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世界是清新而明亮的像是洗刷掉了世间的污垢和肮脏一般。世界变得透明,变得温和没有了恶意也没有了奸诈,似乎只有它独特的善良和温情。
那顶斗笠叶羡鱼背在了身后尽管大雨浸湿透了但他却依旧背在身后,他喜欢这顶斗笠,喜欢他的气味,喜欢它的颜色,更喜欢它能及时的遮风挡雨。
叶羡鱼找到了吴阿娘的尸体,天见可怜,一棵歪脖子树昨晚被雷电击倒为吴阿娘的尸体做了最后的港湾。
他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吴阿娘的尸体整理好,擦去了她嘴角的血渍,他的眼眶又红了。这个温柔而善良的女人,照顾了他好几年的女人,如今却暴尸荒野无人问津,只有他默默的流着眼泪。
“阿娘,你现在这好好的躺一会,我去接回烟和小妹,然后,我们带你回家,放心,阿娘,你的仇一定要让余府血债血偿!”
叶羡鱼的眸子泛出了一点红色,那是来自内心最痛苦的嘶吼,也是内心深处最痛的愧疚和自责!
风自在冷漠的看着,在他看来叶羡鱼的一生注定了不会太平,注定了会看见太多的尸体,现在,只不过是给他的心灵上打开一道悲凉的口子而已。
他轻轻的拍了拍悲怵的叶羡鱼道:“走吧,别让吴阿娘等的太久。”
叶羡鱼点了点头,将大黑、小黄的尸体放在了吴阿娘的不远处,他深情的看了看这两个忠实亲人:“大黑、小黄,等一会哦,我们马上回来!”
太阳悬挂已近日中午,叶羡鱼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先去接回朔风烟、伊渥雪,在回来处理这他最至亲的人。
最终,叶羡鱼跟着风自在上路了,风自在一步一步的走在前面,步伐稳重而矫健,似乎已经做到了某一种威严的气势。
叶羡鱼背着斗笠眼神坚定而有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爆发和惊醒,这一次不再是狼狈的讨回小妹,不是可怜巴巴的乞求,这次将会是血淋淋的杀戮和fù chóu!
余府这一刻是热闹非凡的,处处张灯结彩,处处人声鼎沸,余府的下人是激动的,他们好久都没有这般快活了,余府压抑的气息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艳丽的红色打破了渲染多年的黯淡灰色。
“今天,大红灯笼这么漂亮,谁这么有福嫁入了余府。!”有几个婢女私下窃窃私语,她们在讨论,心中高兴的不得了。
“你们几个,快,把这柱子、桌子、椅子都擦干净点,别闲着没事干。”有个守卫催促着,似乎很不耐烦。
婢女们惊散,赶紧去忙手中的活了。
“你说,我们今天会不会有喜酒喝啊!毕竟是小主的大喜之日啊。”几个守卫手持兵戈在那聊着。
“别多想了,好好巡逻,要是出了岔子那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有人回复道。
“哟,哟,看你胆小的劲。”
“干活,别啰嗦了。”
······
······
余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一个个人影来回的奔跑着,似乎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他们是急忙的,但唯独走到一所房屋时他们放慢了脚步,生怕有半点动静打扰到房间里的人。
房间里红烛燃烧,丝丝火蕊在跳动着,红色是这所房间的唯一色调,房间里静悄悄的有的只是悲伤的哭泣声和焦急的安慰声。
“小妹,不哭了,大哥一定回来救我们的,我们要相信大哥。”朔风烟的手轻轻的擦去伊渥雪的眼泪,他的手臂裹着厚厚的布条。
“二哥,都是小伊不好,要不是小伊,你也不会摔断手臂,大哥也不会消失不见。呜···都是小伊的错,都是小伊的不对。”
伊渥雪白嫩的脸蛋上流淌着晶莹的泪水,她是美丽的仙子就是淌着泪儿依旧遮不住她仙子般的面容。
伊渥雪身穿红色的衣袍,嘴唇涂抹着亮丽的红色,黛眉装饰的异常漂亮,藏着温泉一般的眸子可爱而动人,一支精致而美丽的发簪别进她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席火红衣裙,肤白如雪,晶莹剔透,娇小的身躯被绚烂的红色衬托出妖艳而惊世的美丽,她是独一无二的。
伊渥雪在哭泣,在流泪,朔风烟在旁边安慰着,他比小伊更怕,他怕等不到叶羡鱼的到来,他怕当不好这个二哥。
此时他的内心是纠结而痛苦的,“哥,我是多么的希望你来啊,可是,又多么的不希望你来,还是不要来,来···不要来···”
他很痛苦很纠结,他狠狠的砸向了旁边红色的柱子,半晌无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温婉而细腻的声音:“小伊mèi mèi,该走了啊!”红枝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伊渥雪看到是红枝,流着泪儿可怜巴巴的道:“红姐、绿姐,不要带小伊走,小伊要等大哥回来,不要带小伊走好不好。”
红枝、绿裳看着面前红裙小姑娘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十一岁大的小女孩被人强迫做暖玉,放在她们的心里是拒绝的可是她们是余府的人,根本不能帮助小伊。
红枝此时开口道:“小伊啊,你跟我们走吧,你的大哥就在前面的大殿里等你呢,他说要接你回家呢!”
