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凡间虽是好玩,但于我而言还是辛苦的,劳苦不已地走了许久也不过是走过了两条街,真真是辛苦得紧。</p>
“二哥,不能走了,这在这么走下去腿得断了。”</p>
“要到了,要到了。还好你没投胎成个凡人,如你这般的懒惰,估摸着挂个大饼在头上,你都懒得转脖子去吃上一口。”</p>
“呸呸呸,就你有嘴,就你能说,你能说你走,我是不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桥栏边,说什么也不起来了。</p>
“哎哟,我的淳儿,是二哥错了行吗?”</p>
“不行。”</p>
“好好好,那就歇一会,歇一会好吧。”他也是无奈,很是不情愿地坐在我身边,一时无语。我们坐在桥边发着呆,来往的行人多是匆匆而过,也是,这短暂的生命不允许他们如我们一般从容。</p>
休息了大约一盏茶工夫,他硬是强托硬拉地让我起了身,这一路走着我才发现,凡世里也有不少魔族与天族之人,大家见面了也是心照不宣漠然而过,这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三界和谐的最高境界。</p>
“到了。”</p>
“不过是一条河罢了,值得我们走这样大老远?”虽的两岸满是桃花,落英满地甚是好看,可在寒冰族也有毫不逊色的景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看,他可能真的是吃多了。</p>
“不消急,你就看着吧。”我撇撇嘴,懒得与他争辩什么,随意的被他拉着坐在草地上,我觉得甚是无聊,随手拿着草地里的石子往河里丢,水波荡漾涟漪溅起,很是无聊。</p>
“管管你家闺女吧,你看看这……”</p>
闺女?我是他闺女?</p>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定会好好管教……闺女。”说罢强忍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p>
“哼。”那半身湿透的公子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很是生气地甩了甩广袖,大跨步地走了。</p>
“拿开你的手。”我见那人已走,很是不爽快地挥开了他的手。</p>
“是,闺女。”</p>
“你!你再这么叫,我回去定要告诉父亲。”</p>
“那父亲一定会问你,淳儿啊,你是在何处听到的啊?此时你要怎么回答呢?”</p>
“二哥!”二哥就是二哥,嘴上功夫真是厉害了得,这样的人应该生在凡世做个冰人,怕是再难的姻缘也定能被他撮合了。“二哥,我觉得你虽是长得不错,但脸上仍是少了些东西,显不出你的气质。”</p>
他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瞬时被我一说,很是认真地看着我,“差什么?”</p>
“差颗媒婆痣。”说完我就闪到了一边,生怕他又要敲我的脑袋,就是这一瞬,我瞧见了对岸的一白衣男子,说不出的清爽模样,他估摸着是一路看着我们笑闹,嘴角扬起了很实好看的弧度。</p>
“二哥,那是谁?”我朝对岸方向努了努嘴。</p>
“天族七子,锦绵。”</p>
“好女气的名字。”</p>
“瞎说什么大实话,人家可能会是下任太子。这天族之人,总是穿得这般素净,真真是不好看。”</p>
“就你穿得跟多花似得最好看。”</p>
“淳儿,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二哥可是寒冰族里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多少姑娘想嫁给我啊。”</p>
这许多年来我已然练就了瞬时忽略的能力,他每每沉醉在自己的容颜里时,我的耳朵必是一阵的失灵。</p>
“今日倒是热闹了,连焚火族的人也来了。”</p>
“哪儿?”</p>
“对岸树下,那红衣男子。”我随着他说的方向敲了敲,果然树下那一团烈火般的男子,也正瞧着我们,样子说不出友好。</p>
“穿得那般妖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p>
“就是就是。”</p>
“看他那嘴角的笑容,真是阴诡得很。”</p>
“就是就是。”在面对敌人之时,我们向来立场都是极坚定的,屠杀我几座城池的种族,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个种族就该一并吞了腐骨草,一应肠穿肚烂永不转生!</p>
“哇,你看快…… ”就在我们一唱一和地骂着敌族男子之时,周遭已然变得越来越热闹起来。</p>
我朝着旁边一位与我差不多高的小姑娘所指看去,头顶上不知是何时已然飘满了大红的孔明灯,一盏一盏写着凡人许多的心愿,一路随风上飘,将漆黑的夜照的火红,“真好看。”</p>
“哥哥,这个给你。”一旁的小姑娘递了盏灯与二哥,很是羞涩的模样,唉,又一个被二哥的美色所倾倒的姑娘,真真是没眼光。</p>
二哥甚是得意的与我说道:“淳儿,我们也来放一个吧。”忽略他的表情,我高高兴兴地允了。他借了火石我们一道许了愿,“愿我寒冰族永世太平,再无硝烟。”我瞧着一旁的二哥,脸上被晕上了不少红晕,光晕随着我们松开的手不断上升,一直与其他天灯一道飞向了远方,再也辨不清那只的所属。满天清辉撒在天灯上,漫天天灯飞舞在仰望中,如此种种交错齐聚甚是好看。</p>
眼光随着天光看向天之尽头之时,我突然觉得周身有些不对劲,随手一扣便想结出一个法印。</p>
“是罪灵转世。”二哥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在人群还未注意之前阻止了我的结印,“在水里。”</p>
他这么一说我方才注意到河里的动静,河里满是五颜六色的荷花,花中插着蜡烛,衬着河里的倒影,一河的灯烛在凡人眼里也定是极好看的,“果真有。”而在有灵力的人看来则又大不相同,一丛丛生前犯了错的人,因死后也未得到苦主的原谅,只得在河里受尽苦楚不得转世。而那些被原谅的人则可拖着苦主的河灯飞往转世灵台再次为人。我瞧见河道的下游,一瞬的,许许多多的罪灵流着泪感激地拖着河灯渐渐飞升直至消失,怕是这世间最美的不过宽恕吧,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p>
“怎样,还觉得走的不值得吗?”</p>
“稍稍值了一些。”</p>
“看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走吧。”</p>
“嗯。”</p>
回去的道路倒是便利了许多,我们寻了一处较暗的角落,隐身遁形,一瞬便到了结界森林。这处和来时一般,是不可使用灵力的,又是一阵的徒步,走得我简直肝胆俱裂不说,还要听到二哥在旁的不住唠叨。</p>
走至人魔交界之处时,我赫然瞧见前方一抹朱红,“二哥,前面。”</p>
“只管走。”</p>
“哦。”</p>
二哥拉着我极是冷漠地从那红衣男子边走过,我闻到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是桂花和树木的香味混在了一处,淡得很,却真真是好闻的。</p>
“一日里两次相见,总该打个招呼吧。在下祭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