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县城四面环山,唯有东面在两条山脉之间形成一个豁口,约莫三百来米宽,最为神奇的是,环绕在昭阳县城一面的山脉,尽皆是些悬崖峭壁,当真是飞鸟难度。
邢道荣带人到昭阳县城时,豪强部队早也严阵以待,五千多人的营寨呈七星拱月状横亘在豁口最里端,豁口两旁山崖之上,各驻扎着四五百人的部队,险峻难下。
邢道荣和李二隔着一两里之外扎下营寨,看着这缩头乌龟一般的县城,二人一时间无计可施,别说这一两千人了,强攻的话一两万人也不定能攻打下来。
是夜,李二在附近猎户的带领下,沿着山脉查看地形,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可惜的是,山崖不仅高,还很陡峭,想要攀爬的可能性极低,“这处环山的绝地也不知如何形成的,竟然这般奇绝”,李二皱着眉头嘀咕着。
即便用绳子攀爬下去几百人,也能被豪强军很快包了饺子,逃也没处逃,勘察之后,四人合计在一起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不过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只得暂时驻扎了下来,进攻的步伐不得不无限期延缓。
不过豪强军好像并不想放过他们,而是主动展开了攻击,时不时的派出小股部队,时而出现在营地周围,敲锣打鼓一番之后,只要见到赵力的部队开始追击,这些袭扰军士转身便逃,一点也不留恋,赵力的兵士们被袭扰的疲累不堪,李二见不是个势头,赶紧和另外三人商量了一番之后,拔营后退了十里左右,重新安营扎寨下来。
是夜,邢道荣等扎好营寨,正在寨内商议事宜,冷不防一彪人马杀至,所幸军士尚未歇息,这才堪堪挡住,豪强军士见偷袭不成,缓缓退走,邢道荣大怒之下,引军追击一阵,奈何豪强军进退有度,不能占得便宜,而且夜里视线不清,又怕中了埋伏,只好再次退回营寨之中,二更时分左右,又一支豪强军偷袭而至,一番鼓噪之后再次退走。
邢道荣军经过这几番折腾,早已疲惫,只得再次引军后退,却说赵力得到邢道荣回报,言及受挫之事,只得亲率剩余兵马,星夜引军来救,刚过沅水,便听得远处传来厮杀之声,赵力登高观望之后,指挥军士隐伏在道旁丛林之中,也不忙去救邢道荣等人,赵力寻思,即便过去,自己这一千人马,也不能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还不如在此埋伏,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反而效果更好。
邢道荣四人引着败军边打边退,正欲过桥之时,赵力突然引军杀出,截断追兵,邢道荣见到赵力来救,大喜过望,奋力指挥人马回头冲杀而来,豪强军被这股生力军埋伏,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只见旌旗林立,正慌忙间,又见邢道荣杀回,豪强军大乱,赵力乘势挥军掩杀,斩杀敌人数百,这才与邢道荣等人合兵一处,退至沅水岸边安营扎寨。
检点军兵之后,赵力发现已经损失了三四百人,原本三千五百人的兵马,如今只剩下三千人左右,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却也让赵力肉痛不已,布置好巡逻兵卫之后,众人这才休息下来。
由于这段沅水岸深水急,再加上这是冬季,河水冰冷彻骨,豪强军即便想要偷袭也有所不能,除非绕道下游二十多里处,不过一来一回四十多里,豪强军即便赶到,也定是疲累不堪,所以赵力军当夜才得好好休息一晚。
次日众将齐集中军大帐,赵力高坐帅案之上,左边列着邢道荣,李二,章信,右边站着王越,刘涛,秦芷,众人见赵力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敢说话,赵力起身,在地图前来回看了几遍,这才抬头问道:“各位,这仗打到这个份上,有什么好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众人无语,赵力只得沉思着说道:“目前我们最大的困难是昭阳县城,那里四面环山,且山高崖深,唯有正面进攻一途,但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正面进攻与自杀无异,想要引敌军出来,看来可能性也不大,就这几天交战的情况来看,敌军之中必然有厉害人物指挥,这是毋容置疑之事,这因为如此,大大增加了我军击破敌军的难度。”
“而且,敌军对外号称五千人之众,恐怕并不止于此,四十多家豪强聚集,每家只需拿出二三百人,就足有七八千之众,所以,我军想要战而胜之,恐怕难度极大,但要是退却,必将引得更多豪强效仿,到时我们只怕更是处境堪忧。”
赵力一边沉思,一边分析着说道:“目前咱们的优势就是,我们的兵士素质要高于敌人,但这也不能搬回敌人人数的优势,即便再加上我们的装备比敌人优良,也还是不能搬回劣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咱们全军尽出,零陵郡城便是一座空城,如果战争时间太长,只怕很多人的心思就会摇摆不定,一旦有人反水,零陵郡城将没有任何自保之力,到那时,咱们就再也没有了生路。”
