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1.第一章 重回故地

    当我再一次踩着这座城市的土地，即便是机场那冰凉光亮的地面，依旧有着一种身处梦境之感。当年的我是走的那般决绝，决心再也不接触与她相关的事物，即便从朋友与同学那里得知了她终于与他步入婚姻的殿堂。也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自以为早已坚定的心脏却是那般疼楚地让我泪如雨下，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也许我这场暗恋注定是个无疾而终的结局。

    “阿阙。”楚新站在他的那辆白色jeep边，一看见我便喊着我的名字，又赶忙跑到我身旁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还好没让你久等，刚刚堵在路上我还真担心会让你要多等上好久。……”他开始絮絮叨叨，我看着他清瘦的身躯穿着那洁白的衬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修身的西裤搭配着一双panama jack的经典款短靴，而他的灰色西装则被他随意地扔在车后座上。

    “我说楚老板，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睡觉不想起床的么。怎么又变卦来接我了？”我想起清晨登机前给他打的那通diàn huà时，他还慵懒睡眼朦胧地窝在他ài rén的怀中，语调含糊带着些埋怨和撒娇：“诶？今天回来了？嗯，可是我想不起床啊……”经过我这样一提，楚新也想起了他之前的模样，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偏偏没脸没臊地说了一句：“恩爱过了当然舍不得起来。”我叹了口气用手扶了一下从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镜，随后极是不友好地白了他一眼：“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楚新身为男人却也喜欢这男人，这一点从我第一次认识他时就已经知道，而他在知道我的那些事情就把我当做了兄弟。还想起我离开那所高中之前的那个夜晚，他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到了爸爸给我租的小型公寓里。神神秘秘地从裤兜里取出了一包marlboro，在我诧异地眼神中递了一根给我，随后又如变戏法般拿出一个一元一个的廉价打火机给我点燃了第一个烟，我尝试着吸了一口却又猝不及防地被呛到从口中猛喷出来，接着咳嗽起来。他没有取笑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了一句：“第一次不习惯，第二口你就会喜欢上这种味道了。”说完便开始吹云吐雾，娴熟沧桑得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还是不太喜欢香烟的味道却也不那么排斥，偶尔会抽上一根，没所谓烟瘾可能一包就够我抽上好一段时间了。我刚上了他的车，他便又笑嘻嘻地从裤兜里取出一包marlboro抽出一根递到我的手上，与十年前不同的这一次他用的不再是廉价打火机而是一只zippo的银色打火机。

    “你现在总不会被呛到了吧。”楚新略带调侃地说道。我笑而不语地娴熟吸着那根marlboro，只是我还是不喜欢让香烟进入肺部的感觉，于是就在口腔中弥漫了那烟味就地从唇瓣间缓缓吐出。

    “这一次是定下不走了吧。”

    “嗯，暂时不走了。”

    听到我口中吐出暂时两个字，他愣了一下又很快继续说道：“今天到我们酒吧里请你喝杯酒，昏昏那家伙现在为了撩妹，可是坐起我们酒吧的首席调酒师了。”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意外过，陈昏是我在c市的另一好友，她喜欢女人，与楚新合资开了一家酒吧，她从来不喜欢被人束缚着，就连家人也是一样。好在她底下还有个mèi mèi，相对的家人对她那份期望落空就寄托在了她mèi mèi身上。而陈昏又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记得她甚至有一段时间同时和七个女孩子交往，而且女孩子之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竟也是不相互争吵。

    “好啊。”

    “阿阙，你这次回来。是做好心里准备见她了吗？”楚新口中的那个她，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缄默不语只是继续抽着手上的烟。他也识趣地转了个话题：“啊，对了，你还是住那个小区还是？”

    “嗯，我之前在c市买了套公寓，在n大街。”

    “那个新建设的小区？你可真会挑地方。”楚新说完这句便开始专心开车。我望着窗外的风景，c市与十年前有了些变化又可能说没有什么变化。我想即便我与她再一次见面，她决计是认不出我了。

