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无香》 第二十五章 阴谋

    国子监监生中毒事件一下惊动了朝野，凡是接触过食盒点心的宫女太监厨子一一送去了大理寺审问，连皇后也备受质疑，被皇帝禁足在凤仪宫中。</p>

    “皇上，臣妾本是一番好意，怎知有人想借臣妾之手谋害皇子，还请皇上明察。”平日里端庄高雅的皇后此刻正伏跪在皇帝脚下，她对禁足这件事不能接受。自己本是清白的，一禁足反而有嘴说不清了，让人以为是她下的毒。</p>

    “你作为后宫之首，朕命你掌管朕的家事，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且不管是谁做的手脚，你都有督查不力之嫌。禁你足是给你一个警示，也让外面那些人看看，朕绝不会对任何人手软！”皇帝一脸不耐的神情，说罢拂袖而去。</p>

    皇后望着毫不留情的皇帝的背影，眼神变得茫然，嘴里喃喃自语，“若是央妃宫里出了这等事，皇上定不会这么说了罢”</p>

    “都怪我，我不该怂恿五弟与她为敌”轩辕冽站在廊下，眼神茫然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眼前又出现了裴芸兮那倔强坚韧的脸，如果她活不了他会愧疚一辈子。</p>

    轩辕凛听他喃喃自语，随即转头望着他，眼眸一敛，瞬间镀上了一层阴霾。</p>

    原本只是发呆的轩辕冽突然拽住了轩辕凛宽大的衣袖，眼睛通红，无助的眼神像走失找不到父母的小孩子，“二哥，你说她会不会死？”</p>

    轩辕凛不经意的扫开自己衣袖上的手，低头瞥了一眼被抓出几个红手印的衣物，“不会的。”会不会死他也不知，如今只能如是宽慰轩辕冽，让他暂时安心，其实，也是安慰自己。</p>

    这时院子里来了人，脚步声匆匆。是破军与国子监的太医，一干人等行了礼。</p>

    “三皇子殿下，您沾染了中毒者的血液，需及时清洗祛毒，若清洗不及时可能会皮肤溃烂。”太医见轩辕冽还是一身脏衣服时忙不迭提醒他。</p>

    轩辕凛闻言神色紧张，忙唤人将自己弟弟带下去梳洗，又见破军衣物也是血迹斑斑，让他也下去换洗，想了想又叫住了他，“你一会到书房来，有些事要问你。”</p>

    破军顿了顿，与轩辕凛四目相对，心里似乎已经想到他要问些什么了。</p>

    一刻钟后，破军跪在轩辕凛书房里，“属下知情不报，请王爷降罪。”</p>

    “这半年裴芸兮都在国子监遭遇了什么，你一一说来。”轩辕凛坐着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上跪着的破军，眼里的冰冷凝成了霜。裴芸兮额头红肿却依旧乐呵呵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怕不只是这么一次，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连他最亲信的属下都开始对他隐瞒了，现在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求他降罪。</p>

    “王爷，这些事裴xiǎo jiě本不愿让属下说的，怕给王爷添麻烦。”</p>

    轩辕凛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瞬间腾起一阵细尘。“她是你主子还是本王是你主子？”</p>

    “属下不敢！”破军伏在地上，事到如今他也瞒不住了，便将这半年的事一一说与轩辕凛听。</p>

    屋里静的可怕，破军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跟随王爷多年，他了解王爷的脾性，只一眼便知王爷是否动怒了。</p>

    “以后任何事都要向我禀报，事无巨细。”半响，轩辕凛才开口说话，语气听上去很温和，想必是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怒气。</p>

    “是。”破军不用他说以后也会事事禀报，现在已经不是隐忍就能解决问题了，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一想起裴芸兮那坚韧的模样于心不忍，她本是这场政治/斗争中最无辜的人。</p>

    裴芸兮房内，腹泻/了几十次的她无力的躺在床上，衣服被褥都不知换了多少回了，脸色苍白，眼窝塌陷，整张脸都脱了水，眼皮沉得很，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但是太医叮嘱不能睡着。望着床前的轩辕冽只能干瞪眼，她已无开口说话的力气了。</p>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怂恿他们欺负你，你别死好不好？”轩辕冽哽咽着，拉着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也不管屋里还有伺候的下人在。“若是我早点站出来帮你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了，等你好了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温热的液体流进裴芸兮被抓着的手心里。</p>

    裴芸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真的想起来走轩辕冽一顿，若不是他怂恿那帮人，自己在国子监就不会过得这么悲惨。不过今日之事肯定与他无关，也与五皇子那帮人无关，是自己掉以轻心了。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皇子不顾脸面在众多下rén miàn前痛哭流涕她心也软了，她想要安慰他，奈何疲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p>

