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转弯处的一旁路边,有一片小小的草地,草地上零星地摆放着一些石头,是人们平时散步到这儿,休息时用的“凳子”。张晓宗搬来两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摆到一起,宋卿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把两个“凳子”上的水擦了擦。
说道:“坐吧。”
也许是真的有些累了,俩人坐下后,不再像路上那样的欢声笑语。
宋卿身穿一条淡蓝色牛仔裤,运动鞋,衣服是一件白色短袖,大约是雪纺还是什么材质,头发还是简单地扎个马尾。
金秋十月,矿山这时气候怡人。宋卿双手抱着膝盖,面向夕阳。张晓宗也看着夕阳,眼睛余光悄悄地看向宋卿,夕阳的余辉洒在宋卿的脸上,把宋卿本就雪白的肌肤,映衬得有些晶莹剔透,依稀还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汗毛。
张晓宗突然有些心跳加快,转移目光,说道:“这样的矿山,看起来还挺美的。”
宋卿头也不会地说道:“是啊,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美。”
张晓宗转移话题,说:“宋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选择来矿山这样的地方?”
宋卿转过头,半真半假地说:“还不是被咱们专业给坑了。”
宋卿接着说道:“我来矿山也两个多月了,还没下过矿井呢,矿井里是怎么样的?”
张晓宗大致地跟宋卿介绍了一下。
宋卿说道:“张晓宗,哪天你带我到井下去看看。”
张晓宗摇头:“那不好吧,公司禁止女员工下井,发现是要罚款的。”
宋卿说:“我把头发收起来,安全帽一戴,找件大号工作服一穿,再穿上水鞋,跟在你后面,谁也看不出我是女孩子。”
张晓宗在脑子里想了想宋卿的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卿也笑了,笑得很开心。
张晓宗鬼使神差地说道:“恩,这样估计可行。学校里那些跟男朋友闯男生宿舍的女孩子,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说完张晓宗就觉得有些不妥,但话又说出去,收不回来,便顺势问道:“宋卿,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宋卿回到:“没有,要是有男朋友的话,我怎么会一个人到矿山来工作呢。”
张晓宗心中暗自高兴,正想进一步表露心意。宋卿先说话了:“张晓宗,你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打算?”
张晓宗说:“我现在矿山的知识也学了一些,对工作正逐渐熟悉,以后就在公司好好干。”
宋卿说:“那再以后呢?”
张晓宗:“再以后?”
宋卿:“可研报告上已经计算过,正常情况下,咱们矿山fú wù年限只有8年,8年后矿山关闭了,你有什么打算?”
张晓宗:“那我倒没有仔细想过,想必咱们公司还会开发别的矿山吧。”
宋卿:“别的矿山会在什么地方呢?a省还是b省?还是国外?到时候你也是三十岁了吧,会有家庭,你打算把家安在什么地方?a省还是b省?还是带着家人孩子,跟着你到处跑?“
宋卿叹了口气:”如果能带着到处跑,那也不叫家庭了。”
宋卿像是有些激动:“一辈子干矿山是没有前途的,年轻时干几年还可以,但要尽快有自己以后的规划。否则,张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张晓宗觉得气氛开始有些沉重。
宋卿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地上,接着说道:“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要来矿山工作,我也不瞒你。说是被专业坑了,这是原因之一,但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家里人有些关系,可以帮我在老家那边找到比较好的工作单位,但是要求我必须有一年以上的矿山一线工作经历。”
宋卿抬起头接着说道:“所以我在矿山,在a省都不会待很长时间的。”
张晓宗心情有些沉重,一下想,自己做不到没有任何承诺,抛弃a省的父母,跑到沿海去找宋卿,一下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的“明天”——张工那苦涩的人生,神棍的气质……
张晓宗摇了摇头,对宋卿说,走吧,我们回去。
路上,宋卿假装无意中提起,有一次和刘寿他们一起散步,听到刘寿和张工聊天,刘寿说有一天跟张晓宗讲,让张晓宗好好干,会考虑年底提拔张晓宗。张晓宗居然说,希望刘寿也考虑下宋超和李波,他们比自己有经验,来公司也比自己早。
张晓宗想起前段时间去找刘寿借书,刘寿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张晓宗觉得,这可能只是领导的一种鼓励,而且也怕自己先得到提拔,会让宋超和李波觉得自己抢了属于他们的机会,才会有那样的回答。
宋卿说道:“这样的提议,不是你该提的,该怎么做,领导心中有数,你这样的提议,会让领导觉得,你一个新员工,还想在人事的决策上指手画脚。再说了,有机会的时候,你应该牢牢把握,不该谦让时,千万不要谦让,不要觉得谁抢了谁的饭碗,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你不争,就要被淘汰。”
张晓宗一路上心情很糟糕,被宋卿不动声色地拒绝了,还被教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