂了。”良玉忙忙地应道，“马大哥既有世袭宣抚使之职，自是不必的了。”

    “不不不！”马千乘连连摇头道，“我们马氏一门虽说是世受皇恩，有世袭宣抚使之职，但世袭之职每代固定只能有一人，我虽为长子，但是……”马千乘说到这儿，却突然停了下来，自我打趣道，“两位兄弟，你看，你看，我这都给你们说些什么呢。”

    马千乘话说了一半，忽然打住，良玉和秦娥不明就里，正待想细问端详。就这时，茶楼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猛似一阵霹雳啪啦的爆竹声。响声刚过，一个伙计顺着楼梯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一迭声叫道：“老板老板，今天我总算是开了眼，见到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了！”那伙计嘴里喊着，四下里望望，并没有看见茶楼的老板，却有几个好事的茶客闻言回过头，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道：“伙计，都来了什么样神秘的大人物了？”那伙计喘喘气，四下里看了看，昂首颇为得意地问道：“众客官们，你们可知当今天下最受皇帝恩宠，最有权势的人是谁吗？”话音刚落，茶楼上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儒生转过头来，不屑道：“这还用问？在下虽然读书不多，见识浅陋，这一点却还是知道的。这大明朝的天下除了九五至尊的皇上，若论最有权势的文武大臣当然首推内阁首辅大臣了。”中年儒生说完这话，同桌的另一人点头应道：“方兄说的一点没错！若论我大明朝的内阁首辅，虽无宰相之名，却早有宰相之实。”

    “非也，非也！”那伙计连连摇头道，“小人我虽然见识浅陋，却也知道你们说错了，那内阁首辅固然是位高权重，也确有丞相之实，但他毕竟只是‘外相’，如今真正能与皇上随时保持亲近，手握大权，深得皇上恩宠的却乃是有‘内相’之名的当今皇宫大内二十四衙门之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张诚张公公。”一言既出，那几个好事的众茶客莫不正襟危坐，屏气凝神，不敢再接一言。那伙计见了众人这表情，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轻笑一声，继续道：“大家适才听到那一阵炮仗正是咱们的知州大人迎接张诚张公公派下来的人呢，你们说这来人可不是一位神秘的大人物么？”话音未落，猛然却见一个衣着长衫，又瘸又驼的中年男人手提扫帚，佝偻着腰，一瘸一拐的从茶楼中的一间阁子里蹩了出来，还没等那伙计留意，猛一把从后面抓住他的的衣领，将其拖到一边，照着他的脑袋身上就是几扫帚，一边打一边高声骂道：“小顺子，你他妈的就知道游手好闲，却偏偏还喜欢捕风捉影，乱嚼舌头根子，难不成你是活得腻歪了，也想到东厂的大狱中去享受一番‘弹琵琶’的妙处？”

    瘸腿老板话音才落，这时，良玉和千乘就听背后一桌客人中有熟知这老板底细的人小声道：“想当初这赵瘸子在京城也是当差吃皇粮的，那长相也还算得上是仪表堂堂的，可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东厂的爪牙，被抓进了东厂，腿被打瘸不说，脊柱也给打坏了，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旁一人接过话道：“看来这瘸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另一人同样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良玉和千乘闻言，一时也相顾无语，谁想那秦娥听了“弹琵琶”一词，却甚为不解，因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千乘道：“马大哥，听适才这几人说起弹琵琶，好像都有些谈虎色变的味道，到底什么是‘弹琵琶’啊？”

    “你可不知道，这弹琵琶乃是东厂自创的十大酷刑之一，就是用皮鞭，甚至是钢丝铁条狠抽犯人的脊梁骨，为了达到目的，东厂的爪牙们常常将犯人的脊梁完全抽烂，直至让其活活疼死！”马千乘亦压小声回道。

    “啊！……那也太血腥了！太，太恐怖了吧！”秦娥听了马千乘这一番解释，陡然只觉自己的背脊阵阵发凉，跟着就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立时就有些不好使了。

    “东厂可不就是靠这些血腥恐怖的手段钳制天下之口么！”千乘不屑地道。

    “自太祖、成祖，以及仁宣二帝之后，我大明的国势早已是江河日下了。如今我大明更是外患未除，内忧未靖，国势颓废至此，却丝毫没有改变，真不知何时才能中兴呀！”良玉不无忧虑地道。

    “谁说不是呢！”千乘闻言，叹口气道，“昔日亚圣孟子尝云，勇者无惧、智者无惑、诚者有信、仁者无敌。如今我大明朝，内忧外患何其多也。朝政更当选贤举能，革新时弊，或能扭转这天下颓废之势，若还一味依靠血腥和暴力，我想这天下中兴恐怕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可不是么。”良玉点点头，一面却又转言宽慰千乘道，“我看马大哥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我想这大明朝，心怀社稷如马大哥这般的人必定还有不少，只要他们在，这天下中兴总还不至于没有一点希望吧。”

    “唉！但愿如此吧！”千乘长叹口气道。

    却说良玉三人这边小声才说着话，此刻那叫小顺子的茶楼伙计讨饶之声却已经是一声高过一声：“老板，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那叫小顺子的伙计一面双手抱头躲避着那又瘸又驼的茶楼老板不断落下来的扫帚，一面连连告饶道，“老板，小顺子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