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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妍回答道:“我们三年前外出行医,我结识了一个叫机器的人,他是表匠家族的,我们发展成为了qíng rén关系,并且和他有了一个孩子。嗷,机器他不知道我怀了孩子,我们始终就是这样传宗接代的,你们不是这样的吗?”
慧娘皱着眉头问道:“机器?不认识。他是在什么商队fú wù?是哪个表匠家族的?”
“他是日冈山表匠家族的;其实我们算不算信使又能怎样?”梦妍对这样无理的盘问问的有些火起。
慧娘一脸不悦地说道:“如果你们要是冒充信使,将会被就地正法。”
“那就试试!看谁先死?”秀官突然将左臂袖筒箭对准了慧娘,右手扣住机关。秀官被慧娘完全激怒了,一对银灰泛蓝的小猫眼,竟因愤怒闪烁着绿烟般的火焰。一对小兜风耳都要竖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在几句话之间竟大动干戈,这么近距离的射杀谁也无法解救。
“喔?”慧娘相当意外,她故作震静地笑了笑,朝秀官做了一个鬼脸儿说道:“这表情、这眼神可是正宗的信使眼神嗷!秀官,你的袖筒箭可别失手哦。”她说话的同时,青锋已经挡在了慧娘身前,梦妍趁机抱起了秀官把她搬走了。
慧娘毕竟是老江湖,她不会在几个小孩子面前失态,但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她并不怕袖筒箭指着自己,而是怕这小孩子没深浅,真被射几箭,之后杀了他们也晚了。
商队其他人才靠过来,尤其是千里,脸上充满了歉意,太大意了,其实危险时时都在,怎么可以让自己的首领鹰姐处于这等境地?
青锋过去把秀官袖筒箭的崩簧给卸了,这一动作极大地缓解了紧张气氛,意思是没人想火拼;之后又把秀官塞进帐篷里,怕她再乱嚷嚷。如果青锋他们真有问题,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自己解除武装的。
慧娘依然神态自若,她的声音懒懒的,朝他们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自尊受到挑战,可我还是得考考你们,你们不是行医的吗?你们给我瞧瞧,看我哪里不舒服。”
话音刚落,帐篷缝里探出秀官的小脑袋,不耐烦嚷了一句:“你身上有化脓外伤没好,还用看吗?”
这句话不亚于刚才那句‘看看谁先死’。慧娘的目光扫视千里、七街他们,意思谁说我有外伤啦?他们均用小动作表示没说过。“厉害呀!”慧娘不得不重新看了看秀官,“我伤在哪?”
“噗嗤——”还是秀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脸也憋红了,“你说你这人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有点傻?啊?自己伤在哪儿还得人家?”
这小东西面两次在她手下rén miàn前讥笑自己,很多人也确实都偷偷地笑了起来。青锋只好掐着她的后脖梗把她重新推回帐篷里,不许她再出来。
梦妍初见慧娘时,就注意到她右手臂有点别扭,现在听秀官这么一说就断定她伤在右手臂,或是右肩头。秀官应该早闻到她身上有脓血或外伤药的气味。梦妍走近了说道:“是不是右肩膀受了箭伤?”
“是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慧娘难以置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医好。”梦妍示意她脱下衣服。
“我这伤可很难治的。”慧娘还是没明白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伤在哪儿的。
“一般外伤不难治,先让我看看。”
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她的驼绒披风,又去了皮质铠甲,最后的一件内衣也扔在了一边。她的右肩头果然前后都裹着药布,药布下面是一对胸赳赳、气昂昂地**房,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身麦色皮肤显得她丰颐健硕。
她的神色没有丝毫拘谨羞涩,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一件一件脱光了上身。刚才围在周围的男女信使也没有因为她tuō yī服而主动回避。信使不介意在异性面前展露身体,他们崇尚健美,只要你认为自己是美的,是不会怕人看的。而那些老丑的、伤残的、病弱的,才会一个人躲到僻静处去洗澡,换衣服。
药布被除去了,露出了前后对称的两处伤口,已经红肿糜烂了一片。
慧娘告诉梦妍:“这伤一年多啦,总是化脓流血,总也封不了口,不知为什么?找了许多人看过,都没看好。”
梦妍凝神静气,使用她的异能神眼了,她见慧娘体表一层淡淡的浅绿色的人体光,这是健康人都有的,伤口处一片污秽的暗红。梦妍再集中注意力,凝神细瞄,努力往她体内观瞧,见她骨缝中间有一根细细的金属物闪闪发光。“慧娘鹰姐,你的骨缝里有一截飞针还没有取出来。”经过查看梦妍下了结论。
“哦!还有?我说怎么老是流脓呢。这些庸医!”她恨死从前那些给她看病的医生。“你知道吗梦妍?以前那些医师见治不好,就说我中的是毒镖,总给我敷解毒药,我的皮肤都敷烂了。”
“得把它挖出来,飞针夹在骨头缝里。”梦妍继续看着她的伤口。
“梦妍,我不明白,我当时是被人从后面打的飞针,从前面透出,我现在前后伤口都流脓。飞针肯定是出去了,前面衣服都破了。你怎么说里面还有针呢?”
