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大家依然是按次序互相劝酬，不同的是，今晚多了两位měi nǚ。张教头给大家介绍，分别叫莎莎和丽丽，两人依然是上次ktv见面时的神态举止，我见犹怜。不懂酒桌规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敬酒词。张教头和李勋就从举杯、倒酒、敬酒次序开始教。两人带着几分羞怯，几分不情愿，还带着几分笨拙地学着，两位领导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致地点拨几句。酒桌气氛还算融洽，只是到后面，李勋估计酒多了点，语气有点盛气凌人，让两位měi nǚ微微蹙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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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位领导有事先离开，我们继续喝。李勋肯定喝多了，用批评的口气，数落两位女同学先前酒桌上犯的错误。莎莎听不下去了，嘀咕一句：你喝多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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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立马站起来，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你说啥？再说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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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扬起脖子：你喝多了，酒疯子！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丽丽跟着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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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愤恨不已：靠，瓜婆娘！给老子站到！说着就要冲出去追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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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头和我都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李勋那样数落，换谁都受不了。张教头赶紧拉住李勋，递眼色让我出去看看两个女同学。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花时间、花钱物色培养的gōng guān苗子，不想就这么夭折。而我也觉得李勋伤她们自尊了，应该宽慰她们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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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李勋，劝他息怒，就走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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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学院离这里很近，两人下楼没有打车，而是朝学校走去，我加快步伐赶上。莎莎快步走在前面，边走边抹泪，丽丽见我追上来，有点意外：董总，你怎么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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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张总让我劝劝你们，李总那是喝多了。他喝多就是这样，说话容易失控，一向如此，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们以后了解他就知道了，他酒后唠叨，当没听见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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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丽点点头，莎莎停下来，回头说：董总，我看得出来，你和张总都不是坏人。但是李勋，真是人品有问题，不光今天婆婆妈妈数落我们，这段时间私下里还总对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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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奇怪，李勋平时就那样，喜欢四处招惹小姑娘。但跟张小庆和张教头比，功力不够，像个怪叔叔，小姑娘基本被吓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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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我是好人，我心说还真是抬举我了。最近我只是有点小忧郁，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换作以前，我就不是站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跟你废话了，而是在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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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我得帮张教头安抚：莎莎，李总性格就那样，他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你也别跟他计较了，明天酒醒，他肯定后悔在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反过来说，那不是说明你魅力太大了么？别说李总了，连我和张总都是因为家里管的紧，不然也早就穿上破牛仔裤，披着假发，弹着吉他敲着盆，冲到你宿舍楼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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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破涕为笑：别！那不是赶尽杀绝，彻底毁我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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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校门口，我看她应该没事了，就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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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说：我叫你董哥吧。董哥，你说，我怎么就活的这么难呢？我觉得我很多同学的梦想都是彩色的，我也一直为自己的播音主持专业而骄傲，但我的梦想却一直是黑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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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学生，天真劲儿又上来了。这个问题就是我们以前说的迷茫，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自能靠时间来解答。就回答她：傻丫头，你黑夜做梦，白天幻想，所以叫梦想，所以是黑白的。小小年纪，还挺多愁善感的，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做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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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说：董哥，你帮我跟张总说吧，我不想干了，想到李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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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如果我劝她继续做gōng guān，早晚沦落风尘，对不起她。但不劝她，张教头又得失望，我们的广告公司也将失去一柄锐器。只好抛出一句似是而非的真心话：你也成年了，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只要跟着自己的内心走，无怨无悔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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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起来有道理，其实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女生来讲，根本就是句废话。她对花花世界充满幻想，对美好未来怀抱希望，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新鲜事物等待她们尝试。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没经历过人生的重大选择，哪知道什么叫“跟着内心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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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估计是假装听懂了吧，礼貌而乖巧地点点头，跟我微笑道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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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要让张教头失望了，苦笑摇头，转身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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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已经哄孩子睡下，我不忍心吵醒，摸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想想程静挺不容易，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以前有老妈帮忙带，还能轻松点，但自从老爷子腰椎间盘突出变得严重之后，老妈就只能在家照顾他了。这些年亏欠程静太多，她以前跟我说过，她的理想就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一儿一女，有个大大的花园，栽点果树，每天自己摆弄花花草草。再养点宠物，看着孩子们在花园里跟宠物嘻戏追逐。等我们老了，一起赏花喝茶，追忆似水流年。孩子们逢年过节回来，花园里有不同时节的新鲜水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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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击她：老婆，我现在花园是买不起了，只买得起花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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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生气：没事，我相信你，最主要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选的老公，他日必定非富即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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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鼓励还是自夸？我只能表示汗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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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我出去应酬的夜晚，她哄完孩子后，会不会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落寞？而我和张小庆四处沾花惹草，她又会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或者她已经发现，但埋在心里？我一直对自己说的外面玩玩而已，不玩感情，是不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