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花,满目都是,是谁把它们撒在这里,我仿若看见一个身影,纤细,细细的腿。
有光,但只能看到黑影,她踩过玻璃,缓缓的,像脚下什么也没有一样,轻轻地踩下再抬起,不一会儿便到了一片墓林,墓林里只有一道长长的小道。
小道两边好似有树,又好似是平地,什么也没有。
恍惚间,似有白色的,像是人的骨头一样的东西,慢慢地往外爬,往外延伸。在月光下明亮而又模糊。
她身着白裙,走在道路上,光着脚,及膝的裙子露出她纤细的小腿,而微风吹着,隐约瞧得见膝盖和部分白皙的大腿。
她似是不觉冷般,走着,走得轻飘飘的。
周围寂静,本该没有声音,但却清晰地听到了脚踩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十分清晰,有节奏,像是踩在人的心里。
心虚,冷与寂一同袭来。
她迟疑了。
复又向前,她行到了第一个山坡,不陡,只一个小坡。
小道两边的土里,是手骨在往外伸展,握紧。伸展又握紧,像是在拼命出来,但就是出不来一样。
或许他们也想要晒晒月亮吧!听说死人是晒不得太阳的,只能在月亮极好的时候出来晒晒,透透气。
而她在小坡上,身子向前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无边无际,又蜿蜒曲折的小道。小道两边,似有树,又似是土,又似什么也没有。没有到能看到天际的零散的几颗星星。
她抬起她白皙的柔柔的小脚,脚趾微向下要着地时。
周围的手骨忽的聚拢来,月光下,她惊恐地回头。
那张脸,似是一张miàn pí,眼睛处黑黑的,不见底,又不规整,像是孩子玩儿玩具时,抠出来的一样。她的眼珠似要脱离它原本的位置,落在地上。而鼻子和嘴巴淡的几乎看不见,像是一个画家失败的一笔勾勒出来的。弧线有了,但绝不和谐。
她开始奔跑,像鸵鸟一样躬身向前,腿落(la)在后面一截,本就不好看的脸,更是扭曲起来,令人作呕。
呼呼呼呼呼呼~
累。跑,跑,跑了很久却不见跑出多少路,但停下来是不行的,怕是要被淹没,还得跑。
跑到眼前一片模糊,黑了一下,呼吸都似已结束,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或抓住了。
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下那抓住脚踝的手骨,便什么也没有了。
月亮高悬在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只在黑物中伸向月亮的白白的手,扭曲,变形。
倏忽,那地上好似什么也没有了。只一条长长的小道,小道两边有大片的土地和稀疏的树影,叶片似在飘动,寂静无声,它的平静好似在等待下一个不幸者的到来。
在一片黑暗中,我睁开眼,对着虚空,笑了一下。
再闭上眼,对着被子或者空气拳打脚踢,口中念叨着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声音因传不到太远,但秦医生应该听得到,他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门咔擦一声,开了。
他进来,坐在床边,安抚着我,把似是疯癫的我紧紧地抱在怀里,闹了一会儿,我便似安心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或是睡着了或是没睡着。
眼角还挂着泪痕,我几乎能想象他会如何用带有温和而又怜惜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怕我不舒服这样抱着我一晚上不动一下,又在我快要醒的时候轻轻放下我,为我张罗早餐。
真是个笨蛋,那么假,都可以信吗?还是个医生呢!不是心理学拿过奖的博士嘛,在这里看我这个小人物演戏,真是蠢,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