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天色昏暗，四周无物，时间正好。
此刻刚好十点钟，凌夜与幽泠走到一个空旷的路口，背靠着背互相寻找着那一小束光芒。
可惜的是，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或许是没有那么快。凌夜抱着这样一个念头继续等，尽管他心里早有最坏的打算。
两个人在原地又等了十分钟，仍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这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它足以让凌夜明白一件事情——
根本不会有人会给自己指引回去的路。
不存在什么凌夜没有看见的事，凭他的视力，哪怕是手电筒的光在这夜里都可以看到。
唯一的解释只有那个派出来指路的人并没有履行他的职责。
这一行为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不仅仅是凌夜两人，所有在外的人都可能回不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有凌夜他们回不去，因为别人认识路线，可以自己回去。
但是凌夜只能留在外面，度过整个夜晚，甚至还要度过接下来的白昼。
听起来很残酷，然而这就是现实。
“我们这算是被人抛弃了吗？”
“大概是吧。”
“你想到接下来怎么走了吗？”
“走一步算一步咯。”
或许是早就料到了此刻，他们并不过多地在意，甚至还有心情谈笑风生，互相打趣。
抬头望天空，但是因为凌夜不是生活在地球上而是太空城市之中，他找不到那所谓北极星，也就无法照脑海中的有关于地图的记忆确定方向。
现在凌夜就处于一个尴尬的情况——他失去了目的地。
既不知道如何回去，也不知道何处是军区，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闯。
随心挑了一个路线，凌夜拉着幽泠的手就这样走，没有计划，没有路线。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们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
布雷登没有睡，他和那些守夜的人一起在入口处等着。
其他的入口都被他们给封死了，只留一点点缝隙让人逃生，也就这一个能够让人出入。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那么多人的队伍，只有寥寥几人回来了。
在这其中，没有一个人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情报。
布雷登站在他们设得障碍后，眯眯着眼，接着一点点手电筒的光，凝望着前方。
其中一个守夜人看他略显疲惫的身影开口说道：
“布雷登，你去休息吧。”
转过头来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布雷登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给人暖意。
“谢谢你的好意，但他们是我叫出去的，如果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平安回来，我怎么安心入睡？”
“可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总不能继续等到十二点吧，我们帮你看着就行了。”
布雷登摇摇头，然后继续站在原地看着前方。
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强行把这样一个老人扛回去，那就只能由他来了。
只是几个人的视线时不时地往他身上飘去，眼神中透露着关切。
这意味着这个老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极高。
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双浑浊的眼中不时闪过些什么，那是他在沉思。这点没人看到。
但就算是看到了，周围的人也看不穿布雷登的心思。哪怕是凌夜长年在各大势力高层中来回周旋，也恐怕难以做到这点。
幽泠与布雷登，是凌夜进入这个游戏以来，唯二看不透的人。
毫无疑问，虽然不清楚布雷登的身份和经历，但他与幽泠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但这个不好对付的人，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
“快看，好像有什么过来了！”一个守夜的人突然指着前方突然叫道。
“仔细看看，是那些出去的人还是那些怪物们！”周围的人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布雷登眯着眼睛，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个黑色的物体在向这边靠近。
速度很快，脚步很乱，姿态很无措。
虽然没有年轻人那样的视力，但布雷登只需要知道这几点，就已经确定了来者是什么——人类。
怪物可不会有这样被谁追杀的丑态。
但是他没有说出去。
那道黑影飞快地跑过来，跑到了手电筒的光芒足以照亮他的距离。
正如布雷登所料的那样，他确实是人类，而且是之前探索外边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杰克吗。
布雷登看着那个狼狈不堪，好像魂飞魄散的黑人，心里说出了他的名字。语气中无喜无悲，眼神中不起波澜。
就好像是这个人的来去、死活于他来说，全都是无所谓的一样。
但那只是内心中的独白和目光中的漠然，别人看到的只有他关切他人的一面。
“杰克，怎么样了？受伤了吗？其他人呢？”布雷登一连三个问题，充分表现了他的平易近人。
杰克刚刚逃命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光顾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哪里听得了布雷登的问题。
“我忘了你才刚回来，你们快来几个人扶他进去缓缓。”布雷登恍然大悟，然后对着那些周围的守夜人说。
两个人赶紧扶着全身瘫软的杰克一步步走进地铁站深处。
讲真杰克可真被吓得不轻，几个人不停在那安慰，缓了十几分钟，他依旧还在后怕。
看他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布雷登将他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可令布雷登惊讶的是，虽然被快被吓傻了，但杰克思路却还算清楚。
“我没有受重伤，只是擦伤和划伤。”杰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回答，“我们在一开始遇到了一群蝙蝠，队伍全部都跑散了。”
跟之前的人说得是一样的吗？
布雷登觉得从杰克身上是找不到什么重要的情报了，就让个人把他扶下去。
而这时，杰克突然开口说，“我遇到了夜和幽泠两个人，在我被群狼围攻的时候。”
“那他们人呢？”
“丢下我跑了！”
他说话时语气满是愤恨，甚至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身后的墙壁，足以让人看出在他心里凌夜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所有rén miàn面相觑，互相讨论。布雷登想劝阻，但是没有用。
“这么会有这种人！”
“明明是我们收留了他们，竟然还见死不救，等他们回来一定要把这两个人赶走！”
“他们回不来的，他们估计已经死在外面了。”
“话不是这么说，这里不是还有他的朋友吗。”
这些话估计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会觉得刺耳吧，可而这些只是他们言论中的一小部分。
而无论这些话是怎样的，毫无例外的是，在他们心中，想必凌夜的地位下了不止一个档次。
憎恶，在人们心里蔓延。
与此同时，他们在厌恶、唾骂着凌夜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布雷登眼神中毫无劝阻的意味。
他们更没注意到，杰克嘴角的那一丝丝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