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原本还想着该如何让让她,可如今看来,是他轻敌了。司命的棋艺,如今与他也不差上下。</p>
难得能如此酣畅淋漓的下一次棋,司命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同华天的一局棋,他二人能拖了个几百年,这也是无人能及的。</p>
夜,还未深。</p>
寒蟾银光与屋中摇曳烛光交织,交织的光落在院中专心对弈的二人身上,影投于地,看去同情侣般,相互依偎着。</p>
习习微风带着夜,拂过竹梢,伴随“沙沙”响声,几片枯黄竹叶随之落下,如同那翩跹枯蝶。</p>
司命手执白子落下,形成四面包围之势。</p>
沧也落下黑子,使得一计围魏救赵。</p>
二人不相上下,一人出招,一人破招,攻守之间,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如若有人在一旁观棋,怕是早已看出,这二人的棋风有着惊人的相似。</p>
不知过了多久,月早已高悬,夜已深。</p>
一局棋,也随之结束。</p>
沧也又拿起了一旁的酒,浅酌着。紧接,他瞥向司命,将酒伸向司命,问道:“神君可要来尝尝?”</p>
“不必了。”</p>
沧也“呵”的苦笑一声,将酒壶收回,又送了口,落入口中,眼神迷离,悠悠的开口说道:“凉,她最喜的便是酒,男儿喝酒本没什么,可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整日与酒做伴,疯疯癫癫的,着实没有一个女子的模样。”</p>
“初次见她,就是醉趴在东岳的酒窖中,那日,可没把东岳气死……”说着,沧也笑着,他似乎瞧见了一个红衣女孩趴在酒缸上,手里抱着一个空酒壶,脸色绯红,满身酒气,似正做着美梦而傻傻笑着。</p>
东岳并不嗜酒,他是爱酒,曾还自号“酒君子”,惹得尧仓等人笑了许久。到奉仙台中,司命便听了不下十次,说是这人间的人,都有这“名”、“字”、“号”,东岳知晓了,又不喜如今这个听了几十万年的“东海蓬莱东岳神君”这个名号,便自顾取了个“酒君子”的名号。</p>
起初,东岳可谓是昂首挺胸,行于众人前,十分满意这“酒君子”的名头。</p>
可司命却来了一句“俗气,何苦。”东岳郁闷的再也不在他rén miàn前说起曾经那引以为豪的新名号。</p>
这惹得尧仓等人又是一阵嘲笑,这九重也只有这二人感如此肆无忌惮。</p>
东岳虽恼,却那这两个人无计可施,这事儿也就这样成了二人时不时戏谑东岳的小趣味儿。</p>
“东岳是个爱酒的人。”司命淡淡的说道。</p>
“是啊,他是个爱酒之人。”沧也应道,“而她,也是个爱酒之人……”</p>
“她?”司命愣了愣,她知道沧也口中所说的“她”,便是他口中的“凉”,他的妻——阿凉。</p>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而为何有这种感觉,她不得而知。</p>
沧也酌了一口酒,酒香残留口中,他迷离的看着天上的月,启唇道,“夜深了。”</p>
说罢,他有些踉跄的起身,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对司命说道,“夜深了,明日还要劳神,先歇息吧。”</p>
司命看了一眼沧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p>
沧也望着司命的背影,待司命合上了门窗,沧也这才回了自己的屋,手中的酒却始终还握着。</p>
次日,清晨。</p>
司命出了屋,石桌之上摆放着同昨日一般的清粥小菜。</p>
“吃吧。”沧也说道。</p>
司命点头,她走近沧也,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p>
她看了眼沧也,并没有多说什么。</p>
过了几刻,竹苑便来了人。</p>
“罗逍,带着我儿前来拜访。”</p>
罗员外带着脸色煞白的罗泽,来了竹苑,此时的罗泽两眼空洞,如同行尸走肉。</p>
司命看了眼罗泽等人,她默言自顾进了屋中。</p>
沧也伸手探了探罗泽的脉搏,虽说昨日已经替他压制了煞气,可还是抵不住这煞气侵蚀他的心脉。</p>
罗员外很着急,等着沧也接下的动作,“先生,我儿这是……”</p>
“罗员外放心吧。“话落,沧也缓缓启唇,对着罗泽低喃咒语。</p>
随着咒语的念出,罗泽原本空洞的眼睛回了些神。</p>
“随我来。”沧也命令道。</p>
听到沧也这样说,罗泽便跟随着沧也,向着司命的屋中走去。</p>
罗员外欲跟上,沧也却停下脚步,“还请罗员外在外侯着。”</p>
罗员外听到沧也的话,想到自己的儿子,只能乖乖驻足,带着奴仆在院落之中,等待着。</p>
沧也这才带着罗泽进了司命的屋中。</p>
“给我个理由。”司命倚在窗前,看着沧也,平静的说道。</p>
沧也瞧了眼身后的罗泽,回道:“刘家村,需要他。”</p>
“……”司命走近,“我也只能压制他,控制他,他终究还是需要死的。”</p>
“死得其所。”沧也说道。</p>
司命:“……”</p>
司命不在多言。她取出三生镜,在镜前,她幻化出一朵剔透水莲,口中默念咒语。只见水莲离了司命的指尖,缓缓进入罗泽的额中。</p>
