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仓心中更是郁闷,正欲开口,忽的,九重晃动得厉害。</p>
司命刚站起身子,便因晃动,向尧仓跌去。</p>
尧仓扶稳司命,道:“没事吧?”</p>
“无碍。”</p>
“我去看看发生何事了。”说罢,尧仓便要离开奉仙台。</p>
“等等。”司命叫住尧仓,随后道,“我同你一起去。”</p>
尧仓点点头。</p>
出了奉仙,二人正巧遇上了正欲去不周的黎戚延。</p>
“神君,神司。”瞧见二人,黎戚延便停下脚步,向着司命、尧仓二人拱手作揖行礼。</p>
司命微微点头,尧仓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大的动静。”</p>
“回神司的话,不周的那畜牲不知怎的,不安生。臣奉天君命令前去察看。”黎戚延说道。</p>
尧仓明了的点点头。?</p>
“如若二位无事,那黎戚延先行告辞了。”</p>
“将军辛苦了。”</p>
“这是臣的职责。”说罢,黎戚延匆匆离去。</p>
尧仓侧身,与司命相对视,只见司命若有所思。不周与穷奇紧紧相连,如今有了异动,不得不重视。</p>
他思虑片刻,心系华天,不由担忧,“穷奇有异动,定是凡世那厮的原因,现下也不知华天那儿如何了?”</p>
“尧仓,你与华天二人,并蒂而生,他若有何事,你自是能感应的,不必过于担忧。现下,你先随我一同去不周瞧瞧吧。”司命平静的说道,平静之下,却也泛着些许担忧。</p>
尧仓也未点破,只是他总觉司命这话说的,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异,什么叫“他若有何事,你自是能感应的”,这话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p>
待到了不周,穷奇已然安生,不再折腾,众人也散了,黎戚延也回去复命去了。</p>
司命瞧了眼封印,封印并没有因穷奇的异动而受到影响,心中也自然松了些许。</p>
放眼瞧去,此时的不周已恢复往昔风景三分有二,即便是受了战火侵袭,却因灵气充沛的原因,恢复的极快。</p>
难得同司命一同出来,尧仓便说道:“你素日里,甚少出奉仙,如今便走走吧。”末了,有填了一句,“就当是陪我吧。”</p>
“…好。”</p>
没了战火的不周,倒是一处世外桃源。二人就这般沿着蜿蜒小径,一路悠闲前行。即便经过初露的洗涤,路侧的花残了,可那清香却也不曾散,徘徊着,似在等候何人般。素衣的裙摆轻触,便留了残香。</p>
“司命,你可否能允了我一事。”尧仓忽的驻足,停下,瞧着司命。</p>
“何事?”</p>
“我与华天并蒂而生,若华天出了何事,我也必受牵连。如若真有那天,我希望你能借此除了我二人的羁绊。”</p>
“好。”司命答应的很干脆,干脆到,尧仓不免又问她,为何不问其原因。</p>
“你若不愿说,我也不愿点破。何况,你的心思不难懂。”</p>
尧仓不免一阵苦笑,除了这羁绊,有多少困难,他又何尝不知。可并蒂而生,这份羁绊可说是福亦可说是祸,不论哪方受伤,另一人必受其牵连,他们的出生的使命便是守护司命,因此,他们不论除了何事,必须有一人完好活下。况且,他和则封的那点破事还摆在那儿,如若真到了情非得已之时,恐他不会做出出格之事,他感情的事与华天无关,他不愿在处理感情之时,还需顾忌华天。</p>
“我与华天二人,终究逃不过‘情’这字,甚苦啊!”尧仓低眸。</p>
“既苦,为何还要尝?”司命不解。</p>
“是啊,既苦,为何还要尝?”尧仓嗤笑,“司命,去凡世走走,许你便会懂了其中缘由。”</p>
闻言,司命忖量着,直到回了奉仙处。</p>
天上三日,凡间三载。</p>
华天寻穷奇也过了几十载,始终无音信,直到跟随华天的一个侍从撑着回了九重,方知华天出了事。而身为长兄的尧仓也随之倒下。</p>
这日,司命正品着茶,不知为何心一慌,竟失手打了茶杯。</p>
司命蹙起眉头,下意识的瞧向三生镜,可三生镜却毫无波澜。</p>
但随即,奉仙台外便传来红皖着急的声音。</p>
见声,司命拾了残破的碎片,轻挥衣袖,拨散了萦绕奉仙的云雾,消了阻了红皖步伐的阻隔。</p>
云雾消了,红皖见状,便匆匆沿着路小步快跑的来到司命跟前,有些气喘的对司命作揖行了礼。</p>
“神君。”</p>
“何事如此慌张?”司命端着茶,平静的瞧着红皖,不急不缓的问道。</p>
此时的司命并未遮着面,红皖不由一愣,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人,即便是那凡世中,所说的倾城倾国的绝世女子,也抵不上其一分。</p>
但,眼下,不是让她犯花痴的时候。</p>
司命冷冷瞧了眼红皖,红皖立即回过神,着急说道:“是尧仓,尧仓神司出事了。”</p>
正举着茶盏的柔荑顿了顿,司命放下茶,挽袖,站起身子,立于三生镜前,轻轻挥袖,本应出画面的水镜,却毫无反应。</p>
司命低眸,无奈叹气,终究还是逃不过吗?</p>
“神君?”红皖唤了声,拉回了司命的思绪。</p>
“你且随我去尧仓处看看吧。”司命清冷的声音悠悠入耳,话落,便化作一道金光,带着红皖到了尧仓的殿前。</p>
此刻,尧仓的瑶光殿门紧闭,殿外也只有尧仓的一个侍童三空和则封的贴身天官灵枢。</p>
