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吟和她爸商量这事,谁知她爸摇摇头叹口气,称修房不是那么简单,没有十几万哪里能修得起来?子吟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她身上的确也只有十几万,还想着这一两年即便没接到新业务也可保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还有mèi mèi的开支,修个房怎么要那么多钱?盖座新房子要多少?子吟一时竟算不清这笔账了,她仔细问了她爸修房的费用构成,结果发现这几件大房维修起来真不是个小工程。屋顶的砖瓦都是民国时期的,要全部换成目前使用的砖瓦,墙体的承载力就很成问题,所以这个修房要涉及到地基、承重墙和屋顶整个的重建,这和重新盖几间房已经没区别了。
子吟知道他爸经常在建筑工地打工,这个造房子的事他应该是懂行的。子吟看了看开始年迈的双亲和快要老去的婆婆,真不忍心他们晚年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所以她没考虑多久就告诉她爸,哪怕重新盖房子,也要把这里弄好,她会想办法筹钱。子吟爸很吃惊,他知道子吟蛮能干,多年来家里全靠她,才能衣食无忧,是个小康之家了。不过很短时间里筹措十几万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犹豫着问这么大笔钱从哪里来,子吟只告诉他,自己会用正当合法途径挣来,不要让他担心。子吟爸还是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他这个女儿。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让家人失望过,不是么?
正在一家人筹划修缮房屋事宜时,一件小事使整个事情朝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子吟的一个小学同学回村里,她得知发小也回来了,于是来找子吟叙旧。老同学见面自然分外欢喜,这个叫张颖的女生考上医学专科,去了外省读书,毕业后仍旧来到自贡一家医院工作。晚上子吟留她吃饭,想和她好好聊聊。一家人,包括婆婆,都围坐桌前,其乐融融。张颖和子吟聊了这些年的事情,子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些她可以说的;她们说到了家乡这些年的变迁,村子里越来越破败,年轻人出去打工的越来越多,留在家里的老弱病残居多了,村子里生命力渐息,令人惆怅不已;她们还聊到了各自的生活。张颖说她已在自贡落户成家了,回村庄机会也越来越少。子吟忽然问起自贡的房价,张颖说她买了一百多平米的市区房,共二十五万左右。子吟一听,怔住了。
原来子吟这时有了新的想法。花十几万在农村盖房子,而且是一个正在衰败的村庄,这从投资角度讲是完全失败的。在自贡买套房呢?虽然要多花十来万,可是在城市这房子就有投资价值,最起码城市的基础设施和资源与农村差别巨大,三位老人家住自贡,养老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当晚服侍婆婆睡下后,子吟披起外套在院子里来回渡步。这所大宅子原本全部是婆婆的家产,后来被没收后分给了同村的很多户人家。问题是整所大院里其他人家几乎都搬离了,有的是年轻人出去打工带走了全家,有些是碍于大宅破旧不能继续遮风挡雨而另建新宅了,目前就剩子吟一家靠东面的两大间房。看起来好似大院又重归婆婆了,只是它和婆婆一样,也风烛残年。天气还是蛮冷的,子吟把外套裹裹紧,怔怔看着院子中央的一颗枇杷树,她小时候曾努力爬上去过,可是下不来,急得她直哭。她记起小时候,这个院子里可是热闹异常的,小朋友加起来有十几个,一到放学放假这里再无片刻安宁。这里承载了子吟儿时最美好的记忆,甚至可以忘却她爸对她的种种不好,那时再大的烦恼,只要和小伙伴们在这里玩耍,就一切烟消云散。
经过一夜深思,子吟决定在自贡买房。早上吃早饭时,她就把她的想法告诉家里人,大家都欢欣雀跃,只有她爸爸露出夸张的无语表情,意思是子吟一天一个主意,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子吟说她回sh前会把这事定下来,家里人同意就行。子吟爸还是持怀疑态度,不过他潜意识里觉的有笔钱能修修房子是最好的,至于子吟买房,他没表态。见大家都不反对,子吟就准备去市区找房子,她真想找一个陪她一起去看,好歹两个人的意见综合起来就好很多。她立刻想到了妞妞。如果妞妞肯来趟自贡那就太好了,她立马给妞妞打diàn huà,果然是好姐妹,diàn huà那头妞妞爽快答应了,而且她说挂完diàn huà就去长途客运站。
这时候子吟妈妈的一句话让子吟紧张起来,她说这正月十五都还没过完,卖房的人上班了吗?卖房子的人其实就是房产中介,子吟妈妈不知道个中情况,以为造房子的就是卖房子的。sh房产中介到初八都上班了,自贡这边还真不清楚。子吟连忙给张颖打diàn huà,得知子吟的意思,张颖说她老公认识很多房产中介,让他来安排吧。子吟就说请中介多准备几套房源,总价不超过二十万,且在市中心交通便利的所在。张颖满口应允,而且半个小时后就来了diàn huà,说中介找好了,可以随时去看房。
子吟想了想,准备安排妞妞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去市区看房子,顺便带她在这边逛几天。子吟甚至想带婆婆她们一切去看看走走,只是婆婆走稍长一点路就疲惫不堪,只得作罢。下午三点左右,妞妞拎着大包小包到达了。她对子吟家的大院子十分好奇,到处转转,听起子吟说小时候爬枇杷树的事,竟然来了兴致,跃跃欲试想去爬上去,只是自己穿衣太多行动不便菜放弃了。当晚大家又是一顿吃喝,她们一来,大院里顿时没有了冷清,也更像个过节的样子了。子吟喜欢看到婆婆怜爱地、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样子,此时此刻婆婆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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