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24.第二十四章 崔泽教授

    这是间哥特式风格的咖啡店, 门牌上就挂着一对骷髅头的装饰，我握着用藤蔓与骨头结合的门把推了进去。只听门上的风铃一响，映入眼帘是黑幽幽的一片, 不远处有着烛光正朝我这里靠近。我又听见一个低沉忧郁的男声对我道：“欢迎您的到来。请随我来。”

    男人穿着中世纪的执事服，戴着血红色的美瞳, 嘴巴里也戴着象征自己的身份是吸血鬼的牙齿。他领着我往里面走, 灯光逐渐变得明亮。氛围却陷入一片透着死亡和压抑的氛围之中。这里的fú wù生并不单单只有吸血鬼的装扮, 还有狼人，死神等装扮, 男fú wù生穿着执事服，女fú wù生则是女仆装。店内的客人几乎已经坐满，他们有说有笑，时不时熟络地与fú wù生讨论着关于哥特的由来, 文化以及各种衍生产品。

    虽然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有着这么一批对哥特情有独钟的人, 此刻亲眼看见也是不由地一愣, 我看着他们桌上的食物, 微微皱了下眉。只见一个男人伸手拿起用特殊酱汁制作的血淋淋的排骨递到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那边一个女人则用镶嵌着恶龙的玻璃酒杯喝着如同血液的饮料……

    “齐医生。”

    忽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是diàn huà里的那个男人。我随着声音侧过头, 这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纯黑色的西裤以及一双亮色的皮鞋。他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个子很高, 至少是一米八五左右, 墨色打理的很清爽的短发，脸型消瘦立体，五官显得精致斯文，眼睛深邃且透着忧郁，他的皮肤很白，白得让我觉着几乎透明。如果说之前的那个领我进来的fú wù生是个wěi zhuāng成吸血鬼的人，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就是可以用外貌迷惑少女的吸血鬼本尊。这样的面容也难怪罗小夏会一谈及他就羞红了脸，只是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在c市名不见经传。

    除非……

    我脸上扬起一丝笑意道：“你到c市之后，还习惯嘛？”

    男人勾了勾嘴角，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我见着他后的第一句话一定会是这一句。他也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那般道：“还不错，至少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这里一些。”他指了指一张空置着的桌子，“这是我预定的位置，我们坐下再说。”

    待我们坐下后，他唤来fú wù生点单：“看看想喝点什么。”我接过fú wù生递来的菜单，看着那上面一串串猎奇的名字，阖上了菜单开口说道：“麻烦给我一瓶柠檬味的perrier。”fú wù生面容平淡地点了点头。男人轻笑一声对fú wù生道：“照旧。”fú wù生拿走了我们这桌的菜单说了一句稍等便走开了。

    “齐医生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把你约在这里？”

    我微低着头，用食指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道：“要么只是单纯的你喜欢这里，是这里的常客，要么就是故意带我到这里，来让我对你的判断进入误区。”

    “嗬，果然很有意思。”

    男人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手，“我喜欢来这里是真，故意带你到这里影响你对我的判断也是真。对人的心理分析，环境因素以及生活习惯都很重要。我并不介意被你判定为对死亡与黑暗崇尚的人。毕竟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你的目标并不是高远。而是另外一个人。”

    “是的，或许你早就推测到我的目标是谁了。”男人阴笑一声，修长的指尖沿着水杯的杯口轻轻滑过，语气格外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至少他在我看来，十年前就应该离开这个世上了。可他却是官运亨通，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的官衔又应该提升了。”他说到这里，眼眸微微一抬，含着笑却毫不掩饰话语中的鄙夷，“齐医生，你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现在这个位置的嘛？”

    他刚说到这里，fú wù生就端着我们下的单走了过来。我们两个人都闭上了嘴，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对方。等fú wù生离开了我们这桌，我暗暗叹了口气，用perrier润了润嗓子道：“这个□□估计你比谁都要清楚。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你把我约出来，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

    “对于现在的社会而言，女人的地位说到底也和过去的社会没有多大区别。”男人抬起手，将手放在桌上的烛火前，慢慢摇晃着，眼中透着一丝迷离陷入沉思与回忆中，“女人结婚后，相夫教子，为男人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哼，封建社会遗留下的习惯根本不可能轻易改变。”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滑过一丝阴暗。

