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已经对不起江东父老了,不能再让你们受罪。子高说得好,‘楚虽三户,亡汉必楚’。”项王缓缓吩咐道:“先把那几个降虏杀掉祭旗,然后随寡人讨伐不臣。”
“唯。”
西门的“义士”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发生偏离。这八个萧县人以芝麻李为首,其下又有赵均用、彭大二人。芝麻李向来崇信弥勒佛,他在赈济乡邻的过程吸纳他们“烧香结会”,劝诫他们弥勒佛就要下生、末劫就要来临、要悔罪乞活,因此颇有威望。
至正十一年(1351),同样崇信弥勒下生的韩山童、刘福通在颍上发动起义,将平日烧香结会的香会改组为香军,引燃了反抗大潮。芝麻李等也商议夺取徐州,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宣扬末劫和救主的降临并不是新鲜事,中国历史上的许多起义军都与之有关。新鲜的是,自从元末以来,尤其是明朝中期罗祖出世创立无为教以后,各大教门或道门层出不穷,他们形成了一股固定统一的末劫和救世思潮。世界已经腐朽堕落充满罪恶,劫难就要降临,唯有入教方得见太平。这些道门(至少他们的创教者)很少发动起义,也就是说在王朝还推不翻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相信末日就要到来,也就是说世界真的已经腐烂。甚至晚晴的官吏也纷纷把末劫挂在嘴边,这只能说明世界真的腐烂了。
道门渴望光明。这股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命运将好多现代人抛入历史尘埃,试图照亮他们。可惜这些人就算成了佛子也要自欺欺人,丝毫不考虑究竟是谁让他们穿越的?谁有能力让他们穿越?仿佛世间既没有因果也没有宿命。
这次是项王来了,他会不一样吗?
项王的来势如此惊人,虽然只有十余骑楚军和数十精锐汉军,但也足以使城中大户的蠢蠢之心流产。
彭大最先发现情况不妙,凌晨时分马蹄声格外清晰,他清楚地判断出敌众我寡,于是建议撤退。赵均用也表示赞同:“若是出城恐被骑兵追堵,不如躲进民房。”这个建议本来是可行的。因为蒙古人的统治本就粗疏,再加上楚军接手总管府之后,除军队外原有的指挥系统都停止运转了。
但芝麻李不这么想,弥勒佛将要下生,旧世界还有谁能阻拦呢?敌军若真有那么厉害,那方才怎么会一哄而散呢?马蹄声又算得了什么?那不过是恶鬼在你心中作祟!他不能勉强大家与他一样,但他也不肯就此后退。
其他人都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捉拿。
哎!赵均用不由得叹息,说好的富贵路呢?眼下只有先躲避一段日子,看看能不能投到韩、刘军中。
楚军则押着错愕的芝麻李凯旋了。现在项丘和鼓元吉已经能够开始交流,相信一定能从此贼口中问出同伙的信息来。
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既然打算复国,那就要重新祭告列位神真与历代先王。项王军中没有专门的史巫,这可要费点力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