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处光明中心的刘星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感觉到一整条宽阔的公路全为他而铺设。这绝对不是好感觉,可惜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一辆qì chē正用大灯为他照亮呢,让他跑步,正常人哪有这待遇?只是这里不是赛场,他更不是长跑运动员,为什么要选他?
至此,刘星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要在半夜见面,在半夜里折腾,因为容易吓着别人。正常人哪会这样,被qì chē驱策,还带着一副能止小儿夜啼的面罩和耳麦。原来小水并没有正常,还是反常。
“两公里,很好,不错的开始。”小水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
呼-吸,呼-吸……刘星不自觉的按照小水的指导三步一呼三步一吸,尽量放松心情。直到小水的声音响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了两公里了。这可是两千米啊,以往他连五百米都挪不到终点,现在跑两公里居然没觉着累,这是神奇呢?还是真的出鬼了?鬼在小水身上,也在他的身上,毕竟这个邪教已经认准了他。
然后,公路无穷延展,路程越来越远,毫无尽头。刘星的呼吸凌乱起来,身子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陷在泥坑里。他很想停下来,哪怕喘口气也行,可惜不行,qì chē的轰鸣从耳麦中清晰传来,如果不能保持,可恨的小水说不定会从他身上压过去。以那位的精神状态,这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比率。
果然,小水不为所动,继续在耳麦中报数:“七公里,一个小时,姿态良好,继续保持!”
保持个屁!刘星想要破口大骂,更想干脆放弃,不跑了。可是要命的灯光笔直的照射着他,像一具硕大无朋又完全看不到形体的不散冤魂,时时刻刻挑战着他的脆弱神经线。没有办法,只能费力地摆动双臂,汗水也顾不得擦,遵照小水的指引奋力向前,即便累晕过去也绝不能停下。
不过这也是让他奇怪的地方,这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距离,他还在挣扎着跑,没有累趴下,没有因为体力衰竭而失去意识,甚至还活蹦乱跳的。难不成自己真是觉醒者?大脑中关闭的部分正在打开开关,沉睡的能力已经被唤醒,正等待着拯救世界做一个超级英雄,这桥段未免太扯、太俗套了吧?
“注意节奏,仔细倾听身体内部的声音,我相信你能听得到。在跑动的过程中,你的身体正慢慢苏醒,你的气力在消耗,你的能量却在交换,在茁壮成长。所以,平静下来,慢慢倾听内心,跟着感觉走,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小水的声音清晰传来。
刘星理也不理。他知道就算不理,小水也是这副德行,该作的一样也不会落下,与一个神经病是讲不出理来的。他只能咬牙苦撑,好让最后的厄运来的晚一些,或许qì chē会坏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没有放弃,已经不是信念的问题,而是他已经麻木了,看不到光,听不到杂音,感觉不到四肢,没有急促的喘气,甚至连想法也不复存在,只有肌肉在做往复运动,好像肌肉也有记忆似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极限吗?意识混沌的极限?接下来,就应该是话题一转、画风突变,他真成为了超人?就像很多的臆想作品那样?
“汩汩-”
似乎有一丝声音,非常细微,近乎无闻,像是血液流动,又像是肌肉摩擦,而且很明显,是他自己发出的。刘星显得很惊异,不是听不到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各项功能?真要成为非常人吗?比要了亲命还要非常的非常人?
就在刘星胡思乱想的当儿,一声带着尾音的哨声从天而降,“嗖-”随即他才亲眼看到一间中规中矩的屋子带着惊心动魄的气势蘧然出现,略微调整了一下后才轰然落下。直砸的尘土扬起,地动天摇,却又正好把他套在正中间。
直到这时,那声巨响才传入刘星的耳朵。而他仍然保持着跑步的动作,右臂扬起,左腿下压,身子怪异的拧着,像一副非主流的身体雕塑,镇定的不能再镇定了,像一个真正的大人物那样,依然我心无恙。即便刚才只差一点点就把他砸成肉泥,即便发现自己虚空站着,四周全无凭借,也没有惊恐万状、吓得尖叫一声摔落下去。并不是他多有本事,真是大人物。而是事发突然,他完全被吓傻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房子巨大、空旷,涂着奇怪的翠绿颜色,还有一些更加奇奇怪怪的枝条模样的东西横在四周,也是绿色的,乍一看又像是画在墙上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下面的声音,“叽叽咕咕”“悉悉索索”,细细一听又像是流水声,潺潺不休。不过刘星可不敢剔透看,他连动也不敢动,完全没领会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座房子怎么会凭空砸下来呢?还如此精准的把正在跑步的他完完整整的套在里面,地震了吗?发生龙卷风了吗?还是又一次神秘事件?或者干脆是小水在搞鬼?不是外星人胜似外星人的她的恶作剧?从跑步开始,房子做结束,已彻底搅乱他的神经,好让他彻底死心去做人肉炸弹,是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刘星蓦然记起那个见鬼的觉醒仪式,其中的痛苦和幻觉。似乎里面也有一座房子,高高的,巨大而空旷。不同的是,当时没有颜色,也不是立于虚空,而是站在水面上。当然,无论站在什么上,都怪异到无以复加,只有幻觉中才会出现,也只有小水这样的恶趣味疯子才会做到,一定是的!
“当花瓣离开花……”
怪异的歌声响起,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突然,刘星打了个冷战,感觉到空旷的房子正慢慢变淡,越来越淡。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张脸却突兀的冒出来,秀气的鼻子,黑眼眶也难掩的灵动双眸。
刘星以为自己还在幻境在,表现的还算平心静气。然而下一刻,那张脸却突然说话了,“喂,醒醒,你醒醒啊!”
醒醒?又是什么新情况?自己又昏了?刘星几乎哭出来,妈妈的,在这漫长的夜色中,究竟要让他昏迷多少次才算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