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之意骑到半路，冷风吹着，四面散热，牙齿打颤，雨停了。</p>
这雨是给他一人下的，让他显得英雄一点。他这么安慰自己。</p>
他到家洗完澡换了衣服，觉得还在发冷。看来是离感冒不远了。他吃了点感冒药，坐在书桌前给卢玲发了条消息，“你明天不用吃火勺了。”</p>
“怎么？良心发现？”</p>
钟之意说他明天不能带着感冒风险祸害别人，也算良心发现。</p>
“那你明天还去上学不？”</p>
“怎么，怀疑我不能给你讲yīng yǔ吗？”</p>
卢玲嘟囔道：“糟了。”回道：“我这是关心你。”</p>
“那太好了。你yīng yǔ写到哪儿了？”钟之意不打算饶过她。</p>
“快了快了。”她在写数学，她喜欢数学和物理。</p>
“快写啊，九点以前给我发。晚了加量。”钟之意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初秋喝热水让他不屑，他冬天都不喝。</p>
“好吧。你记得吃药，喝热水。”</p>
“看你这么有良心的份上”钟之意故意说半句。</p>
卢玲抢话，“今天不写了？”</p>
“想得美。等我好了请你吃火勺，当然是自己来取。等会，你这语气，你是不没写呢？”为了表达批评，钟之意特意发的语音。</p>
“不是不是，我没写完而已。”</p>
“你就是没写呢！”</p>
卢玲不回了，去看那看不懂的字母排列。</p>
“回不回你都是没写呢！”钟之意下定论说。“我都写一个阅读了！”他这老师十分称职，自己写过之后才能给学生讲，也是自己在练习了。</p>
卢玲对着消息白眼。她对文章里不认识的词汇感到十分愁闷，中心词不懂，不会猜文章意思。她忍不住先查了意思才写的选项，批改后给钟之意发过去。</p>
钟之意看她没有想象中错得多，还勤快地在上面写了生词含义，对她的学习态度有些怀疑，不过他困得要命，决定明天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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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卢玲一早给钟之意发消息，“你还好不？”</p>
钟之意困倦得吃饭睁不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手抓起shǒu jī回复：“我不会缺席的。”缺席要自己看知识点，很麻烦。</p>
他吃了药一上午都在困，开始想办法打起精神让自己尽量跟上老师讲的内容，后来还是放弃了，看着记完整的笔记十分满意地点头。</p>
他在课间睡觉；午休让尚渊带饭，又在等饭的时间睡觉。</p>
帮他带饭的并不是尚渊，是尚渊在食堂遇见的卢玲。</p>
卢玲主动询问钟之意的状况如何。</p>
尚渊说：“他困。”说完笑得十分阴险，“你这么关心他啊？”</p>
“没有没有，我就是确认他等会不能给我讲yīng yǔ而已。”</p>
“那你还记得你昨天撞到我们俩不？”</p>
卢玲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你们有话直说呗。”</p>
白驰白他一眼说：“怎么讹人还等过一天呐？”</p>
尚渊装模作样地摇晃一根手指头说：“这说法就不对了，她撞到我们是事实啊。”</p>
白驰拍掉他抬起来的手，不想听他磨叽起来没完，“钟之意在教室等我们带饭呢，你替我们送过去就行，我们俩去打篮球了。”</p>
卢玲想好不容易逃出中午上yīng yǔ课的厄运，居然还要见到“yīng yǔ老师”。她认命地问：“他吃什么？”</p>
“给他带份面得了。”</p>
“好。”</p>
郭忠把尚渊拽走了，尚渊边走边说：“好歹得再得点好处啊，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p>
郭忠冷笑道：“要好处管钟之意那小子要去。你看不出来他俩一伙的？”</p>
“啥意思？”</p>
“卢玲能在那出现不就是去找钟之意的吗？你真傻假傻？”</p>
尚渊说他忘了去想卢玲在教学楼后出现的事了。</p>
卢玲一听嘟囔说：“大哥，我可是被迫的啊。”</p>
白驰道：“尚渊这智商的是怎么考到精品班的？”</p>
卢玲笑了，去帮钟之意买面条。</p>
她们到十班的时候钟之意睡着了。卢玲摇晃他让他醒来。</p>
钟之意从一条缝中看到面前的是卢玲，“你？那俩小子呢？”</p>
“打篮球去了。”</p>
“好啊，扔下我去玩儿了。”</p>
卢玲问钟之意吃药没。</p>
“你成天也就这句话了。”他拿着筷子缓慢挑着面条。</p>
卢玲说：“那我还能问你用喂吗？”</p>
钟之意挑的面条重新落回碗里，溅了满脸汤，烫得下意识往后缩。“不用。你可以问我你今天的yīng yǔ任务是什么。”</p>
“我不问。你~用~喂~吗~”卢玲拖长音说。说完等着钟之意的面条再掉一次。</p>
白驰问：“你俩当我不存在吗？”</p>
卢玲这才想起来给钟之意介绍，“这是在下周即将和我一起变成校园明星的白驰，我叫她小白痴。”</p>
“你好，小白痴。”</p>
白驰眨眨眼，表情微妙。</p>
卢玲在一边笑，“行了没事我们走了。”</p>
“今天再往下写一页。”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俩人已经没影了。卢玲就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今天写两页，正反面叫一页。</p>