“鹰姐,你当时这儿一定是中了两针,这针是打在骨头缝中夹在里面啦,另一针从骨缝中穿了过去。”
“哈哈哈,”慧娘仰天苦笑了起来,她恍然大悟:“怎么没人和我说后背上是两个眼儿啊?”
听了这话,她的qíng rén那库忙解释说:“为你换药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天地作证!我们看到的就一个眼儿。”
慧娘这回是真笑了起来:“我可没埋怨谁。哎。这飞针折腾我一年多。哎!要不是那库拦着,我早就提前去见我们的红蓝教主去了。”
秀官早把诊病的xiāng zǐ搬出来了,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青锋准备锅去烧水。慧娘有些担心地问:“你们想现在就个开刀?”
秀官一听她这话就有气:“怎么啦?你还舍不得拿出是吧?想再夹了几天啊?”
慧娘笑道:“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伶牙俐齿的啊,你应该和我的第三孩子年纪相仿,他可比你木讷多了,还得两三年才能出门。”
秀官一听跨自己,心里特美。心想从此后便不挑慧娘的刺儿了。
那库见太阳早已落山,担心地问说:“天已经全黑了,我怕梦妍看不清,还是明天再开刀吧。”他还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万一有什么问题跟谁说去?
秀官马上说:“哎呀,放心吧,把篝火全灭了她也能看到。”
这时的青锋用极轻微的眼神示意秀官,我们暴露东西太多了,让她闭嘴。
“还是今晚吧。”梦妍的态度很肯定,“现在割完了,你还有一夜的休息时间。如果明早割的话,你的商队还走不走啦?”
慧娘早受够了,她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得对,嗯,就现在割吧。”
16
四大堆篝火都已烧得正红,烘烤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信使的食物多以烤制的为主,烤面包、烤肉、烤薯,配上野葱、山蒜,再包上新鲜的菜叶,味道都能使鬼魂现形。
秀官的烤鱼可以分两种吃法:一是把鱼烤成外焦里嫩现吃现烤的,二是把吃不了的鱼一直烤下去,直到把鱼烤成内外全都金黄酥脆为止,一点水分也不留;这是留着路上吃的,放多少天也坏不了。
梦妍递给慧娘一杯酒一样的东西,“喝了它,可以减轻疼痛。”
“不!”慧娘知道那是麻醉品,她拒绝了。也许她是怕那是毒药,喝了怕慢慢地要了自己的命;也许她真是很彪悍,根本不怕疼。“我想享受一下剜肉的疼痛,来吧。”
“要不要把你的腿捆上。”秀官认真地问,手里拎了一截绳子。
“干嘛?”慧娘已经对秀官温和了许多。
“不把你的腿捆上,你非跑了不可!”秀官这次可没开玩笑,她认为没人能挺得住。
信使们吃到半饱时就有音乐响起,听得出他们吹奏多种乐器,‘梆梆!梆梆!’一阵急促而又震撼的手鼓响起,那是最能令人jī qíng绽放的家伙,紧接着是驼琴,它随着手鼓欢快激昂的节奏一下子把人撩拨得心花怒放,很快有人放下食物,载歌载舞地跳了起来。他们也有梦妍那样的魔笛,在这里只是小乐器,人们踩着节拍边扭边吹。
治疗过程中,慧娘晕死过去了好几次,都是被青锋用一种药水在她鼻孔处轻涂一下,她才又重新醒来。尽管她如此痛苦,有一个细节让她很注意,正如秀官所说的,梦妍好像不需要灯光,几次都嫌那库举的灯碍事,让他拿远点。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千里七街蓝莹一直赔着梦妍他们,七街的qíng rén那威也在其中。单身男女也有几个,慧娘的族人慧媚;银狐家族的皓月;还有红蚁十三兵,他是商队正式队员中年龄是最小的。
治疗结束了,慧娘几乎进入半昏迷状态,她的身上像是在河水里洗过一样。那库、那威、千里、七街四人将她抬回营帐。
蓝莹见梦妍秀官总是爱往热闹地方张望便说道:“你们不去试试吗?那我可得告诉你,想参加只能自己去,信使团队里是不兴邀请别人唱歌、跳舞的。”
梦妍说:“这我知道。我想先适应一下弦律,这曲调我还不熟---”她确实伴着音乐的拍子轻轻地点着头。
秀官却她说道:“这么多小伙子都在你身边,你也不用急着去那边儿;看看他们谁先向你求爱?”