二人瞧见司命到来,立即向司命拱手作揖,恭敬的唤了声“神君”。</p>
司命点点头,她瞧着这紧闭的殿门,又见到三空与灵枢在在外候着,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想。</p>
有些事情,身为贴身天官的灵枢又怎会不知,自家君上当年的风流韵事,他也是知晓的。感受到司命落在自个儿身上的目光,自己也颇有几分无奈。</p>
随后。</p>
“你们便在此处候着,任何人不准靠近。”司命扔下话,便进了殿中。</p>
“是。”</p>
待司命的身姿隐于门后,灵枢心中的石头才微微落下,可若是连司命神君都救不了尧仓神司,那君上……</p>
想到此处,灵枢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骂自己,乱想着些什么啊!</p>
进了屋内,尧仓正静静的倚靠则封怀中,似睡着般。</p>
则封侧脸,微微抬眸,忧愁之色露于表,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疲惫的说道:“你来了。”</p>
“嗯。”</p>
司命走近,以自己的灵力护住尧仓的元神,许是因为华天的原因,此刻的尧仓,元神很是虚弱,怕一个不小心便散了。</p>
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玲珑白玉雕花盒。指尖轻触盒顶,盒顶便出一株未来的水莲苞儿。</p>
她将水莲连同玲珑白玉盒放置在床头的低案之上,轻念咒语,莲苞徐徐绽开,淡淡金光包裹着,煞是好看。</p>
“这……”</p>
司命伸出手,轻碰莲尖儿,那金光便顺着指尖,萦绕柔荑。</p>
司命用余光瞧了眼则封,站直了身子,悠悠启唇道:“尧仓与华天并蒂而生,是天地唯一的一株并蒂金莲,同根受同苦。不论他二人,谁受了伤,对方皆能感受的到。如若要要救他,只能再生一株莲,化了二人之间的羁绊。”</p>
随后,司命又添了一句,“但,一切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p>
“造化?”则封呆愣的看着司命,造化,为何这时他会觉得讽刺。世上有句话,叫凡事看自己的造化,可也有个词,叫造化弄人啊!尧仓的生死,取决于他的造化,若生,功于造化,若死,亦败于造化。到头来,功过皆算在了造化二字上,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p>
虽说,内心翻涌,可面上,则封还是冷静下来了,问道:“神君有几成把握?”</p>
“五成。”</p>
则封嗤笑,喃喃细语道:“五成把握,总归比没有好。”</p>
随后,二人沉默了许久。</p>
当年冥崇玄女一事后,则封虽已成为九重储君,可心中与九重的芥蒂多重了。直到老天君死了,方才愿离开桃华山。</p>
他独自一人在桃华山,待了两千年,在此间,从未踏出过桃华山。尧仓的性子是耐不住无聊的,华天成天沉醉于与佳人的爱恨纠葛之中,东岳成天也不知在做何事,司命那处更是不必说了,说好听些,是潇洒,说难听些,简直堪比天牢,乏味的死,在天牢,至少还有犯人可以一起唠嗑唠嗑。</p>
闲的无聊的尧仓,跑到东岳府,正瞧着小东这只小海鸟要去桃华山采些桃花来酿桃花醉,一时兴起,便夺了小东的箩筐,像驴撒蹄儿般的跑到桃华山的桃林采花去了。</p>
到了桃华山,扑鼻而来的桃花香,沁人心脾。漫山遍野的粉红桃花,衬得整座桃华山就犹如那娇滴滴的美娇娘,待君采揶。</p>
二人初次想见,尧仓就是以采花贼的形象出现在则封眼前。</p>
许是,发现逗弄则封这个未来天君比去寻东岳他们那些人好玩,尧仓那段时间,隔三差五的便来寻他。</p>
本是抱着朋友之态交往的二人,却不知何时起,二人的感情竟越了界,逾了矩。</p>
直到如今,两人皆痛苦,还平白拖了华裳这个好姑娘落了水。</p>
司命先行打破了这份沉默。</p>
“天君,尧仓与华天的羁绊既化了,你二人的纠葛也该断了……”</p>
“神君这是何意?”则封隐忍着内心伤痛,红着眼看着司命。</p>
“当断则断,必受其乱。如今,天君已为人夫,为人父,却还同尧仓这般,实为不妥。何况,尧仓此番醒来,便是一切重来,你我不识。”司命语气依旧平淡,让人觉得,此事就如同是一根头发丝断了般,无关痛痒。</p>
则封默言。</p>
随后,司命又道:“你二人当年之事,知晓之人也只有我、东岳、华天几人。何况,天君不也想早些断了这情吗?”</p>
则封听着司命所说的话,司命所言没错,他也曾想过放弃,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娶了华裳。可是,他也曾后悔过。</p>
如今,尧仓这般,他明知不可能,却不愿放手。他知道,这一放手,他们此生恐怕就是这样了,尧仓于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他于尧仓则是纯粹的陌生人了……</p>
又是一阵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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