卢玲说讲不完。</p>
“我能写完就能讲完。”他觉得他今天写不完，还是先把大话放那，反正卢玲一天也写不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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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前，卢玲告诉钟之意要把他送回家。</p>
“怎么送？背我回去？”</p>
“我骑车来的。不过可以试试看背得动不。”</p>
钟之意晚上照例在长椅上等，这次是躺在长椅上没有看天，闭眼假寐。总觉得眼前有阿拉丁贼眉鼠眼等着撬蒲公英的样子。</p>
而卢玲告诉他之后是在车库那等的，十分钟后还没等到他，问他在哪。</p>
钟之意睡着了，被音效吓一跳，“楼后。”</p>
卢玲推车到楼后去找他。那两个好事的人居然又在那偷看。</p>
卢玲这次使用了正常脑回路，站到背后拍他们，一人一下。</p>
两人一惊一乍的。郭忠问：“你们俩鬼鬼祟祟非要在这儿见面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p>
卢玲不回答，径直朝钟之意走过去，“你是不是病傻了？我都告诉你骑车送你回去，你在这等什么？”</p>
“这儿舒服。”</p>
“行了起来吧，送你回家睡觉。”卢玲生拉硬拽把他拉起来。“怎么？真想让我背你？”她就蹲下了，“试试？”</p>
钟之意看她的架势是真的。起来拍了下她的头，“你才傻了，这也试。走吧。”</p>
两人互动把另两人看得一愣一愣，“你们是当我们不存在吗？”</p>
钟之意回答：“是啊。”</p>
卢玲回头问：“你俩还在呢？”</p>
郭忠说：“怎么没有一个知道廉耻的？”</p>
钟之意说得理所当然，“我脸皮厚啊。”</p>
尚渊问：“所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p>
“战友。这样吧，你俩轮流背他走，到校门就行。”卢玲恍然大悟道。她倒是会利用资源，理由是：“要不老大爷又该喊了。”</p>
那俩人见钟之意朝他们过去了，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眼前。</p>
“我们补课去了，不用送了！”</p>
卢玲笑着蹲下，“试试？”</p>
钟之意说：“你再来这套加题！”</p>
“我没开玩笑。我估计我背得动你。”</p>
钟之意说：“你确定你背着我走不会被老大爷拦下来找校长？”</p>
卢玲这才起来，让钟之意坐在车后面。钟之意也是她的坐法，手抓住铁梁。卢玲抓住他两只手腕让他环抱住她，“我可不敢保证技术，你别松手就这么待着。当然，你的手要是敢往上挪一厘米，我就把你手剁了。”</p>
钟之意却在后面低声地笑，“你这么平，我可不能保证手不往上滑。”</p>
“你妹的，下去！”她去拽他手腕。</p>
钟之意紧紧搂住她，“使那么大劲儿你得善待病人。”</p>
卢玲哼了一声，白眼已翻上天。她伸长脖子看一眼收发室，“老大爷没往这边看，很好。”</p>
她摇摇晃晃地骑车带钟之意出校门，才从靠背上睁开眼睛的老大爷喊：“怎么又是你俩！”</p>
卢玲发出得逞的笑，“大爷我们错了！”</p>
“她非要我坐她的车！”钟之意彻底醒了。</p>
卢玲听了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你忘了吗？今时不同往日啊。”话音未落，她在校门外三百米处来了个急停。钟之意撞在她身上。</p>
“你干嘛？”</p>
卢玲盯住马路对面的乞丐。这乞丐是今天才出现的，穿得算干净。有不少人给他钱，三毛两毛不嫌少，三十二十不嫌多。</p>
他的右腿能正常走路，拖着费劲打弯的左腿一瘸一拐地朝路过的人要钱，嘴里念念有词，“善人有善报啊，谢谢大姐。大哥行行好吧，我讨债被老板打断了腿，都没人雇我干活了。谢谢大哥啊。小兄弟”</p>
“你猜他是真瘸还是假瘸？”卢玲回头问钟之意。</p>
“你这么猜测残疾人好吗？”</p>
卢玲说：“等有机会的验证一下就知道了。”</p>
钟之意立马严肃，“你别傻了吧唧往上冲，他报复你怎么办？”</p>
“等我准备好的，急什么？”卢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骑车往前走。骑得还是不太稳。</p>
“你怎么这么晃？”</p>
“你这么沉，怪我？”卢玲骑车没怎么带过人。</p>
“我一七七，一百二十多，沉个鬼？”</p>
卢玲赞同地点头，“怪不得你这么弱不禁风，淋点雨就感冒。”</p>
“两头堵啊！”</p>
卢玲又来个刹车。“下去，让我背你试试看。”</p>
钟之意算懂了，在卢玲眼里没有什么不可能，随便跟她开的玩笑她都当真。他耍赖般将头靠在她背上，搂着她不撒手，“别想了你！”</p>
卢玲继续往前骑，唱着钟之意觉得辣耳朵的儿歌，颠得他颤音“叮咚”，然后大笑。钟之意打了个喷嚏，头撞在她背上，车子瞬间摇出蛇形，差点撞在电线杆上。</p>
“明天你可别骑车了。”钟之意困倦地呢喃。</p>
“大哥你别睡觉啊。”</p>
“我又不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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