须臾,罗泽渐渐醒来,诧异的看着沧也二人,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p>
“是你们?!”罗泽惊呼。</p>
沧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打量着罗泽,颈脖处的藤蔓依旧还在,面色煞白。</p>
司命不愿理会罗泽,因而剩下的事也就需要沧也解决。</p>
沧也见司命的态度,便对罗泽说道:“你随我来呢。”</p>
出了屋,罗员外便迎了上来。</p>
“爹。”罗泽唤道。</p>
罗员外见罗泽出来了,心中本是欣喜的,可当他的视线落于罗泽的颈脖之处,却见那似藤蔓的印记还在,立马看向沧也,激动道:“这……先生,这为何还在?”</p>
“我说了,这急不得。”沧也应道,“他的伤,需要时间。”</p>
听到二人谈话,罗泽十分不解,他走到一旁的小溪边。只见溪水之中自己的倒影,脸色煞白,脖颈处,竟有些似藤蔓的黑色印记,十分诡异、瘆人。</p>
此刻,罗泽心里也只觉得很恐怖。为何,自己的脖颈之处,会这样?罗泽的心中有这无数的疑问。</p>
“爹,我这是怎么了?”罗泽激动的抓住罗员外,问着,“爹,你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p>
罗员外看着自己的孩子,他拍拍罗泽,安慰道:“孩子,别怕,天塌下来爹抗着,不管甚么代价,为父的,一定会治好你的。”</p>
紧接,罗员外便对沧也说道,“还请先生务必要将我儿救回,老夫什么都答应。”</p>
“这自然是好的。”沧也说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p>
就这般,罗泽便被罗员外托付于沧也二人,自己伤情离开。</p>
沧也看着一脸委屈的罗泽,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你。”</p>
“不知。”罗泽警惕的看着沧也,深怕沧也会将自己怎么了。</p>
“你身带煞气,留下你自然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沧也毫不顾忌的说道。</p>
罗泽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自己的命就握在眼前这个人里他的手里,自己也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话了。</p>
沧也心中不由笑意。</p>
当到了刘家村,罗泽此刻的内心已然奔溃,因为事实告诉他,那些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有悖论。</p>
危难之际,不论是否在他人屋檐下,该反抗时,就该反抗。</p>
三人沿着山路,走到了刘家村的村口。</p>
如今的刘家村,寸草不生,煞气重天,而曾经的山清水秀,早已不复存在同。</p>
在村外他们依稀能听见那些魔化村民的呜咽、吼叫声。伴着凉风,罗泽只觉自己身上多了许多的鸡皮疙瘩。</p>
罗泽被迫一人行于村中。他回想着沧也先前同他说的话——</p>
“此次,我们需要去刘家村,而你能不能活着,也需通过这刘家村。”沧也对着罗泽说道。</p>
“你身上带着煞气,进了那村子定是无碍的。不同于我二人,是进不了的。你且放心,如若到了危机时刻,我们定会施以抢救。”</p>
罗泽:“……”</p>
“怎么,不愿意?”沧也见罗泽不语,便问道。</p>
罗泽意味深长的瞧了眼司命,说道:“我既替你们解决此事,我可有何报酬?”</p>
“你要想要什么?”</p>
罗泽嗤笑,“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生的那般俊俏,不如……”</p>
罗泽话未说完,便被沧也打断,“莫要白日做梦。”</p>
罗泽:“……”</p>
“我只想知道他的名字。”罗泽默默说道。”</p>
“事成之后,才有资格说道。”沧也放下梳子,说道。</p>
“去就去。”罗泽应道,</p>
闻言,沧也嗤笑,不过一个简单的激将法,便入了套,这罗泽也不过如此,愚钝。</p>
于是乎,罗泽便跟随这二人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刘家村。</p>
罗泽独自一人走在村中的道路,状着胆子,可心中还是有着恐惧,这事搁谁谁,都是害怕的。</p>
刘家村外</p>
司命倚在树下,怡然自得的休息着,丝毫不担心村中的罗泽。</p>
沧也则在不远处,观察着四周,等着鱼儿上钩。</p>
须臾,罗泽幽幽走到二rén miàn前,眼神空洞,如同别人操控的木偶般。</p>
“我家大人有请,还请二位大人随我来……”罗泽幽幽开口道。</p>
沧也瞧着罗泽,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不过只是一团煞气,竟然还如此大的架子。眨眼间不就散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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