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3.第三章 她的邀请

    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听着diàn huà那头赵聪的道歉以及莫颂那很不耐烦的喊声。我用拇指和食指揉捏了几下自己的内眼角，打断了赵聪的话：“赵警官，我今天有个顾客要会面。”原本想以此作为借口搪塞过去。不曾想赵聪却是满不在乎立马接话道：“我知道，如果齐医生现在不方便的话，那么我稍后再……”

    “稍后什么，我和你说了阙姐今天的日程都满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你手上的事情，还有我们这里是诊所，又不是你们刑警队的科室。为什么老是往我们这里跑，你们领导就没有想过这样会对我们诊所造成什么影响嘛。”莫颂在diàn huà那头不依不饶道，我心里自然清楚他对赵聪的态度，从之前那次他们第一次见面，莫颂便已经把赵聪给列入黑名单了。

    不过我也不得不佩服赵聪的厚脸皮，不论莫颂怎么奚落他，他都选择忽视掉依旧只关注于我这边答复。偏偏我就是对这种执着的人容易心软，于是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放慢语速对赵聪道：“你想好这次的状态如何用言简意赅的文字描述，然后把文件发到我邮箱，我抽空回去看的。”赵聪听到这里便是一阵激动道：“好的，齐医生非常感谢您。”

    “不过。”虽然知道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事情，可出于我的习惯，我还是打断了他的话说出我的底线，“我希望陈队长也别把这种事情理所应当地交代给你，让你来找我。要是将这养成了习惯，若是以后那天我拒绝了一次，只怕你们也就不会再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帮你们的，而只会记得我是如何决绝地拒绝了你们。”我习惯将话挑明，毕竟这样的事情见过态度，或许这就是和人与生俱来的自私和惰性有些许关系。diàn huà那头的赵聪似乎是被我的话给听愣了神，估摸着这个道理他心里懂，却从来没人这么直接地和他挑明。我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干脆地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们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打算的话，我劝你还是尝试自己去研究一下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几本相关的书籍给你。”

    “齐医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也是有自己做事情的原则。”赵聪无比坚定地说道。我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为的赵聪如此坚定的态度，还是为了赵聪这单纯的念头，从口中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是嘛。”不算是提问又像是自我询问。

    结束与赵聪的diàn huà后，我坐回了餐桌旁，看着前面那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又转看向面前这份太阳蛋和火腿片以及烤的刚好的吐司片，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一天前同苏菀分开后的场景。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个自虐狂总是时不时回想起那些明明不愿想起却偏偏总是涌现出来的场景。机械地往吐司片上抹了些番茄酱，然后慢慢咀嚼。

    打算暂时无视一段的shǒu jī偏偏此刻又开始扰人作响，我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抽了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指，拿起shǒu jī接听，还未等我开口。diàn huà那头的人便占了先机：“齐阙，你是笨蛋嘛！”好在我猜到这个人的diàn huà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开头，早早在接听后开了免提，放在一旁，继续吃我的早点，极是敷衍地对diàn huà那头的人“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慢慢吞下去：“当然有，不怎么现在谁回答你？”

    “齐阙！”

    “安媱。”我咽下嘴里的火腿片，“看样子，你是知道了点什么？”

    “现在你一个人在c市，你以为我很放心嘛。”沈安媱语气显得不悦却还是很有素养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回去只是因为楠慕和c大的那个联合研究项目，可是楠慕到现在还是不太乐意让你回c市的决定。”

    “他的脾气你也早就清楚了嘛。”即便知晓他们瞧不见我，却还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想想也是，从我去美国开始到回c市之前都是一直同他们生活。最初见到我那养父母的独子石楠慕时，我以为他是个性子孤傲的人，可偏偏没曾想我居然也有了一个是妹控的异姓哥哥。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得先回c市一趟。”沈安媱如是说，“我得帮着你，我那个堂弟的个性，我可是清楚的很。要是他敢胡来，瞧我怎么收拾他。”

    “他胡来？沈俊枫怎么可能对我胡来。”我苦笑拿起筷子将太阳蛋的蛋黄轻轻一戳，“他现在早已是她的丈夫了，可谓是如愿以偿且志得意满。就算他知道我喜欢她又怎么样。她爱的人是你的堂弟，我对他并不会有什么威胁。这都是你多虑了。”

