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打破了我五个季度苦心经营的一切。单位租来的房子快到期了,我们的新住处还没着落。和王师傅一起看三林的房子,这时候显然没有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工作丢了,这对刚入行xiāo shòu员的影响极其深远,因为这意味着:近一个时期的广撒网努力付诸东流。业务员广撒网阶段,以公司为平台建立客户联系。这段时间,鲜有能牢固建立顾客与xiāo shòu员关系的,客户很大程度是通过业务员知道了公司的存在,而不是相反。
回到宿舍,我给龙飞打了个diàn huà,说了我的处境,他建议尽快再换家单位。至于住处,他说他准备和梁芳合租房子,让我搬过去一起住。我心想果如此,这个电灯泡当大发了。挂了diàn huà细细想了这些事,我竟然一筹莫展。到了下午,白师兄打diàn huà给我,让我到他家去,说有急事商量。我们出租屋离他家不远,走过去十分钟的路程。我洗了把脸,感觉头胀痛欲裂,晃悠悠走过去了。我过去一看,张海也在他家里。他们先是安慰我,并肯定这次事件和我关系并不大,公司高层内斗,我成了炮灰。张海甚至强调说,剩下的人都有可能成炮灰。白师兄拍拍我肩膀,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耸耸肩,苦笑着告诉他们,只好尽快再找家单位了。白师兄和张海对望了一眼,没接话头。过了一会,白师兄说有个单位在招聘技术员,而且要的很急,看我有没有兴趣。我一听当然开心,我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新工作吗?可没想到的是,他补充说这个单位是个施工生产单位。
我脑子开始乱起来了。我想到了三峡,想到了毕业后到三峡的那个夏天。顶着烈日在大坝上干活,有时是在整个坝区里巡查;在三峡右岸巨大的排沙孔隧道里施工,那个钻机钻头发出巨大刺耳的塔塔声,好似整日整夜在隧道里回荡;没完没了的混凝土浇筑现场,那一层层的坝体朝着标高185米挺近,不光是钢筋混凝土,还有我们的汗水也被浇筑其中。我想说的是,我不害怕施工,甚至觉的做起施工技术我反而内心平静,头脑轻松。近一年来,我的脑袋开始复杂起来,很多发生的事非我本意,却自然而然地发生。不过无论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注册了xiāo shòu类的公司,我在xiāo shòu行业已不是新兵。我积累了在这个行业里立足所需要的一些人脉,甚至一些——虽然微不足道——xiāo shòu技巧。我能放下这些坦然走回头路吗?或者说,如果我作出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和我当初来sh的目标背道而驰?
我轻声叹了口气,告诉张海他们两个,我需要考虑一下。
王师傅已经找了个群租房搬出去了,我在宿舍待了两天没出门。这么大房子就我一个人,还是毛胚的,偶尔咳嗽一下都有回音,使我觉的更孤单了。明天就是房租到期日,我得作出选择。如果不是这么多事情碰到一起,我还是想做xiāo shòu,这是我能留在sh唯一的希望。很想和龙飞商量一下,就拨他号码,结果那边shǒu jī打不通。这样一直到傍晚,我心一横,拨通了白师兄的diàn huà,表达了想过去那个单位试试的意愿。他给了我一个diàn huà号码,让我直接联系入职的事,并说那边部门副经理也是我们校友,叫郑秋来。我隐约觉的认识这人,而且在学校应该打过照面。
我拨号过去,简单寒暄几句,他让我第二天直接去上班,地点在人民广场。打完diàn huà我无比懊悔!这样一个单位,连面试员工的环节都省掉,能是一个好去处?!想多也无益,大不了将那里作为暂时栖身之所罢了。第二天,我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床铺也简单打包一下准备带过去。然后我把卫生彻底清理了一下,毕竟是好几个人住过的地方,不清理确实垃圾过多,对不住房东。下午把水电煤和房东算清楚,交了钥匙。白师兄安排王师傅送我过去,等东西搬上车子,我回头看看,多么熟悉的小区,也很喜欢的地方,就这样无缘了。
车子开到工地里,我异常熟悉,因为推销仪器也曾跑到过这里来。和郑秋来碰面了,原来真的认识。他是和我同一级的,大二时因病休假一年,所以也比我晚毕业一年。他看起来和大学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胖,脸圆圆的,再戴副圆镜片的眼镜,整个人都是圆滚滚,他周边所有人都叫他郑胖子,所以名字都被人遗忘了。小郑学校成绩不好,不过从他择业来看他是很聪明一个人:他想方设法来sh,其他地方根本没考虑。他毕业那年,sh市户口还是敞开了为应届生gòng yīng的,只不过两年后就关上大门了。而且他就业的这个单位还是本行业国企中标杆企业,所以他几乎没走什么弯路。人们都说不要输在起跑线上,我觉的小郑是赢在起点的典型。比如现在,我只能和这个单位签订劳务派遣制合同,仅交综合保险,说白了根本不是单位正式员工。
小郑接我到驻现场办公室,给我讲了一下工地情况。这是地铁一号线和八号线连通通道施工项目,前前后后要做三年,又是在一号线隧道内工作,只能等地铁运营结束后才能干活,所以是夜间施工。了解到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以前说什么来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吗?可是我分明没做什么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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