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人静灯黑。南山派的诸弟子们已经是人手持一火杖,各相辉映。照的这硕大的‘渊颖阁’是满碧金红。他们纷纷往罗平的身旁拥簇去,将目光纷纷堆向。
“大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大声,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能听得到。三师弟杜修说到。
此时的罗平非常的气恼。倒不是因为追不上方靖鸿,而是应这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就这么轻易的飞了。他非常的不甘心,转身看了一眼三师弟,在侧过身子看着这沉浸在细雨中的渊颖阁。火光衬出来的影子在垂壁上张牙舞爪的嘲弄着,似乎是在告诉他失落的挫败感。
“烧了它,全都给我烧掉。”罗平咆哮道。
罗平知道他此举一定会在原本就不平定的水面上再一次激起一阵波澜。使得他与方靖鸿的关系达到无可挽留的地步。但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有时倒真希望这方靖鸿能够主动找shàng mén,也不至于现在搞得这么狼狈。
大火正在漫无目的的蔓延着。燃起了无数星点在天空中不停地闪烁,与空气中凝滞着的冰晶相互击撞。大火借助风势烧的很快,一下子竹楼的骨架就在大火的垂照下显现出来。
大部分的人马正不停地往罗平的方向聚拢。眼看着一场新的厮杀即将重新开始。而此刻的方靖鸿正劫持着李梦楼往西北方向遁去。李梦楼心生歹人,见气稍缓。不由分说地朝方靖鸿的面部削去。方靖鸿随之一闪,躲了过去。仍旧抓住他不放,只是此时比之前显得更加用力。
“啊啊啊,疼……。”李梦楼叫道:“你到底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方靖鸿说道。
“哼,我的救命恩人,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救命恩人,有像你这样的吗?”李梦楼有点儿生气。
此时大火已经烧了起来,花火通红。使得这片原本安谧的竹林由于某些人的闯入,而显得格外狂躁。方靖鸿特意将目光微微往后探去,又很快的把脸转了回来。加紧脚步,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很快就转入了一处寄居于山崖斜壁之上的凉亭。方靖鸿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此时火光渐弱,但明明灭灭之中依稀能够摸出点儿轮廓。
天空中的乌云随风到处飘散,已经见不到一点儿月色的痕迹。李梦楼看着眼前这人,刚开始倒真想真撸起袖子和他大干一场。可是刚走几步,借助于微弱的火光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在脑海的记忆里曾经影衬着这样的一个角色,似是而非。认真的想着,倒真像极了自己所要苦苦找寻的人,但又不敢立即去辨识,只好蹑手蹑脚的一步步往上走。
“梦楼贤弟,别来无恙啊。”方靖鸿说道。
李梦楼听后,一时震慑住,反应不过来。没错,就是他了。
李梦楼走了上前,双肩与他并齐看着他的目光凝滞着看着远方那落起通红的式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意味尤重的叹息道:“烧了。”
“是啊,烧了。”方靖鸿也随声附和着说道。
“哼,这些龟孙子。”李梦楼大骂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留给他们情面呢,要不我们杀回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李梦楼说着,就要拉起方靖鸿的手准备往回走。
“不用了。”方靖鸿别开李梦楼说道。
“不用,为什么不用。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了,难道还要手下留情吗?”李梦楼此刻正在替方靖鸿打抱不平。
“他们毕竟也是受人之托,没有什么对与错的。”
“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小弟佩服。”李梦楼拱手称道。
说完,方靖鸿看了看天色又看着四处火光冲突对着李梦楼说道:“梦楼贤弟,不远千里而来,累了吧。”方靖鸿问着。
“不累不累,这都说的是那里的话。”
方靖鸿看着李梦楼那一脸因疲道奔波所垂色的脸却在故作逞强的样子,会心的笑着,说道:“你不远而来,实是因为我,我却还让你深陷其中,实在不该。如今趁着这天色皎美,你我二人也算是故友逢交,何不趁此在这附近的酒庄共饮一盅,以示歉意,贤弟以为如何?”
