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企图自杀者大醉后的手记
(一)
我只相信自己,
别人只不过是,
一些心怀叵测的骗子。
我只相信死亡,
生命只不过是,
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
我只相信事实,
语言只不过是,
一些过眼云烟的飞沫。
我只相信黑暗,
光明只不过是,
一种短暂偶然的伪饰。
(二)
死亡冲动难以抑制,
铺天盖地笼罩了我。
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生活的压力强大到,
足以击溃我的防线。
逼走了我的自信,
磨灭我的幸福感。
这些日子我真的,
生活在愁苦之中。
没有人能理解我,
更不会有人替我,
分担一丝压力啊!
(三)
这么多年来,
死亡的阴影,
几乎时时刻刻,
都在冲击着我。
死神企图把我,
揽入他的魔掌。
从十几岁起,
我就已经数次,
想一死了之。
从苦闷的生活中,
彻底解脱。
有多少人,
轻生厌世,
走上了不归之路啊!
我似乎已经嗅到,
我的身上散发着,
浓郁的死亡气息!
虽然身体还在活动,
但是心已经死了,
已经成为行尸走肉!
也许这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即将蜕变成一具惨怖的尸体。
(四)
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生就有死嘛!
有那么多的人纷纷死去,
又有那么多的婴儿在降生。
死亡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是活着却真的更不新鲜。
如果我现在就死去,
会有谁为我哀哭,
痛彻心扉?
会有谁喜悦,
弹冠相庆?
如果我现在死了,
我才多少岁啊!
如此年轻的生命,
却似乎无故地夭折,
将是我的生活圈子里,
一个多大的新闻!
(五)
鸟儿飞回来了。
放飞的纸鸢飘落下来了。
但是他说:
我没有看见。
她问:你什么意思?
他笑一笑:没什么意思。
她开始皱眉,
不满地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没好气地说: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我确确实实是没什么意思!
她恼羞成怒:
你这样说就真没意思了!
你这样才让我更不好意思哩!
你管得着我吗?
怎么管不着?
我又不吃你的,
又不喝你的,
凭什么要听你的唠叨?
好!你这句话我算记住了!
我会记一辈子的!
呸!你就算记到骨头里又能怎样?
你以为我就怕了你吗?
我用不着你怕!
就是!东风吹,战鼓擂,
这个世界谁怕谁?
去你妈的!你个熊样!
马勒戈壁!你骂谁?
我爱骂谁就骂谁!
你管得着吗?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咸吃萝卜辣操心!
我就骂你,怎么了?
你想找揍吗?
揍死你个婊子养的!
就你好!
你娘个逼的,
忘恩负义的小人!
就你这样的还是好人?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六)
不要再骂了!
不要这样了,
好吗?亲爱的,
我们为什么要胡骂乱卷?
故意制造矛盾,
加重紧张气氛呢?
难道我乐意吗?
还不都是你惹的?
你以为我是变态吗?
我不敢了!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啧啧,亲爱的,
你可真善变啊!
(七)
她简直是个疯子!
从还没结婚开始,
遭了她多少辱骂?
挨了她多少捶打?
有多少次跪搓板?
有多少次遍体鳞伤?
有多少次指甲挖破了脸?
有多少次脸上被吐满唾沫?
有多少次嘴唇破裂口腔发炎?
有多少次写检讨书找人求情?
有多少次登门道歉下跪认罪?
有多少次被关在门外有家难归?
……
我的天呐,
不说也罢!
真相只有老天知道!
(八)
但是某天晚上,
一个少有的安静的夜晚,
发生了一幕怪异的场景。
干净的床铺,
干净的地板,
干净的客厅,
干净的厨房。
没有了往日的喧闹,
没有了谩骂和厮打。
四处阒无人声。
女人下班回家,
感到气氛不对,
不禁心惊胆战。
四处查看,
蓦然发现,
惊天事变!
大叫一声,
昏厥过去!
(九)
阳台的门框上,
一根纤细的绳索,
弯成了一个美丽的椭圆形。
那个男人坠在空中,
像纸鸢飞翔一样的造型。
他的脖子与绳子亲密接触,
几乎已经融为一体。
绳子下耷拉着,
一条好长的舌头。
曾经鲜红的舌头,
已经变成紫黑!
鼓凸的双眼,
苍白的面容!
世界在瞬间崩坍!
又一个自杀者,
离开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