红枝说话细腻温婉很容易就能打动人心,小伊也不例外。
小伊一听他哥哥来了,兴奋的跳下了床,连鞋都没有穿就着急这向大殿跑去。
绿裳拉着了小伊温和的道:“小调皮鬼,先把鞋穿上,不然你的哥哥可会说你的哦!”小伊一听立马去穿鞋,小伊边穿边撅着嘴巴嘟囔:“小伊要穿鞋,大哥老是说我调皮,这次我要矜持文雅,要给哥哥个惊喜。”
小伊穿好了鞋,兴奋的手舞足蹈拉着朔风烟就要跑出去,朔风烟一脸的愁容他岂能不知道红枝是在骗小伊,可是,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绿裳、红枝带着小伊望着大殿赶去,红枝与绿裳相视一眼,眼中的惋惜和同情熠熠生光,绿裳叹息的道:“希望公子能赶来,但是,他来了又有什么用?”
红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也只有同情和惋惜了,她对叶羡鱼的到来也是不抱希望的。
朔风烟不知道她们说的公子是谁,但他的心中也有一片悲愁:“是啊,哥我希望你能赶来,可是,你赶来又有什么用呢!”
四人赶向了大殿,三人低头不语心中惆怅,唯独那个美艳的仙子却是一步一轻跃,一步一嬉笑,红裙如火,跳动的火焰,美不胜收的艳丽仙子。
大殿某个角落里,一张摇晃的桌子,两把破旧的椅子,一坛救,两个酒碗,两个孤独的人儿。
“余冲,今日大喜之日,为何愁苦啊,来,多喝两碗。”说着他将酒坛举起,将余冲面前的酒碗填满。
“楠山啊,今日之后,你我怕是没有机会再喝了吧。”余冲有点醉了,指指点点面前的酒坛就是戳不中。
“知道还不多喝,今日之后你我黄泉才能再聚了吧。”余楠山一仰头喝完了面前的酒水,打了个酒嗝。
余冲端起酒碗盯着碗里的酒水看了好一会,“可是,我不后悔!”“咕噜”他仰头喝干了碗里的酒水,眼眶红红的。
“对,我不后悔!”余楠山也是一仰头,喝尽了碗里的酒水,像是喝到了世间最美的酒水一般,但是他的眼眶却是红的。
他们二人互相填满了酒碗,看着对方眼眶是红的也是湿润的。
他们二人齐声道:“对,我们不后悔!”
“啪”酒碗摔至地面,摔的支离破碎,摔的是酣畅淋漓。
“哈哈···哈哈···”
嘹亮而洒脱的笑声绕着房梁经久不息,终于还是传播了出去,让外面的人怪异连连。
叶羡鱼为风自在引路,他担心弟弟、mèi mèi的安危,不由自主的放快了脚步,他跑的很急很快,风自在却始终跟在他的身后,这倒免去了他的担忧。
“不愧是世外高人,就是不一样。”叶羡鱼看到风自在的潇洒,忍不住的赞赏风自在。
终于,叶羡鱼赶到了余府,放眼望去他看到的是两个刺眼、艳丽的大红灯笼,他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要逼小妹成亲,混账,小妹还小,你们······”
叶羡鱼想清,心中的愤怒暴涨,浓黑的眉毛倒竖,狠狠的咬着牙。
“呦,这不是丧家犬么,还来我余府干嘛?吃你mèi mèi的喜酒吗?”
还是那个守卫,和王远一起看门的守卫,他并不知道王远曾经带过三十甲阻击过叶羡鱼。
叶羡鱼本来就火大又担心小伊和烟,二话不说冲到那守卫面前对着他的脸庞就是一拳,先是喷涌的口水飞出,紧接着是两颗掺杂血迹的牙齿,再下来便是汩汩的鲜血喷出,血肉模糊,狼狈不堪!
那守卫被一拳击倒在地巨大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他蜷缩着身子皱着被打模糊的五官,愤怒的咆哮道:“来人,有敌袭!”
那守卫的求救惊动了余府的武力,一大片的人马蜂拥而至,个个手持冰冷、锋利的兵器,他们面容冷酷、无情,狠辣的眼神诉说着他们的凶狠。
“叶羡鱼,你还敢回来,找死吗?”
那冲来的人群中,一个青年站了出来,带着锋利而沉重的大戟。
叶羡鱼没有退缩,看着涌来的人群他将斗笠摘下轻轻的放在了旁边。
他脸庞冷酷,眼神冰冷,冲着余府的武力愤怒的道。
“今日,余府将化作尘埃,世间再无余府之名!”
洪亮而巨大的声音响彻天际,震的门口的大红灯笼摇了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