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晨,凉风渗浸,气息尤新。一条人迹寥寥的街道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正往求学的路上。少年脸蛋微胖,目光清净,穿着一身短衣,修得一个平头短发,似个安安分分的男孩。一股凉风忽然透衣而过,少年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从自行车把手上松出一手来把衣领勒了勒紧,再回手用力,踏动自行车往骑学校去。
“咔!”把单车锁在了单车棚中,少年无精打采地走过一片空地进入到教学楼里。回到教室之中,少年“噗”地一声闷响,爬在桌子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柳枫,你给我站起来!”
“柳枫,柳枫,老师在叫你。”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传到了这位名叫柳枫的少年的耳朵里,一种犹如五雷轰顶,另一种犹如莺声燕语。柳枫昏头昏脑地睁开了眼,眸子里映出一名女生的模样。眉目如画,容色娇嫩,像蓝天白云之下,绿水碧湖之上的粉色荷莲。后脑捆扎着轻柔马尾,额上丝夹着细腻发夹。
“怎么了,肖晓?”青涩的脸庞带着疑问,可马上就想到了,他探起头,只见讲台上站着一位身穿紫褐色短袖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透着眼前金色边框眼镜盯着柳枫,眸子中的愤怒令其像一只气炸的老猫,毛发贲张。
“柳枫,你给我出去!肖晓,专心听课。”女老师大嗬,手往外一指。
肖晓心里害怕,羞红着脸转了回去,而柳枫聚集着全班的目光站了起来,走出的第一步的同时用腿把身后的凳子挪了一点,然后走到课桌间的过道,沿着过道走出了教室。这些动作柳枫习为故常,而那投射过来的目光,是同情,是鄙视,是幸灾乐祸,柳枫只当是过眼云烟……
上午下课回家,吃过了午饭,柳枫便回到房里开始他的网上游玩。过得一会儿,“小枫,小枫。”“噗噗!”房外某个男子的声音和敲门声一起传来。柳枫嗯的一声回应,就着转椅把身一转,视线便从电脑荧屏上移到了门口处。
“咔!”房门被打开了,缓缓地一位身形硕大,身穿蓝色上衣的男人走进。他走到电脑旁的睡床边上坐下,稠密双眉之下,一双炯炯大眼中带着严肃看着柳枫,却半响无言。
柳枫不禁心自慌乱,刚要开口问其因,只听男子说道:“听说你今天又上课睡觉了?”听得这句话,柳枫反觉轻松,“嗯”了一声。
“你马上要升高中了,如果还是这样,好高中不说,就连高中的门槛也不知能不能跨过?”父亲道。
“爸,这你不用担心了………”柳枫一时不知如何接说,又觉得对着父亲心感压力,所以把目光又移回到电脑荧屏上。
“大不了不读了。”柳枫随性地把话说了出来。
“你必须给我读!”男人听后勃然大怒,一拍床檐蹦站而起,而柳枫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站起却是脚下一软,踉踉跄跄踢着椅子退出几步才能站直。
看到父亲的暴怒脸色,柳枫没想到一句话便会惹他怒发冲冠,可这也难怪,毕竟柳枫年纪尚小,不知父亲会对儿子负有多大的期望。所以柳枫虽心中畏惧,但此年纪的叛逆之心却让他做不出妥协道歉之类的事来。柳枫偏头避开男人的圆瞪直视,眼中带着不屈与害怕。突然间,柳枫拔腿跑出房间,往天台上奔去。
“小枫,你站着!”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父亲心中是愤怒,是无奈,更多的还是伤痛……
跑上天台,绕过出口,柳枫便即躲到了南面的白色储水桶后面。其实在十来丈宽的天台,只有储水桶这件大物可以用来躲藏。
柳枫坐在灰白色的硬地上,背靠水桶,单脚曲收,仰视着天空,在金灿烁然的太阳之下,照出一副悲观厌世的模样,而其心里一直怨念着“读书有什么用?”……
过了不久,天色转暗,凉风起拂,绵云穿梭。柳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知道快要下雨了,算了算时间,躲着也有一个小时,再等得一会儿又要去上学了。柳枫刚欲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便听到一种苍老熟悉的声音。
“小枫,你在这么?小枫?”
“爷爷。”柳枫喃喃道。柳枫的爷爷,自老伴去世后就块人独处。爷爷一直很宠爱柳枫,或许柳枫的傲慢不逊就是被爷爷宠出来的,但不管怎样,柳枫也是很敬爱爷爷的,他曾想过,等长大了要带爷爷去看遍全世界。
“你……你是什么人?”爷爷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了?”柳枫霎时不解,从储水桶后探出头来,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身瘦腰弯的老人站在天台中央。老人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眼睛熏黑凹陷,而在柳枫心目中那慈祥的眸子里,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柳枫顺着老人目光望去,看到一位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站在了东面的护栏上。那人脸被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所遮掩,黑纱边缘随风飘摇,便能隐约看出那人的脸容。那人很安静,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可他身上散发的诡异气息,却让人看多几眼就莫名畏惧。柳枫手中不由捏出一把冷汗……
风吹渐劲,黑云逐来,似乎这场雨会下得很久。
突然,柳枫见到黑袍人的身影一瞬间的模糊,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爷爷面前,而黑袍人从袍袖中迅速探出一只粗壮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柳枫爷爷的脖子,一使劲,便把爷爷提了起来。
这些快得不可思议,柳枫被黑袍人所做的吓得目瞪口呆,可猛然回神,心中的怒火骤然喷发。他竟敢伤他爷爷!柳枫紧握拳头,青筋凸突,不假思索地向黑袍人冲去。“嗡嗡!”离得黑袍人还有三丈远,柳枫周围的空气突然震荡,“噗”的一响,柳枫爬倒在地。
“怎么回事?”柳枫胸膛压抑,呼吸难受,似乎大气之间徒然增重了几倍。“砰!砰!”这时,一阵敲击铁门的声音传到。
柳枫吃力地站起,鼻息喘促,脸色晦暝,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溜落到在地面上,成了一片湿痕。柳枫朝声音传来处望去,惊悚发现,通往楼下的通道的门不知何时被一根黑色铁棒死死地钉上了。
“小枫!发生什么事了?”门后传来父亲的呼喊声。是他?!柳枫顿时瞪大眼睛望向黑袍人,似看到了一只黑色的恐怖怪物,而现在,他的手掐住了自己的爷爷。是啊!爷爷!………爷爷………快死了!
“快拿锤子来!”从门内传来父亲的催促声,“砰!砰!……”过不了多久,撞击金属门的声音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