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到下午,被工地里的机器轰鸣声吵醒。我爬起来上了一会网,袁工来上班了。当他得知报表数据的事情,只是尴尬地笑笑,说以前他们都不怎么看的,今儿个怎么仔细起来了。我一听这话,心想这么大项目找这样一个人来管,这个单位要完,趁早溜走为妙。晚上是重复昨晚的工作,也不肖多记。第二天我留了心眼,把袁工的数据仔细核对一番,并补充了一些工作量,交到赵工那里。这次他看了几分钟,脸上有了笑意,说我们报表质量大有进步。他希望我们可以尽快补齐全部数据,因为工地马上要进入开挖阶段,数据量还会更大,而且所有参建单位都会盯着我们的数据,作为施工参考依据,而不像目前,整个项目部只有他一个人看我们的报表。我嘴上答应着,在心里蛮替他悲哀:报表没有错误,这个本该成为基本要求的事情,在他这里竟成了需要褒奖的内容。
从赵工办公室回来,说心情不愉悦是假的,毕竟有人肯定你的工作。但是这逐渐偏离了我原先设想的方向,我不想接手这个项目。用了点心弄报表,只是觉的目前的工作成果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我计划以一个月为限,找到一份xiāo shòu类工作就离开。快到傍晚的时候,小郑来到办公室,他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告诉我,袁工已经向单位提出cí zhí,今晚就不来了。我心里的悲催可想而知,也无力吐槽。他还说袁工领了这个月工资就cí zhí了,看起来是早就想走了。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告诉我这是我的工资。我说我来了才两天,就有工资啊?他说我虽然刚来,但上夜班辛苦,发点算奖金补助之类的。我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想稳住我罢了,担心我也跑了,他们就麻烦了。同时,我觉得他们这个公司管理好松散啊,给个信封,内装工资,我都不用签名的吗?他们财务如何做这笔账?还是说这钱根本就不走账?
晚上小郑请我一起吃饭,说是一尽校友之谊。这个我是喜欢的,说明这人还是蛮重感情的。吃饭的时候,我搞清楚了他们单位的情况。公司地址在沪太路,是隶属市规土局下面的一个企业单位,不过近年来已经完全走市场;他们是公司主渠道部门(我到现在也说不清主渠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主要fú wù于地铁施工;部门负责人叫曾宽余,主要开拓市场并全面管理;生产负责是部门副经理刘炜,小郑是技术负责人。和小郑吃一顿饭,基本可以确认他完全是毫无心机的一个人,但同时也知道他胸无大志、无欲无求,简直比我做xiāo shòu之前还要单纯,以后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一点。当晚他跟着我下地铁上夜班,一方面是稳定袁工离开后施工队伍的情绪,另外估计是受公司的指派,看我是否有能力承担这个项目。拿人家手短,我尽量把整个施工安排妥当,没有出现明显纰漏。其实,这样的工作我轻车熟路,毕竟在施工质量要求很高的三峡待了那么多年。
凌晨下班后,小郑在床上睡了,轮到我做资料。事先真不知道袁工要离职,内业处理流程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只能硬着头皮边学边弄。一直到中午,小郑睡醒了,我还没处理完。他大概也看我一直忙到现在,不好意思催我,因为施工合同约定是每天十二点前交当期报表的。我也着急啊,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做好,期间小郑给赵工打过diàn huà说明情况。等到打印装订好报表,我实在饥困交迫,但困得更甚,让小郑去交了报表,自己爬上床昏沉沉睡去。
我再次醒来,已经到晚上九点多了,幸好今晚没有施工安排,不然我真没力气上班了。小郑正抽着烟上着网,看我起来了,赶紧拉我去吃饭。我也确实饿坏了,这一整天啥也没顾上吃。出了工地大门,小郑说部门主管生产的刘炜下午过来了,看我一直睡着,就到对面上岛咖啡里,等我醒了一起吃饭。我一听觉的有些过意不去,让他等了三四个钟头!这家上岛咖啡就在南京路黄河路路口,我们三两步就到了。上了包间,只见屋里烟雾缭绕,这是抽了多少烟!一个理着寸头的眼镜男正玩着shǒu jī。我们进去后,他抬起头来笑眯眯瞅瞅我。也是小郑一样的圆镜片近视眼镜,看起来度数更高。他手腕带着两串硕大的核桃木手链,又感觉他全身上下皮肤一个色,有点发暗,说不上是晒成这样的,还是身体哪里有疾病。他穿衣很随便,短袖灰色t恤,下面一条肥大的牛仔裤,一双耐克板鞋。这身打扮完全不像在上班,于是我大概知道了这人的性格。
我们边吃边聊,刘经理一直说我太瘦,这个身板熬夜班够呛了,让我三餐一定按时吃,没事多去跑跑步,我表达了我的谢意。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因为明显地他们俩有笼络之意。他饭后叫了咖啡来喝,还是美式的,我要喝了这个东西,晚上肯定睡不着,不过刘经理说他喝完一点事没有。他说起我白师兄赞我技术一流,现在看来名不虚传,这个项目交给我做他放心了。我心里暗暗叫苦,但也无计可施。十一点左右,他们回去了,我想顺路逛逛理理思绪,于是顺着南京东路一直往东走。到了这个点了,步行街还是人潮涌动,景色一如既往地美,我却无心观赏。
目前工作的症结在哪里?如果我全力解决项目的问题,就得把全部心思放在夜班上,如此我根本兼顾不到和龙飞一起开的公司,说不定这个公司就这样没有了。sh市每年注册的中小公司数万家,第二年倒闭的就有七成,随后两年又有两成关门了。侥幸能够撑到七年以后,恭喜你,这个公司基本是做活了。我要在这里上两年班,我们公司就是那七成里的一员。可是,我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小郑,甚至包括刘炜,待我还不错啊,我现在脱得了身吗?……
前面就是外滩了。小时候,我听到sh的外滩,以为是沙地、比基尼、游泳的人群和太阳伞,却原来这里只是个人行观光平台。对面的陆家嘴,像一座梦幻城堡啊!这是梦里才能看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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