    当天，楚新很好心地将我送到了我的那间装潢成北欧简约风格的公寓，同时又和我忙活了足足一个下午才算彻底收拾好了我的住处。这套公寓分为上下两层到不是如一般所谓的阁楼，下一层可以清晰看到二楼的走廊，我将自己的房间安置在了二层在房间的隔壁弄了一间书房，而客房则被我安置在了一层。当楚新很不雅观地大字摆开靠在我那灰色的羽绒宜家沙发上气喘吁吁地说道：“诶，我说阿阙，你一个人住这么一套房子不会觉得太大了么？”

    “嗯，你知道我喜欢安静。我享受这样的生活。”

    “不行，这也太没有人气了。”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取过我放在茶几上给他准备的温水，猛地一口灌下。随后看了下手表，“要不我先回去洗个澡，你也在家洗干净了，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说完话还朝我露出他的那一口健康的小白牙，而我还给他的仅是扯了扯嘴角的浅笑。

    “阿阙，会好的。”楚新拉住我的手，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得让我觉得有些自卑，他如同哥哥般摸了摸我的头，接受我的白眼之后便乐呵呵地离开了我的公寓。

    曾几何时，我也是如他这般的性子，假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直到她的出现。

    直到她冷漠地看着我被围攻……

    “你一个死胖子有什么资格和她做朋友，居然还说喜欢她。恶心死了。”……

    花洒的水量开到最大好让这水的冲击带走我那段阴影，是啊，没有人规定她一定要喜欢我。她是班长，她一直是出色的女孩子，前不久的zhào piàn里我也看到出落的越□□亮的她，她带着一脸温婉如春的笑容靠在她的丈夫怀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好。

    待我吹干头发，换了一身衣服，楚新的diàn huà就打进了我的shǒu jī里：“阿阙，弄好了吧。走，兄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一会儿再去酒吧找昏昏喝上几杯。”

    “你是打算让我明天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么。”我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好在我的身旁还有这些朋友。

    楚新知道我晚上吃的比较清淡，于是特地找了一家广式餐厅让我吃了一顿。他的ài rén也一块出现，看着他们两个人打情骂俏，我真是后悔没让他一定要把昏昏拉出来。c市的人似乎对**这一类人显得比较温和，用昏昏的话来说：“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是长辈们也没见得特别不能接受。”我错开目光，喝了口清茶漱口，兴许楚新良心发现我的低落，停止了与他ài rén的打闹，随后推了推张淳（楚新的ài rén）的手，轻咳了一声。张淳忙对我道：“齐阙，你别介意啊。我和阿新都习惯了，不过你放心，我认识圈内几个不错的女生，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说完还笑了几声。

    “好啊，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见识见识。”我带着一丝谢意对他说道。张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绝对包你满意。”

    之后，张淳被他公司的一个diàn huà给叫走了。楚新则开着车带着我往他和昏昏的那家酒吧前行。我们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听着楚新他那些喜欢的歌曲，我则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我竟起了想要抽烟的念头，这放在以前甚是少见。也许就是因为我与她在了同一座城市，令我不自觉地感到不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口袋，这才想起来因为之前没有打算再抽烟的打算，打火机和香烟都被我扔在了家里。暗暗叹了口气，失落地将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

    等到一个红灯等待时，楚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未开封的七星和一只崭新的zippo打火机：“我回去想了想，还是这个更适合你一点。你先抽着，我回去把之前rì běn那边朋友送我的那一条找出来改天给你送去。”我浅笑着接了过来，表示谢意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别说的好像我就是个烟鬼一样好么。”我并没有急于打开，因为此刻的我更想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慢慢享用。

    “好了，我们进去吧。就是那里了。”楚新停好了车子，领着我往他和昏昏合资的那家酒吧走去。

    有的时候老天爷就喜欢和你开玩笑，你越是不想遇见什么人，他偏偏就在你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让你和那个人相遇。当我看见酒吧门口站着的那个清瘦的身影不由止住了脚步，楚新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他自顾自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回头就发现我站在原地不肯往前走了，他很是疑惑：“阿阙，怎么了？”