    “三皇子殿下，先让xiǎo jiě喝口米汤吧。”紫烟端着一碗很稀的汤水走过来。</p>

    轩辕冽忙用手抹了脸上的眼泪让于一旁，见紫烟盯着他通红的双眼，神情略有些尴尬。</p>

    紫烟用小勺一点一点的将米汤送进裴芸兮嘴里，刚喝了三口，裴芸兮脸色难看起来，她猛的侧身冲向床外，一口稀汤喷溅在轩辕冽身上，喝进去的汤水如数吐了出来。</p>

    轩辕冽见状哪有空管自己的衣服，忙唤太医太医。</p>

    在茶室休息的太医听到有动静忙跑了进来，查看了裴芸兮的状况，暗暗松了口气。“无碍，三殿下安心，体内余毒不多，彻底清除前还会有呕吐的症状，只要按时服用祛毒药便无大碍。”</p>

    “那这么吐得吐到什么时候啊？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快点清楚余毒吗”轩辕冽气急败坏，再这么吐下去，没毒死先饿死了。看着裴芸兮脱相的脸，心里一阵自责，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给予她了。</p>

    “三殿下莫急，这黄藤之毒一般人都要三四天天才能彻底清除。”若三四天没有清除干净，就可能会有后遗症，但是他没敢说，说了只怕病人没事眼前的皇子先将自己吃了。</p>

    建章殿上，皇帝与轩辕凛对坐，桌上放着一份画过押的供词。皇帝淡然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哀乐。“裴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进京的？”</p>

    轩辕凛起身跪在了地上，挺直了背脊，“儿臣请父皇赎罪。”说罢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p>

    “哼，赎罪？”皇帝冷笑一声，弯起嘴角，“朕还没降你的罪呢，起来吧别跪着了。说说吧。”说着手指敲敲桌上的一页供词。</p>

    “谢父皇。。”轩辕凛起身回座位上坐下，眼睛盯着桌上的供词，他已经看过一遍了。供词是御厨房的一个小太监的招供的，他说是五皇子轩辕瀚让他下的毒并送到裴芸兮手里的。“此事有几点疑问，一，五弟虽与裴芸兮结怨有过节，但这事是五弟不对在先，所以他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二，五弟是如何事先得知母后今日会送点心去国子监的？三，就算是他下的毒，想必他也不会蠢到留下活口来指证自己。儿臣觉得今日之事与裴芸兮落水一事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人做事lòu dòng百出，却又藏的极好。”</p>

    “老五国子监的人现在都是这么办事的了吗？他在国子监惹事朕竟一点都不知情。”皇上眯了眯眼望着桌上的供词，眼神有些飘渺，沉默了半响又道，“依你看，是谁想要挑起这朝廷的纷争？”</p>

    “儿臣不敢妄言。裴家狼子野心，想谋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愁没有借口造反起势，如今他们出征在外，如果家人在家中暴毙且死因不明，天下人便会说我大萧朝廷不仁不义，惺惺作态，宽恕前朝遗臣却又将他们赶尽杀绝，裴家借机造反势必引起朝廷大乱，民心不稳。而得利的便是那些想要争储君之位的人，更或者，这根本就是裴家人自己所为，以裴芸兮为诱饵，引起朝廷大乱，趁势造反”轩辕凛说道，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愤怒，如果是后者，那他真是够心狠的。</p>

    皇帝憋着嘴缓缓的点点头，“这人的手都伸到了公主府与国子监了，在朝廷树大根深且藏的好着啦！朕老了，想跟他们过招都是有心无力啦咳咳，咳咳咳！”皇帝说罢突然咳嗽起来。</p>

    “父皇！”轩辕凛忙替皇帝轻拍后背，“父皇，要不要请太医？”</p>

    皇帝摆摆手，“咳咳咳，这件事，便让那认罪的奴才自行担了，至于老五，朕自会处理他，剩下的事交由你暗中调查。那个，裴家的女儿，怎么样了？”</p>

    “儿臣进宫时太医已经用药，现有二弟和太医在府上看着，目前情况不明。”</p>

    “朕知道你为人行事谨慎又有分寸，带她入京自然是有你的想法，只是朕希望你能尽量护她周全，那是个无辜的孩子。”皇帝说罢闭上眼，年纪大了，最近常常梦见那对自溢的夫妇前来向自己索命，那伸出二尺长的舌头，凸出的眼球，常让他醒后不敢独自入眠。</p>

    轩辕凛点头，“儿臣定会护她周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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