    “阿阙，我发现你很容易忽视男人的妒忌心。”我能想象的出此刻的沈安媱一定是一副恨铁不成的表情习惯性地微微摇着头，“你以为只有女人才有妒忌心嘛，只不过这些爱面子的男人习惯把他们的妒忌心改了华丽的名词叫自尊心。也不过是大男子主义罢了。你放心，有我罩着你。”随后我便听见她那边响起了机场的广播声，似乎还是中文的那种。

    “你在机场？”

    “嗯，打算回c市了。好了，我准备登机了。先不说了，乖乖地等我回去，凡事有姐，不用担心。”沈安媱说完就挂断了diàn huà。我愣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时，那枚太阳蛋液体的蛋黄几乎布满了那只小盘子。

    与这次的顾客前后交谈再加上我记录对方情况的时间大约花去了两个半小时，时间说不上短但也说不上长。只是这脑力huó dòng的副作用于我而言便是加快了我的消化，那原本分量恰当的早餐此刻却变得那么分量卑微，我的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谁又想到寻找适合自己进食的餐厅时刻，却偏偏在前方不足五步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已经有好些天未见的苏菀。虽然我从来不相信这样的偶遇会预示着什么，但这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还是让我有了一丝惊慌失措的走神。她似乎还未注意到我，一只手拿着shǒu jī，shǒu jī贴在耳朵上，眉头微蹙，另一只手托着举着shǒu jī的手，全然一派正在处理公务的派头。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雪纺质地的白色立领衬衫，领口处是烫印着精致满是清新气息的浅色流云花纹。与喜欢穿裤子搭配的我有所不同，她总是毫不吝啬地穿着裙子来向众人展示她那修长笔直又纤细的双腿。今天她依旧穿着的是一条裙子，那是一条收腰包裙，脚上踩着漂亮的亮色高跟鞋。只需随意站在那儿便是一个吸引眼球的聚光点。

    经过她身边亦或者故意经过她身边的男人，他们的目光中有惊艳自然也有**和贪婪。而这个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依旧是端着派头用那悦耳的声线极力耐心地同diàn huà那头的人说着些什么。兴许觉得光是同人diàn huà有点无聊，她竟少见了玩弄起自己垂落的发梢，单凭这再寻常也再简单不过的举止。那些对她留心的男人的眸子里的精光越发明显，甚至还能让我瞧出点绿光。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不经意被眼光下她无名指上那枚明晃晃的婚戒给刺了眼。想想也是，即便那些男人对她有多少遐想，看见那枚戒指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会望而却步吧。而我与他们又有多大的区别？想到此处，不由在心底狠狠地嗤笑自己一番。

    正转身准备离开换一家餐厅时，苏菀一个不经意地抬头，如此看似漫不经心的举止却让她的那对眸子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我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从她眼里读出一丝喜悦的笑意，那微蹙的眉头竟也有了一丝放松之状。她朝我微微抬手，厚薄适中玉润饱满的红唇在嘴角末端轻轻地上扬，那弧度极是甚微却也容不得我忽视。如此我便如中了魔障般，迈开腿朝她走去。

    一段不足五步的距离却足以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惊胆战。我并不确认她的那个抬手是示意我过去，兴许她只是客道地打一个招呼。我忽然发现自己所学的那些却是怎么也运用不到她身上，无法冷静分析，丧失理智犹如一个无法独立思考的木偶。心底那丝仅存的又略显矫情的自尊心使我在离她一步半骤然止步。对于我这个突然的停顿，依旧和diàn huà那头的人通话的她不自觉地愣了下神。约莫半秒后她便轻笑出声，匆匆挂断了diàn huà主动朝我迈了小半步，竟调侃起来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一副大义凌然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

    听到她的话语，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是啊，我是她的谁，她又是我的谁？我暗示着自己放松紧绷的神经，这样的暗示次次都成功。