    我听到这里，便大致知晓他话语中的意思。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在华盛顿时看见了一宗与c市有关的案例。那个患者是在精神病院中死亡的，尸体当天下午就被匆匆火化。奇怪的是第一天的新闻里注明的是死因未查明，而第二天的新闻则改成了死者患有癌症，因病情突发身亡，更奇怪的是头一天的新闻被彻彻底底的删除。我当时看见的头一天的新闻内容还是有人特别关注这一类的新闻而刻意截图保存下来的tú piàn。当时的一位博主还特地将两天的新闻截图摆放在了一起，写了一篇长微博。当时在微博引起重大反向。我记得那个死者姓崔，是个年轻女人，据说死的时候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孕。典型的一尸两命，但那条长微博后来也很快被压制下去。我后来阅读到的内容还是石楠慕通过特殊途径给我找来的。

    回想至此，我目光又转向眼前这个男人问道：“你和那个姓崔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嘛。”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原来长得什么样子，却记得她在精神病院时已经是被毁了容。男人先是冷着脸，接着笑出声道：“看来齐医生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联想力。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我确实是为了那个案子来的。那个案子可远比别人知晓的要复杂很多。若是通过我的口述公布出去，怕是没有什么震慑力。”我不由一惊，皱眉看着他：“难不成，你想逼着他就范承认？”

    男人笑而不语，用叉子弄了一小块食物塞进嘴里，转了话题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嘛？在这里，我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问题。齐医生，我想你也很清楚，越是深入接触心理学术的人，本人也越是容易进入病态。哦，应该说本身隐藏的病态就越容易显示出来。虽然我现在无法看出你的病态起源是什么，但我能大致看出来你是个不容易相信别人，心灵远比别人相信中的脆弱。你虽然总是表现的很淡然，可我还是能从你身上读出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气息。这一点，我们确实很像。因为我们都了解人性的可怕，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比别人更容易对我的想法产生共鸣。”

    “所以，你是希望我就算不支持你的做法也不要阻止你去试试你的计划，袖手旁观？”我抿了下嘴道，“或许你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但你作为一个人，就该遵守这个社会的法则。”

    “法则是人撰写的，你我都清楚，总有人能踩着法则的灰色地带游走。而那些总拿着法则说事的人也总是利用这一点或是替他们脱罪，或是给他们减刑。这其实和怂恿暗示别人，这样的做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刑罚。”男人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猛地一紧，我能瞧出他狠狠地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却又突然轻笑一声，“不过，说到高远的死，我想齐医生虽然能想到我也在场，却也无法完全证实是我杀了他。我想警方找到的那块石头上除了罗小夏的指纹，应该能找到的就只有高远的指纹。这一点，我想警方，不，更准确地说是高家的人通过自己的手段让参与调查案子的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销毁了指纹？”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却从容一笑道：“齐医生看来也想到了吧。能轻易接触到物证的人有谁。”我摇了摇头道：“可是这么做对陈晨有什么好处。”男人听见这个名字时，又是一个冷哼道：“齐医生对高家的人并不是很了解吧。高远的祖父是个颇有名望的政客，虽然早就退休了，可他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远比你能预计的要厉害。他们要隐瞒的就是高远其实是自杀。所以才急于给罗小夏定罪。”

    “这也是你故意不带走罗小夏的原因？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你这么做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愤怒地责问道。

    “区别？当然有，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你觉得警方会轻易相信高远因为罗小夏打了他的那一下就幡然醒悟地用自杀的方式谢罪嘛？”

    “为什么不。他们并不能找到其他的证据，不是嘛。”他英俊的面容上露出无比狡黠的笑容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认为会有人用催眠和暗示控制另外一个人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小说和影视剧的效果而已。国内对这块内容的研究一直都比较欠缺，不然的话，我想齐医生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参与这个合作研究项目。”我心中一跳，眼前这个男人对我的了解也远远超过了我的预计。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并没有将你列为我的敌人，相反，我很希望交你这个朋友。但我知道以目前的状况，你多半还不会乐意交我这个朋友，但我觉得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结交你这个朋友。”他喝了一口红酒道，“以齐医生的能力应该知道我可以很轻易地找到你，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说完，用餐巾擦了擦嘴，对我微笑道，“我之后还有事情，就先走了。齐医生若是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点，我会让他们记我的账上。”

    我绷着脸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不由紧了紧。如果说之前我大致推测出他和那个崔姓女子有所关系，那么现在我能确定他与那个女人的关系不过只是同姓氏罢了。他应该就是石楠慕以前常和我说的那个他极度不喜欢却又不得不佩服的崔泽教授。对于这个崔泽，业内一直对他非议不断，说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研究，不择手段。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了。

    我走出这家咖啡店，抬头看着天空。暗自想道：“如果之前说他对陈晨有所不满才这么做，那么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那些看似对陈晨充满怨念的话语也不过是演戏。可是他的出现也确实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带了。”我顿时觉得这个案子，我确实不应该再有所牵扯。就如同崔泽说的那样，我确实应该选择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它之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