    我冷着张脸，缄默不语死死盯着那个身影的方向。后来据楚新陈述他觉得我当时的表情和目光全然一个遇见一个死敌，必须让对方死了我才能好好生存下去的状况。兴许是我的目光过于明显，那个身影终于转过头。

    “好久不见了，苏菀。没想到你居然会光顾我这里。”楚新朝她打了声招呼，随后就瞄到了他酒吧里打工的大学生小金身上靠着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他就是在法律以及现实得到苏菀的男人——沈俊枫。

    “嗯，好久不见了。”苏菀那悦耳的声音让我又一次心悸，我下意识地在她看见我之前就往暗处退了一小步，介于能让她看见楚新身旁还有个人，又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如我所愿，她在我退至极佳的位置才发现了我，淡淡扫了我一眼，“不好意思，让你和你朋友见笑了。”楚新颇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接着又看向她：“没什么。酒吧里出来的难免是喝醉了，最近他的事情确实让他压力很大。你早点接他回去休息吧。”

    她微微颌首，随后又叫了一声她身后那个男人的名字：“阿禹。”那个叫阿禹的男人就扶着沈俊枫将他放进后座。她离开前又对楚新招呼了一句：“楚新，我们就先走了。”楚新朝她点了点头，出于我意料的是她在钻进车里之前又朝我这里看了一眼。那一刻，我听见了自己频率明显与平时不同的心跳。努力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在看自己，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可也不知道楚新是不是故意，在我重新走回他身边时，他表情略带狡黠地说道：“我觉得苏菀可能认出你了。”他的话又让我的心一阵狂跳，虽然我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波澜不惊，随即就扔给他一个白眼：“大哥，你够了哈。”

    酒吧里的人着实不少，而作为首席调酒师的陈昏却就在吧台上坐着，嘴巴上叼着一根点燃了的烟，手里捧着shǒu jī似乎又在和哪个女友聊天，她的面前则摆着一杯加了大冰块的伏特加。楚新见状叹了口气：“我说伙计你既然在，为什么刚刚不去送送沈总啊？”

    “我送他？”昏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没有看漏楚新身旁的我，拍了拍她身边的吧椅，“阿阙，坐这里陪我好好喝几杯。”

    “你今天不用调酒吗？”我一边在她身边坐下，一边问道。她朝吧台内侧站着的一个调酒师模样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阿木，给我朋友调一杯你最拿手的。酒烈一点没事，她酒量好着呢。”说完这句才回答我的话，“看见一个讨厌的家伙，心情不好就不想干活。今天我bà gōng。”

    “你偶尔有点自觉可以嘛。”楚新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抢走了陈昏嘴里的那根烟，“昏昏，我们这里可是不能抽烟的，你怎么可以以身试法呢！”陈昏没所谓地摆了摆手：“得，我等阿木给阿阙的那杯酒调好了，就带她去我那个休息室抽总行了吧。”

    酒吧里放着《close to you》，节奏比较缓慢，没有那种摇滚的快节奏，确实有点让人放松心情的意味。之前楚新和陈昏就说过，他们并不喜欢那种太过喧闹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家酒吧来的人都是以白领为主，并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

    “**，您的朋友的酒。”那个叫阿木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高瘦的年轻人在我和陈昏的面前推来一杯颜色鲜亮又通透的天蓝色鸡尾酒，“这是以蓝莓朗姆酒为主一款鸡尾酒希望您能喜欢。”后面这句很明显是对我说的。

    我对他到了声谢谢，端起酒杯小啜一口，蓝莓的果香味和适口的微酸又带着一些浓郁的酒香，口感又很是顺滑。我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家酒吧生意不错，客源不断的原因了。

    “阿阙，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好呢，一会儿喝完了，我让阿木再给你调一杯，如果觉得不顺口，等会我开我那瓶白兰地给你。”陈昏面带笑意，很明显是对自己的这个下属的能力非常自信。