    当然，这次……

    也不例外。

    “这不是看你没结束diàn huà，怕打搅到你。”我寻了一个看似蹩脚又很合理的理由，苏菀带着一丝淡薄的笑意，像是在审视我说的话的真实性。可是她终究忘记了我的职业，自我掩饰对我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至今能看透我的也许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哥哥石楠慕，另一个则是沈安媱。石楠慕看透我是因为他的心理分析能力比我厉害，而沈安媱我却始终无法分析她是如何看透我的。我想这也是石楠慕对她很有兴趣的原因。

    “你就一个人？”

    我点点头道:“刚见完一个客户，这不正准备找个吃饭的点。”苏菀听完没有说话，而是给我递了个眼神，很明显她看到我准备换地方的举动，至于原因我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她走到餐厅门边一面拉开门一边对我道:“进去吧。”

    苏菀领着我来到一张餐桌前，那里坐着的一名我从未见面的女孩。她手里带着菜单，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苏菀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满是一副看见救星的模样。连同声线不禁也提高了几个分贝:“苏菀姐，你看看这样下单可以嘛？”说着话便将菜单和铅笔递到苏菀的面前。

    “嗯？我瞧瞧。”

    苏菀说着接过菜单便在她对面的这张沙发上坐下。这个时候，这女孩才瞧见苏菀身旁的我，盯着我瞧了几秒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一下，同时脸颊竟泛起了红晕。“小澄，这是我的同学齐阙。”苏菀微微抬头看了眼这个女孩，接着目光又投向我。我暗暗瘪了下嘴，在苏菀身边的位置坐下。不曾想女孩略有激动地站起身对我道:“齐阙姐你好，我叫李小澄是苏菀姐的助理。”

    虽然按照她的年纪与对苏菀的称呼，大致能猜出个一二来。只是她这样的举动着实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控制不住地笑道:“你好，小澄，用不着这么拘谨。”我的话音刚落，正在确认菜单的苏菀又抬头瞥了我一眼。多半的意思就是为了我刚刚要离开的那个举动。她没有说话却还是有暗暗叹气的举动，纤细的手指捏着铅笔在菜单上又打了两个勾:“这样就差不多了。”李小澄听后立马招来fú wù生，待下单后，苏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润了嗓子便开口问道：“你接下去有没有时间？”我端茶杯的手不由一顿，然后又语速平缓地回答道：“接下去打算回诊所。今天应该没有其他的预约。”

    “那一会儿帮我个忙。”

    我略有疑惑地侧过脸盯着苏菀的侧脸，那透着南方女子的温婉又带着成shú nǚ性的干练又有些许妩媚。而她也侧过头来与我面对面，一边深怕她会从我眼中读出些情愫，一边又摆出一副打量试探的模样：“你最近压力很大嘛？”

    她不答，唇角却轻轻上扬：“嗯？我的压力一直挺大的。不过不是让你帮我看。”听见她这般轻松又略带自我调侃的语调，那一瞬间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明明苏菀的态度对我十分友好，我面上轻松心底却觉得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自己还在挣扎还在乞求些什么。

    我轻抿了下嘴，端起茶杯玩笑一句道：“既然这样，那这顿我是不是可以当你请客了？”

    “那可就便宜我。”苏菀露出一副白捡一个好处的模样。

    坐在我们对面的李小澄对我们的对话满是云里雾里的表情，一对明亮的眼眸不断在我和苏菀之间徘徊。见她这一副求解的模样，我便好心地给她解惑：“小澄，忘了告诉你，我是个心理医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心理辅导的可以来找我。不过我没有带名片的习惯，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可以让苏菀给你我的diàn huà。”

    苏菀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怔。我浅笑着移开眼，恰好fú wù生将我们这桌的菜陆续上来。当菜全部上齐时，我也不禁惊讶地发现自己喜欢的菜色竟也在其列。对此，苏菀也只轻描淡写一句：“你挺久没回c市，我就点了以前常吃的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用筷子加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嗯，这个味道挺怀念的。”剩下的后半句我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一个字也不让自己讲出，也不让自己的脑子里想完整，只在开头起笔处便将那一笔画撕个粉碎。

    那个时候的我，总以为只要这样，我和苏菀就能hé píng相处。我不会干涉到她的幸福美满，她也无需担心我依旧在意那些过往。可是，若事实都能如我们所愿，也许这个世界便不会有那么不顺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