“既然目前进退不能,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分兵,我带一千人赶回零陵郡城镇守,师兄,李二,章信你等三人率领两千人,展开游击战术,不要正面进攻,只要封锁住昭阳出口即可,敌人如果大举出现,你等就退,一定要记住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决不可贸然决战无谓的损失兵力。如果寻到战机,就给敌人致命一击,寻不到就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
“是,主公!”众人齐声应诺之后,赵力带着一千人赶回了零陵郡城,深感兵力有些捉襟见肘的赵力,只得在经济实力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之际,再次展开扩招兵力的行动。
话说邢道荣三人领着两千人再次渡河之后,探马回报说三里之外,正有一彪敌军在埋锅造饭,三人领军疾驰而至,一见敌人毫无准备的样子,邢道荣当即便要指挥兵士发起冲锋,李二急忙止住,突然山后一声锣响,一彪军马杀了过来,为首一个凶恶大汉,骑着黄骠马,手执丈长厚背大砍刀,呼啸而至。
邢道荣几番吃瘪,再也忍不住凶性,拍马迎了上去,手里黑色蛇矛犹如幽冥里探出的蛇头,晃起三个黑色的枪影,一枪挡开凶恶大汉的砍刀之后,顺势一枪刺在了大汉的臂膀之上,将那大汉从马上挑飞了起来,顺着马匹的冲力,撞进了敌兵群中,李二怕他有失,只得指挥兵士杀了过去。
埋锅造饭的豪强军,扔掉手里的锅灶,也跟着杀了过来,章信只得引了一部分军马,杀了上去,也许是这些军士真的没有吃饭,章信帅人冲杀了一阵之后,这些士兵纷纷扔掉手中刀剑投降,章信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部分豪强军并非是豪强亲信之人,都是些依附了豪强的百姓组成,对于赵力早有了投靠之心,所以做做样子之后,便顺势投降了过来。
邢道荣把那凶恶大汉挑落马下,李二也趁机带队掩杀,豪强兵士没有了领头之人,散乱开来,轻易的就被李二等人击溃,暗中指挥的人见情势不妙,可能也没有估计到大汉带领的人马溃败的这么快,本来好好的一个引军入瓮之计,就因此被邢道荣的一个莽撞撞灭,剩下的一支后伏援军即便再支援上来,也是无济于事,只得悄悄的从山后撤离而去。
这一战邢道荣,李二俘获了上千军士,其实也不完全算是俘获,因为这部分军士都是主动放下了兵器,并自发的协助李二等人追捕、劝降逃散的豪强士兵,招呼这些投降过来的军士就地歇息之后,在一个原本是猎户的军士带领之下,抄小路向那部分还没来得及出现的伏兵追击而去。
李二邢道荣甚至都没有安排一个人看守这上千的投降士兵,径自引兵离去,待得他们离开之后,这部军士中一个屯长模样的人站了出来,高声喊道:“各位兄弟,咱们既然要投靠赵主公,可这没功没劳的,去了主公那,咱也抬不起头不是,不如咱们想个办法,立些功劳,权当是与主公的见面之礼如何?”
有几个兵士认得这人,便喊道:“辛大哥,我等也有这等想法,奈何无计可施,你说要咋个办,咱们就干了。”
“这样吧,豁口那两座山上驻守的不是咱们的乡亲么?咱们只需如此如此,只要拿下那两个地方,主公再要进攻昭阳县城,必定轻而易举,咱们立下如此功劳,到了主公那也能抬头做人不是?”这个辛屯长当下和几个领头的商量好了之后,选了个聪明伶俐的人前去给李二邢道荣报信,便各自带了数十人,装着兵败的样子向着昭阳县城而去。
且不说这几人各自分头行事,且说邢道荣带着人马,一路疾行,一个时辰之后便自赶到了那彪军马的前面,各自在山坳两边埋伏起来,不多时,一个头戴纶巾,骑着黑马的文士,带着上千人马急急而来,邢道荣一声大喝,两边军马齐出,豪强军遭遇袭击,一时间混乱不堪,被两支军马杀得人仰马翻,不多时便缴械投降。
邢道荣轻舒猿臂,捉了为首的那个文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手掌在那文士的脖颈上切了一下,那文士便自晕了过去,李二一边指挥众军士收拢降兵,一边派出斥候打探昭阳那边的消息,虽然目前误打误着的取得了胜利,但豪强军兵至少还有四五千之众,这还是从刚才那帮降兵的口中获知的消息,也印证了赵力的猜测。
按照邢道荣的性子,这文士落在他的手里,哪里还有活路,不过赵力严令在先,不得滥杀俘虏,虐待俘虏,他虽然是师兄,也不好违抗了赵力的命令,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凶性,只是打晕了这个家伙。
邢道荣李二二人正准备收兵,回去整顿那帮降卒,那个赶来报信的伶俐军士却是在这时赶到,等到他把情况讲述清楚,李二邢道荣不由得心下大喜,没想到事情就这样出现了转机,而且来得如此之快,简直让人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三人计议一定,章信负责回去整顿降卒,李二邢道荣在报信军士的带领下,直扑昭阳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