七街回来了,她听了秀官的话笑了起来:“嗯嗯,梦妍在那边,他们就在那边。”
那边的蓝莹看着青锋他们有意无意地哼唱道:
无印年少莫寂寥,
篝火映红白翎妙,
心儿跳,脸儿烧,
切莫错失在今宵。
青锋只是静静地望着蓝莹,没有什么反应,其余的人都一个一个的走向欢乐的海洋,篝火边最后只剩下蓝莹和青锋,火光映红了两位少年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掠过一丝另人难以察觉表情。
青锋问道:“蓝莹,你刚才唱的无印少年是什么意思?”
蓝莹惊疑笑问道:“你怎么会听到?我那么小的声音!嗯,无印少年吗?你就是无印少年。”
青锋点头回应道:“那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了,右无族徽未十五;左无王徽非信使,是吧?”说的是脖子左右的纹身。信使孩子到了十五岁就chéng rén了,要在右颈纹一个族徽;过了十七岁,要是kǎo shì通过了,就在左颈纹一个王徽,证明自己已经成为一名正式的信使了。
“是的!”蓝莹望着星空,悠悠地问道:“青锋,你们三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啊。”
“是吗?”青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是啊。你们有许多让人迷惑的地方,也有许多让人着迷的地方。”
“有哪些呢?蓝莹,你说说看。”青锋有些紧张,想听听她对自己的看法。
“你见到我是不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青锋非常惊诧,刚想说‘是啊!是啊!你也有这种感觉?’又一想‘老套!’这么说非让人嘲笑不可,他又把话淹了回去。
“你不太爱说话?”蓝莹凝望着青锋深邃眼睛、英俊的面庞。“你们三个人眼睛的背后,似乎有着许多许多的秘密。”
青锋陷入了沉思,连这个黄毛丫头都能看出来我们有所不同,我们将来如何混迹信使群体之中。
蓝莹有些关心地问青锋:“是不是我的话使你不高兴了?”
青锋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蓝莹又问道:“梦妍有二十多啦吧?她怎么没有参加过信使kǎo shì?其实,大家都注意到她的左颈上没有王徽。”
“她是没有参加过信使kǎo shì。其实我们的家族的人真的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即使我们出来给人看病谋生,也是周游列国,根本不接触信使商队。要不是今天我们被劫匪围困,我们也不会与你们商队相遇,我们自我封闭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什么也不懂,有些事还得请你们多多提醒。”
“提醒?”显然蓝莹有些为难,之后她又问道:“青锋,你今年几岁?”
“我还没满十七,差三月。你呢蓝莹?”
“我还差一个月,我比你大俩月。我们是同年啊。”
“是啊,我们同岁。”青锋一阵脸红,他嗅到蓝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体香,这香味与兰花有所不同,秀官悄悄告诉青锋两次了,说蓝莹那香水和她本人不是同一种味道,他现在近距离才嗅到。
“按外国人的说法,你该叫我姐姐啊,我比你大两个月,呵呵呵。我看看你的族徽?”蓝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按着青锋的衣领,看着青锋右侧脖颈上的族徽纹身,那一小幅族徽图案,是一朵荷花;两只荷叶;中间一条水平线;水线下是三节莲藕。“真好看。”
青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问道:“你们苍鹰族徽是什么样的?”
“展翅的那种。”蓝莹主动将自己的脖子扭给他看,青锋认真去瞧,但她右侧什么也没有呀!蓝莹笑着推开他说道:“我还没纹呢,这次回去就纹。”
青锋惊异地问道:“我们都是满十五岁就纹的,你都快十七了怎么还没纹上?”
“怕疼!”蓝莹说完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信使一般年满十五岁就在右侧脖颈上纹上自己家族的族徽,宣布chéng rén了。在年满十七岁时,再去国都日冈山,参加一年一度的信使资格选拔赛,合格的就可以成为正式信使,女王颁发zhèng shū,并在左侧脖颈上纹上女王王徽。所以信使不论男女老少,脖子上都是左侧王徽、右侧族徽。
“苍鹰家族的老祖母们可真娇惯孩子。”
“是啊,青锋。明年夏天的选拔赛你参加吧?”
青锋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没想过这事;我们的族人从没有参加过。”
蓝莹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可以不参加?哦,是呀,去了会盘查个没完。”
“我们浪迹天涯,很少与正规信使商队接触,也没想乞求信使的保护,所以---”
“所以很危险,你们身份不明本身就很危险。”她皱起了眉头,然后对青锋说道:“明年我们一起参加好不好?明年我们都够年龄了。”
“我争取吧。”青锋还是有些含糊。
“我是在邀请你。”蓝莹有些激动地握住了青锋的手,眼睛盯着青锋的眼睛:“我们日冈山见。”
“好啊,”青锋喜出望外,这正是青锋计划的一部分,“我会按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