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医院设施并不是很先进,但是依然熙熙攘攘,挤满了就近求医的人。
乐乐坐在等候区,人来人往,倒是也很安静。医院就像苦难人的庇护所,在听审判之前暂时还是可以欺骗自己踏实地当一个局外人,没准还有闲情怜悯一下其他人。
他最终还是坐公交过来的,洗完澡出来正好远远地看到公交。
乐乐打开指环,再次搜索《2099》,他记得以前它的作者兰猗公布过自己的zhào piàn,她网络账号上的头像就是自己的zhào piàn,不过后来换了,而且她发的所有的图文里也基本没再露过全脸,但是他就是凭这些zhào piàn和原来对她头像的印象觉得,非常有可能就是刚刚在马岭共同经历了一场“意慧人”之间的超念力格斗——她在她的màn huà里就是这样的称呼他们,màn huà里说有比人类这种智慧人更高级的生命体“意慧人”——而且慰问了他的那个女子。
没想到他喜爱的一个màn huà家就住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而且还跟她有了共同经历,而且她还告诉了他diàn huà要他看完身体结果通知她一下,乐乐想着心里挺激动的。
“你是心脏不舒服吗?”这时候忽然旁边的人问。
乐乐觉得是在问他,于是看了她一眼,是个50多岁的妇人,瘦瘦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乐乐感觉她好像一直就在默默地自言自语似的,但这句应该是在问他。
“是啊,心疼。”乐乐说。
“经常疼吗?”
“不是,刚刚撞的。”
“哦……”妇人沉吟了一下,倒不关心他怎么撞的,严不严重,却说道,“我以前也经常头疼,后来好了……”
乐乐也没好奇心,没继续问她。
“你是市里过来的吗?”妇人却又问。
乐乐想了一下,说自己是从马岭过来的。他觉得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妥。
“哦……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马岭的?”乐乐说,“我是来马岭玩的,有一朋友。”说完就觉得这是个死胡同。
“谁啊?”妇人果然问他。
“楚亚杰。”这是兰猗告诉的她的名字,现在马岭他就知道她这一个人。
“哦,她们家。”妇人的口气里隐约有一点不喜。
乐乐在心里撇了撇嘴。
“马岭今晚上有篝火烧烤,你来吗?”妇人过了一会又说。
“马岭哪儿?”
“南边的大空地上,”妇人说,“你往南边走就能看到,有条小河。”
“好!”乐乐忽然觉得有兴致,“几点?”
“七点,你早点到,可以找我。”
这人应该是一个老掌故了吧,乐乐心想,就在他关掉手里的视屏,打算跟这个老妇人好好聊聊,打听打听他父辈的事情时,一个熟悉的xìn hào在他的大脑里振动了几下。
“我先出去一下!”乐乐忽然顾不得这件事了,往大门口跑去。
妇人久久地看着他的背影,瘦瘦的手指在他的椅子上轻轻地抚摸着,眼睛努力地睁闭了两下,似乎是因为眼皮弹性的不够充足。
乐乐来到大街上,脑子里的xìn hào已经消失了,这使他着实有点懊丧,“清津——”他大喊道。
但是任凭他接着又闭目全身心去搜索感知那个xìn hào,也再没出现。
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医院。
当他睁开眼睛往回走时,余光里觉得侧面不远处有个短裙在看他,他回头寻找却并没有。
他继续走了两步又回头,仍然没有。
当他再回过来继续走时,面前站了一个少女,看着应该比冰睿小一点,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的眼神质疑地盯着他,脸上是忍俊不禁的表情,而且很快就笑出来了,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不叫清津,我叫罗敷!”女孩笑着说。
“哦——”乐乐说,“你好!”后来他想起来自己的这般生硬就要懊恼一阵,但此刻他的身体的确是僵硬的,那双阳光下明亮的眼睛就像认识他。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使他不再心虚——名字不是问题,人没错。
“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呢?”乐乐问她。有这么巧吗?他简直想说。
“可能我先来的呢?”女孩说。
“这不是问题,”乐乐说,“又受伤了?”
“当然不是,而且,”女孩想说什么,“难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你看像吗?”
“你这么弱……”女孩说,“而且看着就像好人!”
“……”看来我还不能辜负了我这面相,乐乐心说。
“你是受伤了是不是?”女孩看着他时不时抚在胸脯上的手问道。
“对,”乐乐说,“跟龙啸干了一架。”
“你?”女孩不信。
“算是被连累吧。”乐乐简单描述了一下不久之前的经历,然后说,“你呢?你来医院干嘛?”
“我只是路过好奇进来看看。”
但是乐乐还是觉得她眼睛里有些秘密。
“你不用去医院,我能帮你治好!”女孩说。
乐乐认真地看着她。
“真的!”她继续说道,“你跟我来,找个地儿去!”
“去哪儿?”
“找个清静的地儿!”
女孩一边说着就在前面疾走。
乐乐就紧跟着,很快在一个普通的酒店门口停下了。
“这儿就行,”女孩说着就往里走,“开个房间去。”
乐乐跟了进来:“能治病吗?”
“当然!”
从前台交接到来到房间乐乐就在纳闷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就像她说的,他看她也像个好人,清秀的面庞疾走后泛着潮红,细细的手臂,细细的小腿,他想起了中学时光,校园里就是这样的女孩。
“你躺床上,”女孩说,看乐乐有狐疑,又说,“或者打坐也行,要是你不嫌累。”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
只是一块玉,乐乐看着。
女孩把玉递给他,说:“你拿着或挂脖子上都行。”
乐乐接了过来,捏在指间端详着,“什么意思,这是干嘛的?”他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自然是好东西,可以帮你修复肌体组织的损伤。”
乐乐就这样用右手握着坐在椅子里,然后又调整了一下,双手扣上放在小腹前,这是一个舒服的坐姿。
“你闭着眼睛冥想就行了,”女孩说着也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想象受伤的部位正在慢慢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