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麟看着易痕雨手心泛起的黑雾,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南宫汐霞跟叶霜,只见两女也如易痕雨般盘坐,闭目进入了修炼状态,苦笑一声,看来今天的守夜人只能是他了。
这一夜倒也过得平静,在子时易痕雨从修炼中醒了过来,对墨青麟点了点头,示意下半夜他看着就行了。
墨青麟轻轻嗯了声,背靠着一棵枯朽的老树闭目休憩,易痕雨手指上蓝戒光芒一闪,那把玄铁刀出现在他手中,轻轻抽出长刀,低头望着漆黑的刀身,他的眼中少见的出现了几许迷茫。
他来到这个世界生活已经一年多了,再次踏上了修炼者之路,如今也有了高阶锻骨境的修为,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清楚,这一世,他该凝炼什么样的命魂器,只是他不想再以枪凝炼命魂器了,他不想再走前世走过的路。
易痕雨一时间有些思绪飘飞,没有注意到南宫汐霞已经从修炼中醒来,正在悄悄的望着他,在她的眼中有着隐隐的紫芒。
易痕雨脑中浮现出了前世的一幕画面:
那是一个男子的背影,男子身着一身黑衣,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一头已是有些霜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手中提着一杆黑色的长枪,一身白衣的小男孩就站在男子身后,小男孩有着一张极为清秀的脸,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男子的背影,小嘴微微张开,轻轻唤了声:“父……师傅。”
男子听到小男孩的声音,转过了身子,男子的容貌极为英俊,剑眉星目,在他英俊的脸上被岁月染上了沧桑,他的眼睛和小男孩极为相似,看着一身白衣的小男孩,男子眼中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在小男孩身前蹲了下来,轻声道:“痕雨,你很像你母亲。”
小男孩正是前世的易痕雨,易痕雨望着男子眼中少有的柔和,喉咙动了动,眼眶中闪烁着晶莹,涩声道:“师傅,你不是应该恨我的吗,都是因为我的出世,母亲才会走的。”
男子眼中的柔和慢慢的消失了,他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随意的坐了下来,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长枪,道:“孩子,我为何要恨你,你母亲的死,都是因为我,从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始,我就想到了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我舍不得她啊……”
易痕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划过他清秀的脸,他蓦地呵呵一笑,眼中多出几许嘲意,声音冷了下来,道:“呵,是啊,师傅你是魂域的第一刺客,刺客不配用有感情的,是吗?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师傅你那么强,怎么会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男子的眼眶渐渐变红,眼中有着不愿滴落的泪水,他低下了头,没有看易痕雨,或者说,他不敢看他,他的声音轻轻响起,轻声道:“痕雨,你恨我吗?”
易痕雨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滴滴雨珠落在了他身上,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轻道:“我没有恨你的资格,也不会恨你,你是我的父亲。”
磅礴大雨中,男子慢慢的抬起了头,雨滴不断的从他脸上滑落,可不知,是否有泪,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男子蓦地笑了,笑声中几许背凄几许癫狂,脸上露出了自嘲之意,自嘲道:“什么魂域第一刺客,我易临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废人罢了,呵呵。”
“母亲的仇,你报了吗?”易痕雨转过身,来到了男子身旁,低声说了句,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易临缓缓地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易痕雨稚嫩的脸,叹息一声,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两父子就那样淋着雨,无情的大雨冲刷着两人的身体,也不知道,这场雨,是否能冲刷掉,心中的尘埃。
时间就那样平静的过了十年,易痕雨从曾经小男孩变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易临在这十年间,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他,就在这一年,易痕雨背上行囊走了,没有回过一次头,看他的父亲一眼,易临目送着他远去,嘴角露出笑意,那是一种解脱的笑意,易临轻声喃喃:“莲儿,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你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易临英俊的脸上无声划过两行热泪,他的头发彻底变得花白,脸上渐渐布满了皱纹,伸出枯黄的手,食指在自己眉心轻点一下,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缕缕鲜血,缓缓闭上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站立着,再无生意。
易痕雨的脸上一滴滴滚烫的泪水不断滑落,他没有回头,缓缓走远,口中低低呢喃着:“父亲,愿来世,您能与母亲再相逢,执手相依,共白头……”
从那一天起,易痕雨没有了父亲,魂域的第一刺客死了,但是另一个刺客正在悄然崛起,直到多年以后,他名震魂域,魂域无人再不识葬魂之名……
……
易痕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的脸上不觉间已是布满了泪痕,蓦地微微皱眉,似有所感,转头望向了一边,随即只见南宫汐霞正在愣愣的看着自己,在她的娇颜上在不觉间,也是布满了泪痕。
南宫汐霞眼中有着不敢置信之色,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酸楚,易痕雨轻轻叹息一声,低下了头,低低道:“汐霞,你不该知道这些的。”易痕雨知道,在自己出神的时候,她对自己用了读心术,他刚才想的那些事,她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南宫汐霞听到易痕雨的话后,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她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该知道?”
易痕雨默默的往火堆中添着柴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望着她梨花带雨的娇颜,他的心莫名的一痛,轻轻道:“你为什么会哭?这些都是我的事,应该和你没……”
“有关系。”南宫汐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起身来到他身边,蓦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脸上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肩上,她轻轻呢喃着:“有关系的,我希望跟我是有关系的。”
易痕雨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双手撑在地面上,南宫汐霞柔软的身子紧紧的依偎在他怀中,她的体温传到了他的身上,悄然暖了他那颗满是尘埃的心。
易痕雨低头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蓝色戒指,神色很是复杂,轻轻开口,道:“汐霞,你这样,不好。”
“我不管……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南宫汐霞紧紧的拥着他,低低的说着。
易痕雨慢慢闭上了眼睛,心情很不平静,就在这一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就像是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同时也发生在了她身上一般。
墨青麟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两人的身体依偎在一起,看见了南宫汐霞脸上的梨花带雨,看见了易痕雨的默然无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眼中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又悄然合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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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