    “不错，我就喝这个吧。”我端着酒杯起身，对着陈昏挑了挑眉，“不是要去你的休息室？”

    “走走走，阿新，你今天还喝不？”

    “我喝什么酒，一会儿要开车送阿阙回去。”他说着转身对着阿木道，“给我一杯perrier，加四分之一柠檬和少许冰块。”

    在陈昏的那间休息室里摆放着一张舒适的大床，我不禁联想着陈昏这家伙在这上面和多少女人缠绵快活。导致我下意识地挑了一个离那张床最远的位置，深怕靠的太近就会闻到那张床上残留着的暧昧气息。

    陈昏这家伙多半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咧开嘴笑道：“别担心，这张床还没让我以外的人染指过，如果你想躺上感受一下，我也是不介意的。”我朝她呵呵笑了一声，十分铿锵有力地对她吐出一个“滚”字。她无所谓又无奈地耸了耸肩喊冤道：“嘿，我说阿阙，虽然我喜欢把妹，可我也是有底线的人啊。这怎么说也只是我的私人休息室，当然是我享受个人空间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把那些妹子带到这里来呢。”陈昏说着便从口袋里摸了摸，这次取出来的不是打火机和香烟而是一根棒棒糖，她扯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就塞进嘴巴里含着，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我见她显然是用棒棒糖来掩盖自己嘴里的烟味就能够猜想到她这之后很有可能会去约她那群女友中不喜欢烟味的一个。

    “如果你想抽烟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

    陈昏抬了抬下巴方向直指我的左手，这个时候我才反应到原来楚新给我的那包烟和那枚打火机不知何时已经被我自己握在了左手里，也许潜意识里对陈昏和楚新的放心让我变得有些不太爱留意自己的行为了。我也没有任何尴尬地打开那包七星，当然也不忙着点上而是取了一支递给陈昏。她也很自然地接过很熟练地将那一根烟从过滤海绵至烟草部位在鼻子底下划过顺势深深嗅了一口：“这烟的质地不错啊，上等的烟草啊。啧啧啧，给你这个不入流的冒牌烟鬼还真是怪可惜的。”嘴里这么说着取出她自己那个放置香烟的银色金属烟盒，将这根香烟放进去，“留着让我慢慢享用吧。”

    在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欲点燃时，陈昏忽然问道：“你刚刚应该遇见她了吧。”我的动作不禁一顿，随后又故作没事人一样地将烟点燃却又不由自主地狠狠吸了一口。陈昏见我没说话，但她早就从我的举动中得到了dá àn，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年，她是越发的漂亮了呢，不得不说你当初很有眼光。”她笑了一声站起身从一旁的酒架上取了一瓶剩下一半的威士忌，往酒杯里倒了一些随后抿了一口，“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因为工作才回来的，我真的很怀疑你回来是为了她，又或者你就是为了她才申请回来工作的？”

    我用拇指和食指将嘴里的烟取下，不自觉地将烟来回摩挲：“为了她？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的脑子里又闪现过那年她那冷漠的眼光，“我只会让她觉得讨厌，况且她已经结婚了。我这个和她不同世界的人又干嘛去打扰她？”

    陈昏一言不发，似乎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我这句话了。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拙劣地转移了话题道：“都这个点了，我不和你闲扯浪费时间了。我的妞还等着我去享用她呢。”说完一拍大腿站起身，走到门边握着门把，侧过身对我道，“这房间里的酒随你喝，不够就和阿木说一声，酒窖里的酒多得是。女人嘛，以你现在的条件，要找个和苏菀同等级，甚至更出色的都轻松的很。”我听着她这作为安慰的玩笑话，吸了口烟对着她一吹：“知道了，快去享受你的风花雪月夜吧。”

    这个时候的我，本没有想过这天之后还会和苏菀见面。或许她也没想到，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我们第二次见面，算是正式重逢的第一次时，那即便面上一副波澜不惊却掩饰不住眸子里的意外。而我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次见面，命运的罗盘朝着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向旋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