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统领是是老虎,也是大猫,你是老鼠,猫抓耗子,你俩天生有缘”夷勒调笑道:“既然如此,我也给你起个大名,叫月藤香美,如何?”
“谢,谢少君赐名!”,田鼠儿低着头,蚊子般的说道。
夷勒挥了挥手,这才算放过她。
“嗯——?”夷勒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女孩,这是——?
大大眼睛,纯真而好奇,小小的脑袋顶着个大帽子,似乎为了不让帽子挡住眼睛,用什么东西,把帽子填充了起来。
身子看不见,只是从人群半腰中挤出个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大人物
夷勒指了指她,脸上带着笑容:“来来,你过来,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可爱。”
人群散开,露出了她的身子,看不出胖瘦,个头很低。身上套着个破旧盔甲,松松垮垮。前摆长长的,淹过了膝盖。
就如同偷穿了爸爸衣服的顽皮孩子,倒有那么几分俏皮可爱。
见她有些胆小,夷勒走上前,抱女儿般托抱了起来。套着盔甲,依然很轻。
“不错不错,又是一个巾帼女英雄”夷勒说道:“告诉我,多大了?”
女孩想了想,怯怯的说道:“十六了。”
“噗,调皮,这么小就开始说谎话了”夷勒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孩子可是不能说慌话的,偷偷告诉我,多大了。”
小女孩伸出了两只手,看夷勒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然后又压下去一根小指头,将九根手指露在了夷勒的面前。
“原来九岁了,这么小就来打仗了,怕不怕?”夷勒内心有些复杂,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不怕”小女孩摇摇头。
“为什么要来当兵打仗呢”夷勒继续问道:“我们的巾帼小英雄可以告诉我吗?”
小女孩咬着指头,极力思考着什么,然后说道:“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谁告诉你的啊,”
“阿妈说的,阿妈说我是好孩子,好孩子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小女孩继续说道。
夷勒点了点头,取下她的大头盔,发现里面装着枯草“阿妈可真厉害,阿妈还说了啥啊?”
小女孩继续说道:“阿妈说当兵有饭吃。”
夷勒神情一滞,当兵有饭吃,当兵有饭吃,这个回答在他脑海中回荡。
夷勒勉强露出笑容,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喜欢当兵吗?”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坚定点头:“喜欢”。
“你看这些受伤的人,多吓人,你还喜欢当兵啊”
“因为,有饭吃啊”
第二次,说到有饭吃
听着这个小女孩话语,夷勒眼睛涩涩的。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了吃饭,千里从军。每天拖着厚重的盔甲,顶着两个脑袋大的头盔步行几百里。
自己知道自己的领地比较贫寒,但是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可能会饿死人的地步。
“能吃饱吗”夷勒吸了吸鼻子,柔声问道。
“恩恩,能吃饱,我每次能吃这么大一碗”小女孩比划了一个小碗的样子,感觉有点小,又把比划了更大的碗。
然后把嘴巴靠近夷勒的耳朵,悄悄的说道:“还可以偷偷藏起来,晚上吃。”
然后自认为很隐秘地偷偷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胸口,夷勒顺着看过去,果然,小胸口轻微的鼓起。
夷勒咬着嘴唇,点点头:“真聪明,能不能给我点,我也饿了呢”
小女孩很是为难,小脸露出挣扎,最后才做出决定:“等没人,我偷偷给你一点,只能一点哦”
夷勒说道:“我给你挡住,他们看不到。”手一伸,蛮邡马上把自己的披风寄了过来。夷勒把小女孩挡起来。
小女孩咬着指头,似乎周围人真看不到了,几经犹豫,才把手从脖子处伸进去,拿出一个用大叶子包了好几层的小包。
拆开后,小拳头大的饭团,不是大米和小黄米,夷勒看不出是什么谷物。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用手捏起桃仁大小,然后给夷勒喂去。
夷勒张开嘴,吃进嘴中,没有米饭的香甜,怪异的味道,如同胶蜡。
然后小女孩有把饭团压紧,一层一层包起来,放进自己的胸口,又心虚的看了看周围。
夷勒默默的看着,内心中总有一股抑郁之气。
眼睛红红的,咬着牙,眼泪却不由自主往出涌:“这里煮药的烟太大,熏的眼睛都酸了,对了,你阿妈阿爸都在做什么啊?”
随行的官员,将领,看着夷勒这个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女孩咬着嘴唇,说道:“阿爸去年到山里打猎,被老虎咬断了腿,后来阿妈河里抓鱼给我吃,也生病了。阿妈都快死了,我去捡果子给阿爸阿妈吃。后来大王招兵了,阿妈让我去当兵,说天天有饭吃,还说,等我立功了,大王会奖赏很多很多吃的,给她们也带回去吃。”
捕鱼,生病,这个地方是蛮荒之地,捕鱼不是渔网,而是钻到水里抓,想必是天冷的时候,下了河,甚至是结了冰的冬天。
说到这里,小女孩变得坚定了:“我要立功,立很大很大的功,我要给阿妈阿爸带很多很多吃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受伤,生病,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小姑娘摘的野果,少的可怜的野果。
他们最终做出了让孩子离开的决定,然后自己自生自灭,还要骗孩子,要立功,回来孝敬他们看到是他们的尸骨才对。
夷勒嘶哑这嗓子,说道:“这样的孩子兵,还有多少?”
蛮邡出来行了一礼说道:“大概有两三百,当初招的时候,也是没办法,都是皮包骨头,考虑到少君说招的是后勤军,就把他们收进来,算是给条活路”
夷勒点点头:“你做的很对,我替这些孩子,谢你活命之恩”,说完,便是弯身一礼。
蛮邡大惊,连忙跪下,将夷勒扶着:“少君万万不可啊”。
夷勒起来,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受之无愧,我邶国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为生民立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中正务实之能臣。”
“少君,微臣不敢当少君如此赞誉。”
夷勒扶起他,解下自己的佩剑:“没什么奖励你的,我这把贴身佩剑,送给你,希望你可以披荆斩棘,扬善正之气,做实在之事。”
蛮邡两只手,颤颤抖抖举起来:“少君,微臣,微臣有愧啊。”
“好好做事,做实实在在的事,就像给这些孩子生路一般,你便无愧”
“微臣,定然不负少君期望,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