“方大哥这歉意小弟就记下了,不过…,这喝酒吗。嘿嘿。”李梦楼一听这喝酒二字倒显得颇为难堪。
“哈哈哈。”方靖鸿笑道:“梦楼贤弟,当初可是谁在南山阁老的清海阁狂言能饮万石,怎么今日就不行了?”方靖鸿戏语道。
李梦楼挠了挠头,略显尴尬的样子笑道:“嘿嘿,都是些往事,不提也罢。”
方靖鸿笑着,看着李梦楼一副尴尬的样子,说道:“梦楼贤弟能在我方靖鸿危难之时度我,足可见其真情。今日难得,你我兄弟二人可小酌一杯,无伤大雅。”说着,就拉着李梦楼的手往前走。接着说道:“梦楼贤弟,我听说大理段氏非但一阳指了得,这轻功也是一流,今日我俩何不比划比划。”
一听说要跟剑圣徒弟比试。李梦楼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只是比划而已。”话刚一丢下,拔腿就走,走时随口说道:“我在山下的客栈等你,你可要尽全力来追我啊。谁后至,哈,这顿酒饭就由那人付了。哈哈哈哈。”末了,又补上一句道:“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再落入那些人的陷阱之中了。到时候,可没有人来救你。”话到尽头,人早已经没有了影子,似乎与这风味连成一影,只在转瞬即逝间。
李梦楼惊叹方靖鸿的轻功了得。在他以往的见识当中,恐怕除了他师傅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在轻功方面能够令人如此叹为观止。
见其已去不远,李梦楼也不甘示弱。顿时忘记了懒在身上的疲倦和斗阵时的损耗。迎头追了过去。润雨如酥,打在了他的脸上,痒痒的。甩下了困乏与稍倦。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带劲,越跑越来精神。他看到了方靖鸿的背影了,就快要追上了,还差那么一点。他的心里就这样一直念叨着。很快二人就相约下了山头。只看到不远处烛影依稀,知道是村落聚居。行走数余,在村头上记下了一家客栈,应该就是此间了。想完就往里处走。
酒保已经在桌子上偷偷的睡着了,而掌柜的正在柜台上眉心紧锁的算着一笔糊涂账。李梦楼走了进来,他动作很小,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方靖鸿坐在那里为他收拾着碗筷。
“我就知道你一定比我先到。”李梦楼坐了下来,说道。掌柜的抬眼看了一下说话者,见没有什么事情,就继续埋头苦干。
方靖鸿笑着,道:“看来老顽童也算是没白教。你小小年纪,轻功竟能跟我相之毫厘,也实在是可畏啊。”
“过奖过奖。”李梦楼笑了笑,一时又看着酒桌上的几坛清酒,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方大哥,小弟知道你好酒量,可是这个…。”
“哈哈哈。”方靖鸿大笑道:“贤弟,酒量不行那可得练啊。今日陪大哥饮酒,可得多喝几盅。”说完,就倒了满满一大碗递了过去。
李梦楼看着这盛情难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八咧八咧的一饮而空。像是喝完一杯毒药一样搅得五脏肺腑浑身难受。
“好,好酒量。来再来一杯暖暖身子。”方靖鸿继续道。
李梦楼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一碗下肚。倒觉得比上次劲缓和了许多。
“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今日大哥就与贤弟你一醉方休。来。”二人相互对饮。酒过三巡,已是夜静更深。杯影交错,溅殇朗响。
从一开始李梦楼一直就有一句话藏在的心里憋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酒桌前又一直被酒堵着,不知道要该怎么说。现在日近拂晓了,李梦楼借着酒劲索性就问道:“方大哥,小弟一直有一事不明?”
方靖鸿倒是显得十分的镇定,道:“你说吧。”
“大哥是古今少有的大英雄,我向来景仰。只是这几年来大哥被这南山的臭道士们苦苦相逼,若是凭大哥的功夫,别说那个什么狗屁江道昆了,就算是南山四老合力恐怕也打不过,你干嘛非要受这份气呢。小弟看着都觉委屈啊。”
方靖鸿拍了拍他的肩膀,沉思了一会儿,本来他是不想去回答的,但看到李梦楼这样问,也只好直率的说道:“我厌倦了shā rén的生活。“
“怎么能厌倦呢。”李梦楼跳了起来,大叫道:“这都还没有开始呢,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该杀的人没有杀尽呢?”他情绪激动的说道。
“可坏人是永远也杀不完,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坏人是杀不完,可是也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要惩制了那些首恶,我就不信那些为虎作伥的人还会跟在后面惺惺作态。”
“首恶,贤弟心中所指的首恶是谁?”方靖鸿看着李梦楼略有涨红的脸说到。
“首恶,自然是指蒙古的蒙哥和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贾似道啊,这两个人一里一外的,弄得是民不聊生。哦。当然还有南山派和龙山派那两个混蛋。这些毒瘤不除,天下永无宁日,应该人人得而诛之。”他声音很大声,整个客栈都能听得到,幸而如今无人。只有掌柜适才翻眼瞧了一下而已。
方靖鸿看着李梦楼,觉得他在这样不适龄的年纪竟有这样的家国情怀。尽管这与他自身的遭遇有关,但已是令人敬佩。只见方靖鸿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贤弟小小年纪,竟还有这番抱负,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你我常以兄弟相称,今日何不结拜为真兄弟,你看怎么样?”
李梦楼一听,能与方靖鸿结为兄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即就十分高兴的答应了暂时就不去追索刚才的种种是非。
“好啊,好啊,我做梦都想着呢。”
李梦楼一把走到他的身旁。一手拉住他的手。高兴之余,也接着点儿酒劲,相约走了出去。
李梦楼的步伐此时有点儿轻浮,虽然被酒力所困,但是情绪却颇为激动。
二人走了出门,目视南天。此时天色微明,一轮明月垂挂在朦胧的披霞之下逐渐暗沉,而东边的太阳此刻也正开始泛起曙光,射向云外。
“好啊,看来苍天有心,给我们存了个好兆头啊。”方靖鸿说道。接着对着远方拱手作揖道:“皇天后土,思思可鉴。今日我方靖鸿愿与大理李梦楼结为异姓兄弟。天盟地誓永不负心。生,当为知交,死,亦为浮灵。生生世世,患难相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辞头由方靖鸿开始,李梦楼则重复着他的话郑重盟誓。完毕二人向天地行三拜九扣之礼。起,二人又相互以bǐ shǒu为执,在掌中划开一道口子,使血溢出,并紧紧的握住。相互对视,以兄弟相称。方靖鸿比李梦楼虚长六岁,故以兄长相邀。二人各自开怀,好不痛快。此时太阳已涌破云霄,金光四撒,照向他们就像是春日里的一朵珠蕊,灿烂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